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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心情大好,心中暗道:今日虽然没能将考题泄露给吴节,有些不够完美。可借此看清了吴节德行,知道这是一个可靠的臣子,却是最好不过,世界上最难看懂的就是人心啊!
嘉靖却没想,自己先前还对吴节动过杀心,他这人自私惯了,性子有阴骘,从来不会觉得自己做得不对,反对自己耍的这手沾沾自喜。
就道:“裕王争气,为朕生了个好皇孙。皇孙的大伴选好没有,可有合适人选?”
黄锦听到嘉靖这么问,心头一紧。皇帝对皇孙的重爱就算是瞎子也能看出来,为了见这个孙儿,皇帝甚至打破了二龙不相见的规矩,直接摆驾去裕王府。
不出意外,这个皇孙很有可能被册封为皇帝太孙,将来就是皇帝了。
做为陪伴皇孙一起长大的太监,也就是大伴,未来也会鸡犬升天,更着水涨船高。
因此,这个人选,宫中争得厉害。
黄锦已经预先有了安排,听皇帝问,就回答说:“回万岁爷的话,已有合适人选,乃是内书堂的冯保,今年十六岁,聪明伶俐,知书达礼。”
嘉靖的眉头皱了起来,反问:“冯保,好象是黄锦你的干儿子吧。”
黄锦背心出了一层冷汗,心念一转,忙道“是,冯保的确是老奴的干儿子。不过,这个人选却是吴节提议的,年前奴才在与吴节闲聊时说这个大伴的人选不好选,宫符合条件的人至少有上百人,眼睛都挑花了。吴节这才说,他在西苑呆了这么长时间,对这里的人也熟悉。冯保人不错,挺老实的,书也读得好。于是,老奴就不去费那个精神,将冯保选了过去。”
嘉靖点点头:“既然是吴士贞说的,就让冯保过去吧。”
见皇帝答应,黄锦心中那颗石头才算落了地。
嘉靖:“对了,吴节不是要去司礼监值房找你和陈洪吗,你怎么还呆在这里,不做事了?”
黄锦:“是,奴才这就过去。”
等吴节带着数据到了司礼监值房,就看到陈洪正在大发雷霆,几个太监跪在地上不住磕头,吓得哭天喊地。
显然是有大事发生。
第三百零五章求教
“干爹,干爹,儿子所说的句句是真,怎敢隐瞒!”跪在地上的一共有三个太监,身上都别着东厂的腰牌,看身上的宫服,品级不低,估计是东厂里的档头。
三人见陈洪怒成这样,皆是面如土色,不住地磕头,将头上的帽子都磕掉了。
更有一人因为实在太惊恐,额头上已是血肉模糊一片。
“打,打死这三个说胡话的东西!”陈洪发出尖锐的大叫,不住地让身边人动手。
在他身边站着两个手执水火大棍的太监,但一个个都在迟疑。
吴节看得明白,这三人都是陈洪在东厂的心腹。那几个小太监自然是不敢得罪,实在是下不了手。
他心中也是奇怪,这三人平日里挺得陈洪欣赏的,又是为什么弄得陈太监大发雷霆,要下如此死手?
“怎么,都不肯动手了!”陈洪跳起来,抢过一根棍子,夹头夹脑地朝三人身上砸去,一边打,一边声嘶力竭地大骂:“他奶奶的,你们这些畜生是嫌咱家死得不够快是不是,究竟是得了谁的好处,想来给咱家设局的?说!”
三人被打的齐齐瘫软在地,有人哭喊:“干爹,此事关系重大,就算是借儿子一百颗熊心豹子胆,也不敢乱说的。实在是,那小阁老勾连了王府……儿子手中已有了铁证,不敢隐瞒,只能据实回话!”
“放屁,放屁!”陈洪手上不停,满屋都是棍子落到人身上那惊心动魄的闷响:“我让你们查小阁老,你将裕王府的人扯出来做什么,都是一群废物……士贞……”
看到吴节进来,陈洪的手停了下来。
吴节心中大震,看情形,东厂是在查一桩案,本打算给严党一些颜色。却不想牵扯到裕王。
如今的严党已经日落西山,人人喊打。陈洪让东厂去找严嵩的麻烦,也是顺应潮流,估计也有向皇帝邀功,向裕王示好的心思。却不想适得其反,竟然将王府给扯进去了,给未来的皇帝上眼药,陈洪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自然是怒不可遏。
究竟是什么事呢?
严党和王府互为政敌,什么时候被扯到一起了?
那三个东厂的档头都被打得瘫软在地,吴节心中大为同情,笑着对陈洪一拱手:“得了陛下的旨意,过来向司礼监交帐,却不想你这里这么大动静。真吵啊!黄公公呢?”
陈洪的脸色和缓了些:“黄公公不是在陛下身边侍侯着吗,难道士贞你没看到。”
吴节心中一呆:“却没看到。”他朝那三个东厂的档头一挥袖子,故意笑道:“我于陈相有公务要谈,你们呆这里干什么,还不走?”
三人自然是巴不得离开这里,可却畏惧陈洪,同时将目光落到陈公公身上。
陈洪也不想拿这三个心腹怎么样,刚才他是急怒攻心,控制不住情绪而已。此刻正好借这个机会下梯。哼了一声:“还不快滚!”
