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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胜连忙拿出所有打工收入给那船长看了看,问:“这些钱够了吗?”在酒桌上的船员们暗自惊呼:这次我们船长发小财了!
不料,船长却摇了摇头。“那艘东印度公司船可不随便带人,这全仗着我的老关系,这些钱还太少!”见万胜很着急的样子,他知道眼前这傻小子已身无分文。他笑了笑说:“我们的船两个星期后才走,把你这两个星期的工资加上,我或许可以考虑。”
“多谢船长!”万胜兴奋地离去。这毕竟是他第一次听说有人肯去金山镇。
“可船长,东印度公司是咱们的贸易死敌,你怎么会认识他们?”酒桌上一名船员忍不住问。
大胡子船长哈哈大笑。他举起一整扎啤酒,说:“这是那傻小子送我们的,干!”
北大西洋上的风暴终于过去,太阳在落入海平面之前最后一刻钻出了浓云,将大海染成一片金黄。在一艘东行的荷兰商船甲板上,水手们兴奋地看着西下的斜阳,深吸着醉人的海风,这熟悉的气味告诉他们,欧洲海岸近在咫尺。
万胜也站在甲板上观看日落,此时此刻他却一脸愁云。金山镇在太阳落山的地方,而我万胜却在往东跑,真是疯狂!不知那大胡子船长的话可不可信,但我实在也没有其他选择。
“英国人来啦!”了望水手惊叫一声,船上的轻松气氛顿时消失。“挂满帆,右转舵!”荷兰商船嘎嘎地向一侧倾斜,开始紧急规避。远处,一艘英国商船杀气腾腾地直冲而来。
昔日的盟友早已反目为仇,为了争夺海上贸易垄断权,英荷两国商船大打出手。每次在海上狭路相逢,胜者杀人掠货,绑架人质以求赎金的事常有发生。
荷兰水手以其丰富的驾船经验,开着帆船灵巧地左右急转。不料,英国水手毫不逊色,英国船最终还是赶了上来。在一通炮火过后,荷兰船被迫升白旗投降,所有荷兰俘虏全部被押上了英国船盘问。
“这家伙身无分文,把他扔海里算了。”英国人开始讨论对万胜的处置。
“我看他有把子力气,可以留在船上打杂!”
英国船长在一旁直摇头。“他有力气但吃得也多!把他与其他荷兰穷鬼一起放上小艇,让他们随波逐流去吧!”
万胜的心一沉。他尽管没学过英语,但英语与荷兰语十分相似,他已猜出了个大意。没想到自己这辈子就这样完了,如果让爸妈知道了他们会何等地伤心!
“慢着!”一个低沉的声音从甲板的另一头传来。大家循声望去,说话者穿着金丝镶嵌的墨绿长袍,头戴宽檐卷边帽,帽子上插着一支闪亮的天鹅羽毛,在风中来回摆动。原来那是位搭船的英国富商。
“船长,这个黑头发荷兰人的饭钱由我来付!”富商大步走到近前,随手扔给船长几枚金镑。
“可他乘我的船还要付船费!”贪心的船长不满地嚷嚷。
“这样吧,在船到达目的地之前,你让他在船上打杂,为自己赚路费。”
“干这么一点活怎么够……”船长的话嘎然中止,他那张僵直的脸上忽然露出了笑容。富商已把整整一袋金币全部塞在他的手中。
“好,就这么定了。你们几个带那黑头发去刷地板吧!”
万胜恍恍惚惚地跟着水手们离去。那位好心人是谁?为什么只救我一个?他没有细想,因为水手们已将最繁重的工作扔给了他。工作之余,他分到一块石头般硬的风干面包。
“先生,感谢你的救命之恩!你真是位好心人。”
站在甲板上观景的富商含笑地转过了头。自己已等了他好久了,可出乎意料的是,那黑头发荷兰人说的竟然是流利的英语!
“上次那事就别再提了。你的英语说得这么好,上船时怎么没听你说过?”
万胜高兴地一笑,“谢谢先生。我原本不会说,是船上几位好心的水手教的。”
“就这几天工夫学的?真不容易啊!”富商赞许地点着头。自己正需要这样一个聪明好学的伙伴。“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我总觉得你长得不象荷兰人,是我看错了吗?”
“你说得不错。我父亲是中国人,他原来是……”
“那你会说中国话吗?”富商忽然变得激动异常。
“当然啦,先生。我父亲从小只对我讲中国话!”
太好了!“富商”心想,我第一眼见着他时就隐隐地感到这点,果不出所料!“以后叫我亨利。”
“是,亨利。我的名字叫万胜。”万胜高兴地伸出了手,与亨利紧握。他是自己离家后遇上的第一个朋友。
“如果你愿意,上岸后当我的助手如何?”亨利十分恳切地望着他。
万胜却摇了摇头,面带歉意地说:“实不相瞒,我已计划好了去新中华府的金山镇,为那儿的张国利大人效力。”
亨利在心中一笑。世上竟然有这么巧的事,真要感谢上帝!“万胜,你相信命运吗?”
