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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排队过程中,吴节也与他攀谈过,这才知道,这人姓丘,是应天府句容人氏,在京城已经呆了十年,一是继续考试,二是看能不能从吏部等个官职。十年间,会试倒是参加过三次,却没中,官职也没等到。他家里本小有资产,可惜京城居大不易,十年下来,将一点微薄身家折腾个精光。如今正寄居在一间破庙里,靠贡院所发的点廪米度日。
吴节这次第一次参加会试,不知道这考试的规矩和乡试有什么分别,就跟在他背后,留神观察。
好不容易,终于等到丘举人挤到高台边的尺头桌前,验明了身份,盘问了出身。就有衙役拿出卷子,用银模子粘了朱砂盖在卷子的骑缝上,扔过来,喝道:“去后面搜身,快点快点。”
丘举人慌忙拣了卷子,放进脖子上挂的考袋中,拖着硕大的考篮去了后面。
后面依旧等着两个衙役,大约是见丘举人贫困潦倒,心中鄙夷,动作就粗野起来。
立即伸出手猛地一拖,一脚踢过来。
丘举人不防,立即倒在地上,刚要叫,一个衙役就从背后抓住他的领子一拉,立即就将身上的袍子拉了下来。
另外一个兵丁更是凶狠,听到丘举人叫唤,径直抽出雪亮的刀子:“别叫,否则赶你出去。”
冰冷的刀光中。丘举人被那人用刀尖挑起袍子,用割开了内衣。
这一刀估计是用力刀了些,竟留下一道血淋淋的伤口,看得吴节心中一寒。
至于其他举人,也同时脸上变色。
那使刀的衙役朝众人瞪了一眼,沙哑着嗓子叫道:“爷爷在这里站了一天,早就不耐烦了,被以为你们是举人老爷。进得这里,全得听咱们的。”
说完,又朝丘举人吼了一声:“站起来!”
丘举人一脸的羞愤,哼了一声,慢慢站直身体,将两只手高举过头。
那两个衙役蹲下去。细心地搜查着丘举人脱下来的衣裳和鞋子,一丝一毫都不肯落下。
刚搜了不久,一个衙役地猛一甩手厉声对丘举人骂道:“你这厮好歹也是从南京那富得流油的地方来的,怎么还养了一群猪头虱子,跟蚂蚁窝似的?”
后面排队等候的举人们都小声地笑起来,丘举人红着脸:“天气冷,找不到柴和烧热水,已经一个多月没洗澡,我着就过来捉。”
说完话。就赤条条地蹲下去,用手不停地捉着虱子,每捉到一个,就用指甲一掐,发出啪嗒一声脆响。
这下不但两衙役惊得退了一步,连吴节也吓得毛骨悚然:太邋遢了!
一个衙役又气又急,忍不住挖苦道:“好一个丘老爷,站起来,朝前走。进考场去。别挡住道。”
如此,丘举人才算走完了整套程序。可以入场了。
可另外一个衙役却叫了一声:“慢着,这个丘老爷把咱们弟兄恶心得够戗,就这么走了,怎么对得起咱们的一番辛苦?”
说完,指了指丘举人脐下三分的地方:“查一查他的球和春袋下有没有夹带?”
“也是。”先前说话的那个衙役提起刀子将刀尖伸了过去,挑起丘举人的那活儿,端详了半天,这才放他离开。
天气本来,被冰冷的刀子一激,丘举人竟有了反应,膨胀了。
他看起来干干瘦瘦,那物却大,至少有半斤分量,其势甚为惊人。
看到这一幕,包括吴节在内,心中都是一凉,感同身受。
这两个衙役实在龌龊,等下若他也这样来一遭,所受的侮辱就大了。
接下来轮到吴节,他有样学样,将自己的身份证明递过去。
查验身份的是一个有官职在身的文吏,看到吴节的名字,顿时失惊:“哎哟,原来是‘杨柳岸,晓风残月’的吴士贞,早听说你要进考场,我已经等了半天了,今日总算见着了你的面子,怠慢,怠慢。”
这个书吏本有秀才功名,无奈考了几场会乡试之后,就绝了科举的念头,在贡院谋了个差使。
前一阵子吴节与小阁老赛诗,震惊了整个京城。
书吏对吴节的诗词佩服到五体投地,最喜欢那首《雨霖铃》。
说着话,就站起身来拱了拱手。
吴节连忙还礼。
那书吏笑道:“若这场会试吴士贞先生不来,却也失色不少。”又回头朝那两个衙役骂道:“你这两个粗鄙小人,等下不可对士贞先生无礼。”
两衙役都同时叫道:“原来是士贞先生,咱们兄弟虽然是个粗坯,可却也识得几个字,知道先生的大名。别人都说先生是天上的诗仙下凡,我们凡夫俗子,怎敢亵渎,那可是要遭报应的。”
话中的意思是,对吴节这种文化巨人,他们自然是尊敬的。至于刚才那个穷酸丘举人,谁在乎?