三人如蒙大赦,同时感激地看了吴节一样,相互扶助着退了下去。
陈洪朝身边的几个太监也是一挥手:“你们都下去吧,我同士贞有话说。”
“是,干爹。”
等太监们都走光,吴节将手头的帐交给陈洪:“黄公公不在找你也是一样,这是玉熙宫的帐目。我还有十来天就是会试了,早了早好,免得耽搁了考试。”
等人都走光。值房里只剩吴节和陈洪二人时。
陈洪抓起那本帐目。看也不看,就扔到非纸篓子里:“这帐没意义。不看也罢。”
吴节不动声色地看着他:“吴节不解,还请教。”
陈洪四下看了看,作为东厂特务的头子,他面上难得地露出一丝畏惧:“士贞,我这次是遇到大麻烦了,要说请教,还真要请教你。”
吴节:“陈公公,有话请直说。若能力所及,决不推辞。”好不容易逮着个让东厂督公欠自己人情的大好机会,吴节自然不会放过。
陈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玉熙宫的维修工程出问题了,陈洪已经查得分明,整个工程根本用不了这么多钱。工部的严世藩和李家父子相互勾结,从中贪墨了将近一百万两银子。”
吴节抽了一口冷气:“这个工程,单出帐目上看,也没什么毛病。”
陈洪:“工部那边的做帐好手多着呢,又都是严党的人,想平帐还不简单,这事我是有证据的,怎好乱说。按说,严党要贪银子,那是他们自己找死,正愁找不着他们的把柄。可这事牵扯到李家父子,却有些麻烦了。”
他哀叹一声,一脸的恼怒:“我就觉得事情有些不对,早就开始查了。本打算借此搬倒严家,为陛下立一大功。可如今,却找来了大麻烦。若真办了李家,将来王爷他……咱家就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陈洪接着道:“士贞,这案子咱家若办了吧,李家父子甚至王府都要恨我入骨。若不办,事情闹这么大,估计陛下也有所耳闻。万岁爷在东厂中也是有耳目的,到时候,治我一个办事不利,我也是个死字。你是陛下身边的人,又有经天纬地之才,这次无论如何得救我一次。”
说完话,就不住地拱手。
吴节这才想起李府寿宴时自己就依稀看到了陈洪的身影,估计那时候陈洪就在查这桩案子。
他突然扑哧一笑:“陈公公你想太多了,这事其实也好解决,直接报给王爷就是了,王爷自然知道该如何处置。该退银子的退银子,该法办的法办。难不成,你我还能强过裕王?再说,这也是一个让王爷知道有陈公公你的名字的好机会啊!只要据实禀告,想必王爷也不会为难你的。”
官场上的事情,坏事有的时候也能变成好事。
话不说不透,陈洪身子一凛,猛地站起身来,朝吴节一作揖:“多谢士贞指点。”
吴节一笑:“好了,我的差使也办完了,这就告辞,还要考试呢,等我中了进士,估计以后也不能进宫走动。”
说完飘然而去。
刚出西苑,就看到黄锦笑眯眯地走了过来,将一个锦合塞到吴节手中。
“这是什么?”
“回家去打开一看,不就清楚了。”黄锦一笑,再不说话。
第三百零六章吴节短扳,科举的变数
“搞什么鬼啊!”吴节拿了锦盒,心中突然一凛,心中暗想:看黄老太监笑得如此开心,这会不会是皇帝要将会试的考卷硬塞给自己?对,肯定是的。我早就提前知道考题了,还需要你来漏题吗?纯粹多此一举,没得坏了我的名声。
将来就算是中了贡生、进士,也显不出我吴某人的手段。
但皇帝这么热心,却没办法拒绝这份皇恩。
想到这节,吴节有些郁郁不乐。
出了西苑,街边早有轿夫讨好地挨过来,唱了个肥诺:“大人,可是要回府?”
西苑乃是明帝国的政治中心,不但皇帝常年在此办公。就连司礼监、内阁都在这里设有值房。因此,这地方整日都有官员往来不息。
又因为皇城之中不能骑马,不少官员因为品级不高,没资格乘官轿,或者养不起轿夫,便有脑袋灵光的轿夫在此招揽生意,倒有些后世野的的味道:“哥们,去那里,不打表,没发票,可价格便宜啊。”
吴节整日出入西苑,早就是这里的常客。当然也懒得说话,随便上了一顶轿子,将锦盒随手扔在轿子里,闭目养神。
等回到家,天已经擦黑。刚进院子,早有连桂枝迎了上来,不用地用浮尘掸着吴节身上的灰尘。实际上,明朝的北京城生态不是太好,又处小冰河期的初期。每到冬天就气候就干燥得厉害,大风吹来,夹杂着从蒙古高原来的黄沙,再加上街道不时有驼队经过,一派北地风光。
这十来日见天都是大太阳,灰尘大得厉害。
连桂枝用浮尘在吴节身上一刷,就腾起了一小团灰尘。
“老爷用过晚饭了吗,若没有,我马上去做。蒸笼里还留了些菜。立即就能端上来。”
“不用,没胃口,再等两个时辰消夜吧。”吴节扭头看了看,问:“蛾子呢?”若是往常,自己一回家,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