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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是渤海国精锐的精锐,是从百战老兵中脱颖而出的勇士。然而,在对手面前却如同土鸡瓦狗。
大武艺忽略了一点,那就是,他的麾下没有棉甲,没有羊绒,体温相对流失过快,反应迟钝。客观来说,如果不在寒冷的冬季,战况绝不会如此悬殊。
提醒他的人是契丹盟友可突于。
短短时间内,从一方霸主沦落到丧家之犬,可突于想了许多,痛定思痛,他找到了许多宁远铁骑的秘密武器,保暖棉甲是其中之一。
“你是说,他们是宁远铁骑?!”
大武艺瞪眼望着帐下这位常招他冷眼的曾经契丹实力派人物,等待他确认。在此之前,他一直认为进攻他的主力是唐军。
“忘了谁,都不会忘记李怀唐,化成灰我都认得!大王想想,除了宁远铁骑,谁还会有那么多天马和锋利无比的汉刀?”
可突于斩钉截铁,咬牙切齿,完全一副欲扒其皮,抽其筋的架势。
在场众人首次对可突于表示同情与理解。可突于来投时,他们都觉得契丹人无能,当他们面对同样的困境,蔑视的态度悄然消失。此时嘲笑契丹人,等于承认自己无能,眨眨眼连丢两重镇不说,大王还让人打掉了俩门牙,差点丧命。
原来不是自己窝囊,只怨敌人太厉害!
双方一致达成了共识,同仇敌忾。
确定是受到李怀唐袭击后,大武艺的牙痛舒缓了不少,难看的脸色也有所好转,可信心却更糟糕。敌人装备如此变态,这仗还能打吗?
打,必须打!
过来人可突于反而信心爆棚。
打?怎么打?
口号轻松,可以无限豪迈壮烈,却无助改变问题的现实性。面对面决战?大王掉门牙之战或许是个缩影。人人有预感,人人又不敢说,只等可突于当出头鸟。
“可效仿当年渤海王天门岭一战。”
可突于的答案提醒了众人。
天门岭之战,人物有,主角――首任渤海王大祚荣,配角――大唐名将李楷固;地点,天门岭;时间,三十多年前,武则天晚年;经过,李楷固率唐军尾随大祚荣深入辽东,大祚荣在天门岭设伏;结果,李楷固惨败,仅以身免。
诱敌深入!好!大武艺击掌赞同。
太祖的英雄史当然好,谁敢否认?答案是否定的,即使经常吃熊胆的将领们也不敢。
但是,有猛将嘀咕,质疑前,先肯定太祖的计谋上下五千年无人可比,然后才表示士气伤不起,好不容易才从各地集结到渤海都督府,又翻山越岭南下,连仗都没正式干上一场就匆匆退却,敌人有那么可怕吗?太祖之谋是建立在敌强我弱的基础上,如今我们十万大军,有刻舟求剑的必要?
微妙时刻,大武艺力排众异。敌人强弱,江水冷暖,除了可突于,他这只鸭子最有说话的资格。
可突于暗自窃笑,为自己的高招而得意。
当然,他的主意绝非简单的复制。
我有原创……
可突于以大胆的计划改变自己山寨流的形像。
好!高!
众人犹豫,大武艺独醉,当场拍板。
土地,城池,虚的,实力才是根本。丢几座城池给李怀唐算什么,舍不得崽套不住狼,早晚要向他连本带利讨回来!
风雪悄悄的走了,正如它悄悄的来,将大地染成一片苍茫银白。
“啥?大武艺跑了?”
斥候告诉李怀唐,一夜之间,渤海营不见人影,追查踪迹,发现敌人匆匆向北撤退。
李怀唐正为边令城的荒诞表演恼怒,此君莫名其妙将大军所需的被褥帐篷扔在辽水西岸,不辞而别。随后弄清情况,又转怒为苦笑。
收到雷虎转送的敌将头颅,尤其是在山东登州境内犯下累累血债的张文休脑袋,边令城喜出望外,立刻以冰镇之,一边派人快马加鞭送回洛阳,一边催促辽东转运使王珙送来冬衣和被褥,希望协助李怀唐再创佳绩,给他这个大总管多赚点脸面。王珙不敢推托,很快送来物资。
于是,边令城趁兴而来,准备到安市城喊声同志们辛苦了之类的领导专用语言。刚到辽水河边,忽闻渤海国起兵十万杀来,被惊吓得心惊胆颤,不顾运送来的御寒衣物尚未交接,只派人送去个通知,带头转身溜了,与大武艺的后退有异曲同工之妙。
我,有张翼德之威,震慑一切牛鬼蛇神?
自我揶揄很快被掉队俘虏的招供无情击破。俘虏声称,大武艺重伤,军心士气动摇,不得不退。
大武艺落马是事实,确凿无疑,不排除重伤的可能。问题在于,此等军机大事,岂能让小兵小卒知晓?
