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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一点点淡水,数个时辰之前就被他们喝完,而且石屋里的空气也变得浑浊不堪。刚才,被闷得几乎晕过去的胡一箭不甘心地做了最后的挣扎,继续着挖沙工作,恰巧被飞鹰给听见。
“将军,在下面,我发现了这个。”
飞鹰痛快地抹着嘴角的水渍,手里拿着一张羊皮递向李怀唐。
羊皮被平展地摊开了,摆放在被抚平了的沙地上。
“这是地图吗?”
李怀唐饶有兴趣地看着羊皮上奇怪的文字符号,问着护都。
护都蹲在羊皮边上,仔细地察看着,一会喃喃说着什么,一会又摇头。最后,护都答道:“这些文字,好像是波斯文。史国王宫的藏书中,好像有这种文字的。这些线条和各种图案,应该表示着地形。不知道是哪里的。也许,也许父亲大人看的懂,父亲最喜欢收藏和研究地图了。”
“将军,这不会是藏宝图吧?”
一直欲言又止的飞鹰忍不住多言。眼睛死死地盯着地上的那张羊皮。
李怀唐道:“哦?怎么说?”
“将军,你看,这些线条,应该是河流,这几个黑点和圈,我看着就像是标记。而这里,明显就是目标地点。”
飞鹰用手在羊皮上几个黑点黑圈画着连线,然后手指着它们的交接处,说出了他的见解。
李怀唐点点头,道:“有点意思。不愧是个天生的斥候将。”
“别说是藏宝图,就算立刻兑现成金银财宝,我们也无法带走。现在对我们来说,淡水才是最珍贵的。这东西,等回道乞史城后,送给乌蒙研究去。”
李怀唐收起了沙地上的羊皮,自嘲道。
太阳已经西斜。光明三骑背向着太阳,在起伏不断的沙丘上,艰难地向前蠕行。这里的地形,对他们来说,是非常的陌生。没有道路,也没有标记作为指引,更没有任何的过往痕迹,有的只是一片尽是相似的黄沙。
蔚蓝的天空中,看不到一丝云彩。挂在天空中的太阳,无情地把他毒辣火热的光芒投射在沙漠中的每一个角落,企图把这片沙海里的每一滴水份都带走。
炽热的火球之下,一支疲惫的军队正顶着让人昏眩的光线,蜗牛般爬行在各个沙丘之间。从嘴巴或者鼻孔里散发出来的气体和空气一样的炽热,豆点大的汗珠纷纷从骑士们的脑袋上,背上冒了出来,不停地淌下的汗水,把衣服都染湿了。衣服夜间被风吹干以后,就留下一层泛白的盐渍。
行军的队列里,不时有人熬不过毒辣的阳光,从坐骑上摇摇晃晃地栽了下来。也幸亏满地是松软的沙子,否则胳膊小腿不断也不好受。
一连走了两个白天,早已进入大食向导口中所说的的低洼之地,可水源却依然无处可寻。而所有的人马都处于缺水的状态,战马已经迈不出步伐,战士们干涸的喉咙让声音沙哑。今天一个白天,就渴死了数十匹战马和晕倒十多名战士。
也许,明天,死亡的就是将士了。
上千的战马骆驼消耗了大量的淡水,如果再找不到水源,那么明天一早,上路之前,所有的战马就要被遗弃,只能留下那些沙漠之舟作为座骑和水源。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不忍的神色,这些战马陪同他们经历了无数的战斗,自己早已将它们视为亲密的袍泽。两天来,多少战士,宁愿自己渴着,也把淡水节省下来给战马喝。这种亲密之情如何割舍?李怀唐轻轻地抚摸着他的汗血宝马,他知道,将士们都期待着他改变命令,可他的内心也非常的难受。这就是生死之间的抉择。别说是抛弃战马,就是那些骆驼,也要杀掉一批从驼峰里取出水份,否则,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可以通过明天的考验。
夜色冰凉,万籁寂静。偶尔,远处传来沙子滑落的簌簌响声。
几天的劳累让光明三骑的所有成员都疲惫不堪,懒洋洋地或坐或躺或卧伏在砂砾之上。任凭时光慢慢的流逝,体力的透支和情绪的低落,几乎让所有的人都不愿意吭声。
“将军,把这些战马带上吧,多好的战马啊!”
将士们在求情。
“我们还可以忍受,还可以匀点水给马匹,带上吧,说不定,我们明天就找到水了。”
胡一箭舔舔干裂的嘴唇,眼神充满了期盼。
哪个骑兵不爱惜他们的坐骑呢?李怀唐也一样的难割难舍,可是,他知道,眼前这些将士一旦将宝贵的水源匀给马匹,那就意味着有人熬不过明天的毒日。
“不行!”
咬牙切齿的坚决,彻底冷淡了将士们的爱心。
“该死的,该死的大食人!”
胡一箭将怒火转移到大食向导身上。
“水源呢?你说的水源呢?明天一早我就让你和我的战马陪葬!”
锋利的弯刀架在脸色苍白,嘴唇干裂的大食向导脖子上。
向导也没办法,这本来就得依靠运气,主要是随军的牲畜太多,消耗了宝贵的淡水,否则,还是可以多熬一天的。这个牢骚他可不敢发。
大食向导已经虚脱,面对死亡的威胁,甚至连抗辩的意思都没有,他的力气即将耗尽。
“诶!”
