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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世见李先生看向自己,不由一愣,但马上就明白过来,冷汗就下来了,若不是坐下的椅子很结实,是当地最上好的黄花梨木打造,吕世绝对坐到地上,然后,还是那句话,若不是这椅子背的确结实,吕世就仰过去摔个四脚朝天,若不是这是深冬,屋子里因为节俭而只是将火盆放在了婆婆爷爷代表们的跟前,吕世绝对比落在河里还水灵。
这一切的原因无他,那就是在老人家的老例,还有李先生为首的那帮子文人引经据典的归纳之后的所有行动,过程,物品所要银钱的巨大数字吓到了。
看着嘴唇发紫,小脸雪白的闯王,李先生得意的将眼光看向了大家。
大家在李先生看过来之后,表情立刻和吕世有的一比,原因无他,这笔银钱的数目的确是太大了,虽然大家都在根据地里的工厂有股份,但是,那些原本在闲暇时候认为是巨大的财富,现在看来是等于杯水车薪,如果让大家凑份子完成这天大的工程,那简直就是让大家一夜回到解放前的举动。
赵梓知道吕世的为人,知道他更没钱,于是,小声的道:“要不我们让百姓们都拿出一点吧。”在他看来,皇帝大婚,百姓取百姓一点,或者说是百姓乐捐再正常不过了。
这时候,百姓代表纷纷表示赞同,在他们看来,闯王大婚,大家理所当然的要凑些份子,历朝历代都是如此,只要不过分,大家也愿意接受。
于是,大厅里再次变得热烈起来,这个说这个工程可以征召些夫子白干,那样,就能省下多少多少,那个说那件事情可以交给商人,让他们乐捐些可以省下若干若干,更有那脑袋灵活的,干脆要组织一个衙门,专门负责财务大婚征募夫子银钱的问题。
但是,这时候的吕世已经没了当初火炭般的心思,听着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似乎是哪里出了岔子,但一时还想不出来。
这时候一个人跳了出来,一心想做个铮臣的李纯厚当然跳出来大声反对。说了一个严重跑题的一番话语。
“诸位,我们之所以带着百姓拿起刀枪与官府抗争,为的是什么?而百姓甘心跟着我们拿起刀枪的原因是什么?活下去。”李纯厚脸红脖子粗的激动大喊:“而我们之所以要抗争的原因,是我们活不下去。”
大家一起点头,想起当初的苦难,一些人已经连喘粗气,婆婆那里已经有呜咽哭泣声响起。
“但我们为什么活不下去?难道真的是天灾吗?”他再次大声的质问,但是马上就回答了自己的问题:“那么,一样的大旱,一样的土地,为什么闯王来了,就可以让我们吃饱,让我们活着,让我们有尊严的活着?”
没有一个声音回答他,他就像一个斗士,就站在大厅中间,让所有的人都不敢仰视。
“是我们没有土地,而闯王给了我们,是苛捐杂税让我们不能活,而闯王免除了他们,是沉重的徭役让我们不能活,是闯王免除了他们,是沉重的压的人喘不过来气的税赋让我们不能活,而闯王免除了他们,是不平等的剥夺让我们不能活,而闯王免除了他们,这才是我们能活,这才是我们甘心追随闯王,追随他的城门宣言而甘心赴死,这才是我们走到今天,并且一定能走的更远的原因。”
所有的人都一起点头,所有的人都深深的懂得这个道理。
“但是,为什么闯王大婚就要摊派徭役捐税?”李纯厚斗鸡一样紧紧的盯着李先生,让李先生恐慌躲闪,无地自容。
“只是一点点,一点点罢了。仅此一次。”赵梓为自己当时出了这么一个馊主意感到后悔,小声的辩解着。
李纯厚立刻调转矛头对上了赵梓:“你能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吗?不能,因为如此,按照周礼,闯王将来要三宫六妾,七十二偏妃,那么,是不是每一次都是第一次?”赵梓哑口无言,吕世汗颜无地,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一个春兰就已经让自己满足,让自己爱恋无限,怎么弄出了个三宫六院七十二偏妃啦。
“哈。”李纯厚双手一拍,哈的一声冷笑,“既然不能杜绝第二次,那就有第三次,然后有了闯王大婚的由头,那么以后就会不会再用闯王生子的由头,闯王翻盖房子的由头?是不是以后就有了太多的由头?”
屋子里的所有的人都哑口无言。
“那么,我们还抗争什么?反正向朝廷缴纳的那些要人命的东西,将来我们依旧要交,那么我们何必抗争赴死?我们还不如苟且的活着,然后,我们在那种苟且里慢慢的死去,说不得——”扫视了屋子 了所有的人之后,悲哀的说:“那也许会多苟活些时日,何必如渭南一战,如吉县一战那些死去的兄弟们,立刻就死?那么,米脂一战,堵门一战,延川突围一战,等等大小几十战,我们还战斗有什么意义?”