他被这一突如其来的问题问住了。记得母亲常说,一个人的命运是上帝决定的,不能不从,可自己当时完全不理解什么叫命运?“我不知该如何回答你的问题,我自己没有切身感受。”
“你应该信!”亨利十分肯定地说。“知道吗?我们这艘船的目的地正是金山镇,而我也是去为那位张先生工作的!”
上篇第九章编练模范军巨大的金山镇城楼渐渐驶近。城楼最高处,一面红绸缎子旗迎风招展,旗上闪耀着一个醒目的大字--新。万胜换上了亨利送的呢子大衣,早早地站在大风呼啸的甲板上翘首观望。熙熙攘攘的码头上,各种南北风味小吃摊比比皆是,商贩大声吆喝着:“菜肉馄饨,大肉馅饼……”
这是他生平头一回从别人口中听到父亲教他的汉语,心情顿时变得无比激动。一切都显得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
万胜随着一小队英国商人来到一座高大的牌楼前。牌楼上,四个烫金大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大明海关。
“你们哪位是亨利大人?”一名官府差役在牌楼口大喊。万胜指了指亨利,差役连忙挥手示意。一架大轿无声地停在他们面前。“亨利大人,知府大人有请!”
亨利指着万胜说:“他与我同行。”差役会意地一点头。又一架大轿被抬了过来。
万胜望了一眼那些光着膀子的轿夫,他们黝黑的肩膀被磨得红肿红肿。他的心一阵紧缩。“我还是步行吧。”
那差役象看怪物一样打量了万胜一番。他摇着头嘀咕道:“这些洋人,真不可思议!”轿子队开始缓慢地向衙门方向移动。
领略了金山镇的许多富家大宅后,新中华知府衙门却没有万胜想象的那么雄伟壮观,只有大门口的两只石狮为衙门稍稍增添了一丝威严。
“贵客登门,有失远迎啊!”一位穿着旧官袍的大人笑呵呵地从里面走了出来。他意外地发现眼前站着两位穿洋装的人,“在下新中华知府张国利,请问你们两位那位是……”
原来他就是父亲常提起的张大人,万胜高兴地想,他果真象爸所说的那样和蔼可亲。万胜按父亲教的礼节,一作揖。“张大人,这位是亨利先生。我姓王,名万胜,是他的旅行伙伴。”
张国利听到一个“洋人”会说如此流利的汉语,暗吃一惊。他笑着招呼道:“亨利教官和这位王贤士,里面请!”
“贵客远道而来,一定劳累不堪。本官已安排好了亨利教官的住宿,您先在那儿歇息数日再去新军军营吧!”张大人在大堂内礼节性地说。
亨利将帽子按在胸前,微鞠一躬。“感谢张先生的美意,但军机大事刻不容缓,我建议明天一早就开始练兵!”
“亨利教官不辞劳苦真是令人敬佩啊!好,我们明日校军场见!”
万胜以流利的中英语帮助翻译了所有对话。张大人越听越惊奇,在辞别亨利后立刻将他招入内室。
“王贤士,你的到来令本官十分惊喜。请问贤士从何而来?”万胜简要地叙述了自己的身世。
“王二?你是说那个挑行李的小二?”张大人惊讶得合不拢嘴。
“正是。”
“哈哈,这个小二,不仅活得好好的,还娶妻生子,真有他的!”张国利开怀大笑。十几年来,他一直为当初丢下王二的决定而内疚,现在心中的那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王贤士,难得你一片保国之心。新军那儿正需要一位象你这样的翻译,明日你就与亨利教官一起去校军场,一定要协助他好好练兵,看那帮西夷强盗再敢入侵?”
万胜迟疑了一下。尽管他早已知道亨利的教官身份,但对于自己从军打仗却无心理准备。记得母亲常说,要多做善事,少去舞刀弄枪。可她又说过,对付那些西班牙强盗是例外,他们个个都罪有应得!
他挺身抱拳,大声答道:“多谢张大人,我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
走出衙门前,万胜提出想入父亲学习的那所学堂,学写汉字。
“你父亲没教过你写字?”张大人问。万胜摇了摇头。
“这个小二,还是那老毛病!”张国利叹了一口气说。“当年那所学堂现已停办。这样吧,我让官办小学的语文老师晚上为你补课。”
“谢大人!”
五百名身强体壮、精神抖擞的新军士兵肩扛新型火绳枪,手提锋利的战斧在校军场上列队。他们是几经挑选而出的模范士兵,是全新中华府的骄傲。
“全部放下你们的枪,今天不需要,明天也不需要!”亨利教官出人意料地下达了第一道命令。
“什么?没有武器,怎么叫军队?”士兵们窃窃私语道。
亨利厉声大喝:“对于长官的话只有一种回答,那就是‘是,长官!’,你们在说什么?”
“是,长官!”众人勉强答话。
“好,今天你们要学的是‘时间’!”
谁不知道时间?这个洋人竟敢把我们当小孩耍!大家忿忿地想。
“一天有二十四小时,一小时有六十分钟,一分钟有六十秒钟。”
分?秒?那是什么?士兵们忽然糊涂了。在以农为本的中国社会,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