这话说得俏皮,所有的人都小声笑起来。
吴节也是暗暗松了一口气,看来,名声这种东西在任何场合都好用,至少今天就不用受辱了。
那书吏更是唾了一口:“你们总算是知道尊崇斯文。”
他还是不放心,亲自将吴节领到台后,说:“得罪,考场有制度,需要除衣搜检,国法如此,我等也是无奈。”
然后就介绍了一通考场的规矩,说考场场规极严,对试前、试后、场内、场外,皆严立禁令。对士子夹带防范尤严,进场时进行严格搜检。为防止夹带,规定士子必须穿拆缝衣服,单层鞋袜,皮衣不得有面,毡毯不得有里;禁止携带木柜木盒、双层板凳、装棉被褥;砚台不许过厚,笔管须镂空,蜡台须空心通底,糕饼饽饽都要切开。
“士贞先生也不需除衣,大约搜搜就可以了。”
“是。”两个衙役走上前来,小心地在吴节的袖子、衣领处摸了摸,见没有异常,就退到一边。
吴节正要拿着考篮进去,那书吏却笑着说:“慢着,还有一桩。”
第三百三十二章不好,要受辱
吴节心中微微一惊:“还请教。”
书吏笑着伸手将吴节手中的考篮接过来,从中将桂枝烙的几十张煎饼都挑了出来。
吴节省悟在,这是要切成小块啊。
可那书吏却道:“这个不用带进去,最近天气日渐热起来,须防着吃坏了肚子。今科会试朝廷格外开恩,无偿提供膳食,每餐都有两菜一汤。”
话还没有说完,还没进场的考生都小声欢呼起来。
原来,这会试乃是国家级的考试,一应开销都由礼部支出。毕竟关系到朝廷的脸面,礼部也不好克扣这份银子,索性请了火头来给考生做饭。不像乡试时,地方政府为了节约开支,索性不管不问,任由考生们在里面挨饿。
据说吴节所知道,明朝几百年里,考场中也出现过饿死人的情况,当然,出现这种情形,地方官和考官都是要担责任的。好好一个读书种子进了考场,却被你们饿死,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
会试如此紧张,而且考题的量比起乡试要大得多,比如第一场三天,多的时候就有八股七篇,大家伙作题都来不及,谁还有时间去做饭。再说,来参加考试的举人老爷们谁不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在家里都是被别人侍侯的份,别说做饭,让他们生一口炉子,都会要了老命。
立即,众人就喜形于色地忙碌开了,纷纷将考篮里的食物挑出来扔到一边。
考生们准备的食物花样百出,有烙饼、咸肉,糕点,甚至还有生米和酸菜。
顿时,地上白花花一片,倒便宜了清扫广场的老衙役。
整理好考篮,刚走进贡院大门,就听到有人一声喊:“慢着,这怎么回事。怎么不搜身?”
这声音很大,但中气显得不足。
吴节心中一惊,便于几个衙役抬头看去,却看到一个身着大红官服的中年人满面怒容地站在门口,一脸的威严。
此人满面蜡黄,有点胖,肚子高高地坟起,正是本期会试副总裁赵文华。
“赵大人!”那书吏和衙役忙上前施礼。道:“禀大人,已经搜查过了,没有夹带。”
“住口,方才本大人在楼上看得清楚,连衣服都没有脱,这也叫搜检?”赵文华大怒。额头上有沁出热汗来:“你们就是这般敷衍差事的,本官且问你们,这考生可是你们的亲戚,又或者得过他的好处?”
将手指狠狠地指向吴节。
这话说得非常严重,若真是事实,这个书吏和两个衙役可都是要流放三千里的。
顿时,三人都同时色变,两个衙役更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呼冤枉。
众考生也是面面相觑,吴节被赵文华用手指着。心中大为不快。
书吏忙走上前去,在赵文华身边,欲小声禀告。
赵文华一拂袖子,喝道:“站住,本官事无不可对人言,行得光明正大,有话就当着众人面讲。”
书吏面上也带着一丝怒气,低声道:“禀赵大人,这位考生乃是吴节吴士贞。”
“哦。是吴士贞啊!”赵文华神色一动。将目光落到吴节很上,反问:“哪又怎么样?”
“赵大人。他可是吴士贞啊,就是写‘杨柳岸,晓风残月’的吴士贞。对了,还写过‘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的……”大约是以为赵文华不知道吴节的名字,书办特意提醒。
“住口!”赵文华打断了书吏的话,怒道:“本大人又不是聋子,怎会不知道。本官且问你,哪又怎么样?”
书吏好歹也是一个秀才,本赵大人这么一通呵斥,面皮涨红,声音大起来:“大人,吴节乃是一代文宗,士林中的宗师级人物。他能来参加考试,已是我等的荣耀。以他的身份的名声,根本不需要作弊的。”
“哈哈,哈哈!”赵文华放声大笑起来,不屑道:“这世上多有沽名对钓誉之徒,诗词小道,能作几首风月游戏之作,也配称一代文宗?能写诗词的未必能作出好八股,否则,朝廷取士,就应该写诗了。国家取才大典,取的是道德文章,取的是稳重忠义的君子,又不是那种整日流连于花街柳巷的风流浪子。尔等竟然置律法于不顾,在科场舞弊,本官容得了你们,天道和国法容不了你们。来人啦!”
一声暴喝,就有几个兵丁从赵文华身后走来,齐声喝道:“属下在!”
赵文华指着书办和两个衙役道:“将这三人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