死寂,真的是死寂。
但是,吕世的冷汗再次蜂拥而出,原因无他,只是想起了后世里的太平天国。同时,他如遭雷击般知道了刚刚自己为什么感觉不对劲的地方了。
这么长时间来,的确是太过顺利,顺利到大家已经开始模糊了当初起事时候的初衷根本,模糊了自己的誓言自己的责任,模糊了一切都不该模糊的东西,现在,被这个后来的李纯厚当头一呵,大家才清醒过来,才让自己带着这些新的老的兄弟不再走后世太平天国的老路。
现在,坐在这里的兄弟都是根据地,闯军的上层,上层的人都已经这样,那么,底下那些士卒兄弟是不是更是这样?如此一来,短视的群体将快速堕落,将走入万劫不复。
吕世站起,由于汗水过多,浑身上下似乎有些脱力,站起的时候不由一阵摇晃,春兰上前想搀扶一下,但吕世第一次甩开了她搀扶的手,步履蹒跚的走向李纯厚,然后在大家众目睽睽之下,深深的施下一礼,满面真诚的感谢道:“多谢先生醍醐灌顶的一击,让我们想起了当初自己的初衷,想起了我们的城门宣言,让我们不是明天就败亡。”
2014928 2:16:57|9155144
第七百零二章 纠正错误
问题又绕回根据地的问题,那么,吕世的婚姻大事再次被跑题的会议搁浅,原因是吕世自己就搁浅了这个最重要的问题。
“我非常感谢李存厚先生的一声大吼。”吕世痛心疾首的道。“若不是他的一番发自肺腑的断喝,的确让我们慢慢的再次走入了我们为之奋斗和反对的怪圈。”
李存厚见自己的意见得到了闯王的重视,对着这为虚心纳谏的闯王深施一礼,这个世界上,还有自己的意见被上司重视更让人感觉到愉快的事情吗?
被闯王认可,这是李存厚的目的,也是李存厚真心为之奋斗所想得到的回报。
这时候,大厅里的老兄弟都被李存厚的断喝喊醒,每个人的表情都各不相同,有震惊,有惊醒,有懊恼,也有后怕,但是,每个人都真心的站起来,给李存厚施礼,感谢他在大家即将迷失的时候的提醒。
“是的,我们现在,已经取得了当初我们没有想到的成绩。”吕世背着手,就如同他在葫芦峪窑洞里一样,在地中间慢慢踱步,慢慢的进入自己的世界。
这时候,每个人都不再吭声,所有的眼睛都随着吕世的踱步转动,他们知道,这时候,一件件重大的决策将在这个时候出现,然后推广到根据地的四面八方,那将再次给根据地带来无尽的好处,让追随自己等的百姓受用无穷。
“我们胜利了,但是,现在想起来,离我的城门宣言,我们却越走越远。”吕世深深的自责。
“这其实不怪闯王,是我们做的不够。”陈策赶紧站起来,对吕世,也是对众人没能尽心尽责的辅佐闯王而自责。
吕世挥挥手,打住陈策的自责,继续自己的思考。
“其实,在当初,我们建设根据地的时候,推出了许多政策,但是那些政策现在想起来,却已经大大的违背了我们城门宣言的初衷。”吕世站住,闭上眼,细细的回想当初张家堡城门下,“我想给百姓的一个政府是什么样子?”
大家就一起陷入沉思。是的,当初闯王给大家描画的是一个什么样的政府,一个什么样的世界,而现在,再看看自己的所作所为,真的都在按照惯性思维在做,慢慢的在偏离当初的理想目标,小人物,百姓还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同,还在为当初的那个美好的理想努力,其实,自己等已经慢慢的在胜利的面前,开始走入老路。
“是的,李存厚先生说的是,有了我的婚礼花费而要百姓捐出一点点,其实,这是什么?这就是苛捐,有了这一点点的开始,就为以后的无数打开了闸门,那么,一切又都会回到原来,那么,我们为之奋斗的将离我们越来越远,那时候,我们不单单失去了我们的目标,而且,我们将再次成为百姓反对的对象,将再次被打倒。”吕世说到这里的时候,狠狠的挥挥手,满面悔恨。
见到吕世闯王痛心疾首的样子,几个列席的婆婆爷爷纷纷站起来,诚惶诚恐的对吕世施礼,嘴里连声说着不敢。
一个老爷爷满脸惊恐的说道:“闯王严重,闯王严重啦,其实,这对我们来说,已经是天堂般的日子了。”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睛眯起,满面皱纹的脸轻轻仰起,面对从新糊的窗纸点的点点豆油而射进的冬日阳光,已经闪闪发亮。
“是的,我们已经很知足了。”又一个老人站起来,对着吕世满足的笑着补充:“是的,这是我们做梦都无法想象的好日子。”为了证明自己的说法,那为老者还挺起胸膛,用双手抻着自己的衣袖:“闯王看看,这是多么好的衣服?布丝丝紧密结实,颜色也鲜艳的很,这是我们祖祖辈辈没有穿过的,而这样的衣服都是我们根据地工厂生产的,只要一块钱一尺,便宜啊,只要做上一两天工就可以买到一尺,只要肯干,就能让全家人一年都穿上,这还希求什么呢?”说着,脸上更加满足。
另一个老人突然流着泪站起来,对吕世,对所有的人施礼下去,这个举动让吕世等都慌忙站起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