或许是障眼法,兵法云,实则虚之,虚则实之。
追吧,上将军,捅他菊花,再迟,煮熟的鸭子都要飞了。
麾下各将各有说法词锋不一,态度或明或暗,都支持趁机掩杀。
换而言之,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那就追,他敢退,我就敢追!生活告诉我们,缺钱,缺妞,不可缺胆量。
恶劣的天气结束,天上海冬青高飞,地面猎犬奔跑,为向北的宁远铁骑主力保驾护航。
穷大胆是莽撞,与赌博无异。李怀唐自有所有恃,自有计较。
利器为所恃,谋略为计较。他逃他的,俺追俺的。
第618章 鹿死谁手
传说中的空城计貌似摆到了李怀唐面前。/ 。
诡异的辽东城,城门洞开,城头上,旌旗依旧飘飘,却不见任何守军。
斥候轮番入城又出,所报证实为空城。
兵不血刃又下一城!不,是两城,辽东城西十余里的白崖城也不战而溃。
前出的斥候带回最新敌情。守军散去,敌人主力渡梁水继续北去,已达浑水。
莫非大武艺真的白眼狼神召唤了?
一路上,敌人抛弃的衣甲辎重无数,扼守要道的辽东城也被抛弃,逃窜的意味浓郁,就像成熟的水蜜桃一样,让人忍不住产生扑上前狠咬的念头。
梁水边,李怀唐取出地图。地图显示,浑水是辽水的支流,发源于盖牟州(今抚顺)东,向西注入辽水,期间截断辽东城通向北的小道。
北渡浑水后,有一个重要的三岔口。
东路,可往盖牟州,木底州,再折向东北,最终可达渤海都督府。
北路,直达扶余城。
西路,可绕回辽西城、营州。
不知为何这样的战略重地没有城堡。如果展开后世的地图,可以发现,这个三岔口上被沈阳城盘踞。
“敌人不大可能取道向西,辽西城高大坚固,非数日之功,何况我们紧追不舍,随时可以从后进攻,将他们消灭于城下。”
白孝德据理分析,头头是道。每次参详地图都少不了他,还有一众参军。
张仇道:“我也这么认为。大武艺真重伤的话,他们的主力一定会撤回老巢――渤海都督府。所料不错,应该走东路。”
众人点头赞同。
“上将军可派一部,沿着浑水南岸悄悄绕到敌人的前方,将他们的退路堵死,然后……”
白孝德手掌化刀抹脖子状,建议可谓狠绝。
冬季,所有河流都结冰,渡河不存在问题,极大方便行军。
李怀唐摇头。
困兽犹斗,没有足够的兵力,堵死敌人的退路围歼之,很有可能适得其反,况且,这里山脉重重,到处羊肠小径,堵截恐怕是个伪命题。
上将军意欲何为?竟然放弃歼灭敌人主力的机会。
众将疑惑。
李怀唐抬手,手指引导着众人的目光,重重落在地图上的某点,聚焦处,扶余城赫然入目。
木底州。
大武艺翘首西望。随着后军过城,他的十万大军已经全部撤到了木底州西,然而,瞳孔里迟迟未见期待中的宁远铁骑身影,焦虑情绪渐渐在他的脸上积蓄。
自问戏份够足了,本钱没少下,白送三座城池以及大量的物资给对方,即使是脚下的木底州同样是礼物。
难道他们看出端倪了?
不,不可能。为了让计划逼真,所知者不多,连那些被遗弃的城池守将都被蒙在鼓里,都相信了逃跑之说。
可是,为什么追兵的脚步嘎然止于盖牟州?
连续数天,斥候侦查到的结果显示,宁远铁骑似在盖牟州观望中,犹豫不决。
大将熬尼说:“大王勿忧。即使我们设伏不成功,只要契丹人拿下辽西城,李怀唐失去后勤供应,迟早也只是死路一条,逃不过寒冬的索命。”
大武艺默不作声,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他需要最理想的结果是亲自击败并消灭敌人,确立威望,契丹人么,始终是个潜在竞争对手,不能让他们占太多的便宜。
“嗯,等击败了宁远铁骑,再找管贼人那群混蛋倭寇算帐,敢抢我的白玉明珠妃子!”
大武艺义愤填膺,念念不忘丢失的宠妃,对于底下人上报王妃被海寇掳走的消息,他毫不怀疑,哪一年海寇不到他的地盘劫掠?只不过影响不大,他没空理会。
咦?等等。
大武艺想到了计划中可能存在的漏洞。
“你确定张文休战死了?”
“是的,肯定没错。”当日辽西城下,增援来的宁远铁骑速度惊人,如风雪般席卷而来,熬尼差点都逃不了,自信以张文休的骑术功夫,根本逃不出对手的追杀。后来水军毫无音讯不就很好说明了这一切吗?
要怨只能怨落后的通讯手段,还有张文休在接下来的海战中败得太快,以至于来不及向大武艺通报。
“宁远铁骑擅长偷袭,水师又元气大伤,可能不幸被他们得逞。不过,辽东冬季酷寒,河流海岸皆封冻,船舶无法航行,他们即使会用船,也无法逃出生天!”
熬尼的说法不无道理,与大武艺所想基本吻合,在各处港口封冻的情况下,有船也徒唤奈何。
注意力再次回到宁远铁骑踌躇不前的原点。
讨论了许久,集合众人的智慧依旧找不到答案。
成批的斥候顺利成章被放出去。
诱敌上钩的过程向敌人派斥候算是正常,追兵停止脚步了还放斥候回头刺探,这多少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可是,大武艺没有更好的选择,他有预感,宁远铁骑不陪他玩了。
结果将大武艺吓了一大跳。
宁远铁骑的主力不在盖牟州!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