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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宗宪:“回大人的话,已经带回。”
说完,就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珍重地递了过去。
朗声道:“胡宗宪接圣令带兵剿灭东南倭寇。如今,匪患已除,特来交回兵权。”
一个官员接了过去。查点了一下。朝为首那个文官点了点头。
那文官又朗声道:“兵部已收回胡宗宪兵权,清点无误。”
说完。这才站起来,笑着对胡宗宪一作揖:“下官拜见胡部堂。”
“请起。”胡宗宪皱着眉头将那人扶起。
按说,胡宗宪如今还兼着兵部尚书一职,这几个人都是他的下属。可看他们的模样,神色之中却没有半点恭敬。
吴节这才明白,胡宗宪这是在交兵权。按照朝廷制度,大将带兵出整,先要到兵部领取兵符印信。等到战争结束,则要回兵部将其交回。
只不过,这一切都应该在兵部大堂里举行。
却不想,嘉靖居然急喉喉地派人直接在码头上等着,一看到胡宗宪,就问他要兵符。这……也太着急了点吧,完全不成体统,不顾体面。
这个嘉靖,真恨上了一个人,根本就不回给你面子。
看到胡宗宪身边人都是一脸的屈辱,吴节心中倒有些替胡大人难过起来。杀人不过头点地,就算有心要办胡宗宪,也用不着这样羞辱吧?
再看那胡宗宪,也是一脸的黯然,倒是那徐渭还是醉得走不动路,被两个随从扶着,眼睛都睁不开了。
胡宗宪将那文官扶起之后,叹息一声:“也好,本打算明天去兵部缴令的,今天却劳烦你们亲自跑一遭,若不嫌弃,还请各位同任仁与胡某一道找个地方吃杯酒说说话。”
几个文官却同时摇头,为首那人很不客气:“胡部堂这是要请下官去哪里问话。”
胡宗宪强提起精神:“两年多没回京城,胡某在京城也没有宅子,自然要去叨扰恩相严阁老。”
为首那个文官突然冷冷一笑:“那地方我们可不好去的。”
胡宗宪见他们不给面子,面色一凛,毕竟是带过千军万马的统帅,身上自然而然有一种气势:“为何?”
那文官一窒,苦笑道:“胡部堂,严府新丧,如何能去?”
“新丧,啊!”胡宗宪大惊。
徐渭也猛地睁开了眼睛:“谁去世了?”
为首那个文官道:“是严老夫人,今日凌晨卯时走了。”
“啊!”徐渭突然推开扶着自己的两人,指着胡宗宪放声大哭起来:“胡宗宪啊,胡宗宪,当初某让你杀吴节,你不肯,现在好了吧。哈哈,你这才是一个死字啊!”
听到徐渭说起这事,吴节也是大惊,他万万没想过,徐渭竟提议让胡宗宪杀自己。他手下人也是一脸愤恨地瞪着胡宗宪,连老三一声大喝:“贼子!”
就要上前动手。
吴节一把拉住他,看着胡宗宪:“胡大人,很好,很好!”
胡宗宪叹息一声,将眼睛闭上了。
风雪更紧,徐渭却朝前大步奔去,一边笑一边高声呼啸:“死了,死了,胡宗宪,你不听我言,这次是撕定了。严府新丧,小阁老必然丁忧……没有小阁老在内阁运筹帷幄……严阁老已经老了,没有锐气了……杨柳未叶花已飞,造化弄水成冰丝。此物何人不快意,其奈无貂作客儿。太学一生索我句,飞书置酒鸡鸣处。天寒地滑鞭者愁,宁知得去不得去……”
长歌当哭中,人已经看不到了。
……
热闹已经看完,吴节也是摇头,正欲走。
突然,前面突然冲来一彪人马,都身着锦衣,腰挎绣春刀:“所有人站住别动,北衙办差!”
正是锦衣卫。
为首是一个四十来岁的汉子,一身锦绣。
他猛地从马上跳下来,高声道:“我是锦衣卫指挥使朱希忠,把所有人拿下,一一甄别。”
第四百三十九章走了一人
这下,不但吴节心中疑惑,那几个兵部的官员也是面面相觑。
对朱希忠这人,吴节是闻名已久了。
此人是靖难时的功臣朱能之后,继承了朱能的成国公爵位,在以前都是一个不显山不露水的人。再此之前,朝中的大臣甚至没听说过有这么个人物。明朝有爵位的功臣之后实在太多了,无论是北京还是南京,随便喊一声,就能找出成千上万过祖上曾经阔过的。
明朝的勋贵分别居住在北京和南京两地。南京乃是开国功臣的后代的居所,而北京则多是靖难功臣的后人。
再加上皇族子弟,寄生在大明身上不事生产的寄生虫起码有十万之巨。这些人能力低劣不说,偏偏还拿很高的薪水。到崇祯年间,这只公务员队伍更是膨胀到让人忍无可忍的地步,如同清朝的八旗子弟一样,直接将大明朝给吃垮了。
所以,文官们一提起勋贵子弟和皇族都没有什么好感。
不过这个朱能是个例外。此人十六岁时就中了武举,从锦衣卫小旗做起,塌实肯干,到如今已经顶替去世的陆炳做到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可见他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
朱希忠性格沉稳,喜怒不形于色,站在风雪中,一张黑脸看不出任何表情。
更奇怪的是,这人的眸子好象没有焦距,看起来灰白麻木,根本就没看人似的,你就不知道的目光究竟落到什么地方。
听他这一声喊,锦衣卫就将整个码头控制下来。
吴节、胡宗宪、兵部的几个官员都聚在棚子这边,自然引起了锦衣卫的注意。
朱希忠带着一群手下大步走过去,喝道:“什么人?”