胡一箭一脚踹翻大食向导,很无奈。
一片寂静中,数名红驼骑在和黑塔低声地商量着什么。红驼骑带来的淡水已经告罄,饶是红驼骑长年累月地生活在沙漠之中,他们也感到了焦虑。
“将军,”
黑塔牵着一头骆驼,身后跟着一名红驼骑骑士,来到了李怀唐面前,指着红驼骑骑士说道“这头骆驼,沙狐说它也许能帮忙找到水。”
现在,就算某人说他的屁股能感应到水源,李怀唐也愿意尝试。只是,这头骆驼的长相并无奇异,给不了李怀唐足够的信心。
“但愿如此,希望它是骆驼中的李飞鹰。”
红驼骑在沙漠里与恶劣的环境搏斗,为了生存,无所不用其极。其中就包括了依靠骆驼来寻找水源或者是含有水份的湿沙。
黑夜中,李怀唐好奇地跟在骆驼的身后,忐忑不安地默默祈祷着。
神奇骆驼漫不经心,东一处,西一处地嗅着,感觉更像是在寻草吃。
时间在推移,耐心在消磨。
“能行吗?”
李怀唐咽咽干涸的嗓门。怀疑,否定驱赶着心中刚刚升起的一丝希望。
“等等!”
有人惊叫,兴奋地惊叫!
神奇骆驼不动了,宽大的蹄子在不停地撅着一处低凹的沙砾。
“挖!”
带着无比希望,李怀唐兴奋地下达命令,冷落了英雄。
“水!水!”
灰淡的夜空下,连绵的黄沙上,喜极而泣的欢叫在希望的晨色中升起……
第91章 冤家路窄
乌浒水边,通往重镇湛木的一个村庄里,一片狼藉。//。
这个村庄的规模比较大,位于沙漠中的一个绿洲,依靠着乌浒水从雪山上带来的水份和养份,滋养着上千的人口。
曾经的战争,距离这里相当的遥远,那已经是祖爷祖爷一辈的记忆了。
自从昄依伊斯兰教之后,村民们一直享受着和平带来的宁静和安详。数十年前,哈里发更是免除了他们这些非阿拉伯穆斯林的税赋,这一举措,让这里的村民们受益匪浅。这个村庄也慢慢地富足繁华,一个大型的清真寺从村庄的中央耸立起来。
昨天,从下游方向突然来了一伙凶神恶煞的强盗,见人就杀,逢门就破,仅仅一天的时间,这个村庄就被破坏殆尽,财富被劫掠一空,青壮老弱被屠戮,妇女孩童与牛羊一起被抢走,能烧的建筑无不燃烧着熊熊的烈火,就连清真寺也被推倒。
整个村庄到宛如人间地狱。
一脚踏在一段冒着青烟的炭木上,李怀唐恨恨地骂道:“乌龟你个儿子,居然抢在了我们的前面!我的羊也敢抢。”
光明三骑上下无不深有同感。霸道,已经植入了他们的每个人的内心中。抢羊,不过是一个习惯而已。
经过四个半白天的艰苦行军,光明三骑终于穿越了沙漠低洼之地,寻找到淡水水源。这个村庄燃起的缕缕青烟把他们从远处吸引了过来。
其实,李怀唐也猜到是突骑施人干的。在他们出发攻占据点前,骨啜已经告诉他,南征大军将分成三路,分别执行任务,其中一路就是沿着乌浒水上游一路掠夺过去。
李怀唐只是想不通,已经过了那么多天了,这些突骑施人怎么才到达这里。李怀唐当然不知道,在他连夜拔营南下之后,骨啜与莫贺达干为了分配刚刚得手的第一只肥羊,展开了激烈的争斗。
其结果是,双方赌气地僵持在那里,一直等到大度莫回来向莫贺达干求援。莫贺达干因为不放心,要去支援巴尔思才给了骨啜让步。
莫贺达干的离去,让处木昆部狩猎的军队减少了大半。所以,他们受到了骨啜的压制,直到两天前,吃得饱饱的骨啜发现再也无法独吞更多的东西了,才不好意思地放出了数百名饿得发慌的处木昆部将士。被骨啜收集到的财富刺激得双眼赤红的处木昆部将士哪里会客气,当下就兵分三路,四处烧杀抢掠。今天一早,他们才攻破了一个大型的村庄,收获了大量的财富。
尽管收获甚丰,可处木昆部的狩猎部队还不知道满足。
如果不是遇到了越来越活跃的大食斥候,他们还打算继续向着东南方向推进。倒不是他们怕了大食军,主要是带着那么多金银财宝,还有无数的牲畜和女子,这要是发生了战斗,那么这些已经到手的财富恐怕就无法保全了。所以,处木昆部的狩猎将士见好就收了,打算尽快赶回阿穆勒与大军会合。
上百奔腾的战马,在方圆三十里内,无法逃过飞鹰的耳朵。可是,一旦他们处于停顿或者慢行状态,飞鹰就无法听到动静。
李怀唐开始向往飞鹰口中所说的神鹰了,只要放出神鹰翱翔天上,附近数十里的敌情都逃不过它锐利的眼睛。神鹰配合上鹰骑的斥候,那么所有的情况都将了若指掌。
经历了那么多场战斗,李怀唐深刻地明白,没有情报的支持,任何的战斗都像瞎子搏斗,没有任何的胜算。就像第一次与突骑施的战斗一样,若非鹰骑的斥候们不知疲倦地往返穿梭,光明三骑不可能把来敌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