几个兵部的官员忙上前说明自己的身份。
朱希忠面无表情地喝道:“你们几个兵部的怎么跑这里来,可是来接你们部堂。献媚讨好的?”
几个兵部的官员大怒。喝道:“朱大人,我等可是领了内阁之命,过来办兵权交接手续的。怎么说上献媚讨好了?”
朱希忠点点头,也不在搭理。
连老三忙走上去,将吴节的官照递过去:“我家老爷乃是翰林院吴节。从浙江回京城缴旨。”
听到吴节名字,朱希忠将头转过来,目光依旧麻木:“你是吴节吴大人?”
吴节拱了拱手:“正是,见过成国公。”
这人的官职和爵位都高过吴节,自然要行下属之礼。
不过,吴节乃是储相,皇帝的亲信,任何人都会给他一点面子。即便是内阁诸阁臣见了他,也会客气的一回礼。
但是今天却是奇怪。朱希忠却一点面子都不该,冷冷道:“你怎么同胡宗宪做了一路?”
语气不善,隐隐有询问的意思。
吴节手下的人听他说得无礼。都面带不忿。
吴节却不在意:“本来吴节先走的。胡大人船快,在通州碰到一起。”
朱希忠点点头。眼神突然缓和起来,麻木的眸子也有些灵动:“得罪,吴大人且走吧,陛下有旨意给本官,要问胡大人几句话儿。”
吴节这才明白,倒不是朱希忠对自己不感冒,实在是这家伙当特务当了一辈子,形成了职业习惯,对任何人都非常不客气。
他心中还是一凛,皇帝派锦衣卫来找胡宗宪做什么?
“我是胡宗宪。”胡宗宪慢慢走上来,脚步显得有些蹒跚。
朱希忠突然一声大喝:“陛下有旨,捉拿胡宗宪回北衙问话。”
胡宗宪手下顿时一阵哗:“为什么?”
“朝廷为什么要将胡部堂下到诏狱里?”
“住口!”朱希忠又是一声厉喝:“北衙办差,谁敢喧哗。上喻……”
胡宗宪一提衣摆,慢慢地跪了下去:“臣胡宗宪,恭请圣安。”
“圣躬安。”朱希忠背着手,缓缓道:“陛下说了,胡宗宪主持东南军事期间,不思进取,贪赃枉法勾结倭寇,着,去北镇抚司解释。”
说完,他朝胡宗宪点点头:“胡大人,就这样了。”
胡宗宪默默地磕了一个:“臣,胡宗宪,领旨。”
很快,锦衣卫们一涌而上,将胡宗宪手下人都拿了个干净。
更有两个番子欲上前将胡宗宪锁了,朱希忠一摆手:“刑不上大夫,堂堂二品尚书,客气些。”
胡宗宪吃力地站起来:“谢朱大人。”
他回过头来,看了吴节一眼,突然叹息一声:“士贞,悔不听你之言。若当初胡宗宪领兵去与倭寇决战,将来即便没有好下场,也是问心无愧。”
吴节将头低了下去,心中突然有些替胡宗宪难过起来。
这个嘉靖,一旦对自己的敌人动手,那才是雷霆万钧,手下无情。
胡宗宪刚回北京,还没进城门,前脚被人收了兵权,后脚就被抓进天牢,根本不给你喘息之机。
这就是所谓的,坚钢不可夺其志的君主吧!
等到朱希忠等人将胡宗宪和他手下的一干幕僚统统抓走,兵部几个官员这才醒过神来,各自苍白这脸散去。
这个时候,吴节突然想起先前状若癫狂,在狂笑大哭中飘然而去的徐渭,一拍大腿:“这个徐文长还真是了得,估计他已经知道胡宗宪连城都进不了,就要被人抓去北衙门,这才借机脱身。”
他若不走,肯定会被锦衣卫抓走。
能够准确预测到嘉靖将要做什么,并能全身而退,这人还真是厉害。
吴节突然抽了一口冷气,严党其实也没多少人才。也就严世藩、胡宗宪、罗龙文和徐渭。如今,严世范丁忧即将回分宜老家守孝,胡宗宪被捉拿下狱,罗龙文死在戚继光手中。严嵩这人也没什么本事,无论怎么看,严党大势已去。
可有徐渭这么个厉害角色在,若被有心人招揽入幕,或者被严嵩破格起用,问题就严重了。
一刹间,吴节甚至动了叫水生将那家伙抓起来的念头。
可转念一想,回忆当初在杭州时同徐文长交往时的情谊,心中却是一软,微微叹息,心道:文长,好自为之吧,真不希望同你变成敌人。虽然你当初也建议过让胡宗宪杀了我,不过,对你的文章书画,我吴节却是非常景仰的。
希望从此这世界上少了一个阴谋家,而多一个书画圣手。
码头上闹腾了这么一气,天已经快黑下去。
风雪一阵紧如一阵,怕冻住强儿和蛾子,吴节忙上了车,一路疾驰,就回了自己的家。
吴节新置办的宅子本属于赵文华的,在北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