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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康沙莱已不再将李怀唐看作成马匪,如果马匪个个都能如此,那么,天下的商路就通顺无障了。
与感性的康沙莱不一样,磨娑是个理性的人,弟弟的话没有打动他,他还在思考。他知道他的一言一行都关系到整个家族的生死存亡,必须小心谨慎,就如此次的选择一样,当初如果不是自己多了一个心眼,恐怕康家已不复存在。
“此次康家的立场得罪了不少人啊,天知道还有多少势力处于暗中没发动?就是李将军他也是不知道的。那些贵族在乞史城里经营了这么多年,不是我们康家可以比拟的。这笔买卖,我看还是不要宣扬,免得日后被有心人利用,给我们康家带来灾难。”
康磨娑没有他弟弟那么乐观,风闻的东西实在太多,都朦胧模糊不清真假难辨,特别是有传闻,据说李怀唐将要率部离开乞史城。还有就是,国君斯谨提居然出现在所谓的“交易会”上,李怀唐没有取他性命的意思。如果真的如此,那么康家以后的日子就难过了。
“可是,兄长,我们康家为什么不可以像公孙家一样,依附着李将军呢?是时候给我们康家找一座靠山了。”
康沙莱缺席乞史城那数个月里所发生的大事,都通过光明骑士兵的口舌传入了他的耳朵里。
没有最神奇,只有更神奇。整个击退突骑施人的过程,让康沙莱不胜唏嘘。那简直就是化腐朽为神奇的事情,却难以置信地发生了。不管如何,这足以证明李怀唐的实力,却忽然闻说城内的贵族们在造反,他的心就冰凉冰凉的,害怕康家也卷入这次的暴乱之中。
“依附?这,如果他们要离开这里,我们怎么办?难不成抛弃掉那些土地跟随他们迁徙吗?”
磨娑没好气地说道。
“什么?李将军要走?他们要去哪里?”
康沙莱很震惊。
磨娑摇了摇头,叹息道:“我也不知道,不过这些端倪还是有的,我昨天送一些毛皮过去给他们的武装院,就听到了那些工匠在谈论此事。而且,他们确实也在做准备,不少辎重都准备妥当了。”
康沙莱还没从这个消息中走出来,愣愣地盯着门外,有一股想冲出去的冲动。
“不行,兄长,你听我说,康家的前途必须依附在李将军身上。跟随他们那些士兵那么多天,我有种感觉,他们是值得信赖和合作的。如果他们要走,我们也跟去。留在这里,就算康国的仇人不来找我们的麻烦,还有大食人和突骑施人,现在,可能又多了国君那帮势力。我们康家就算扛得过去,也永远没有出头之日。”
康沙莱激动地说出了他内心的想法。
“不行,绝对不行!”
磨娑很坚决地摇着脑袋,担忧之色布满了他的脸庞。
“吾弟太轻率了,难道不知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道理吗?他们得罪了突骑施人,结下的都是血海深仇。与突骑施人比较起来,他们的实力还是差得太远,如果突骑施人全力打击,等待他们的只是灰飞湮灭。”
草原上,这种灭族的故事太多了,多得就像天上的星星数都数不过来。
“我不这么认为,”康沙莱顽固地坚持了自己的意见,“兄长请仔细回想,李将军的这么多胜利,难道都是依靠运气吗?就像这次一样,他是谋定而后动,一点机会都不给叛乱者留下。单凭这一点,我就敢肯定,他是有计划有步骤有目的地做着每一件事情的,绝非草原上那些鲁莽之辈可比。突骑施人是很强大,可谁又敢保证数年之后还是如此呢?等李将军羽翼丰满的时候,我们再投靠就没有任何的意义了。”
康沙莱一口气说了出来,态度也非常的坚决。
弟弟的反对没有让磨娑生气,反而提醒了他,在这个乱世,谨慎固然重要,可是一味的消极也失去重要的机会。选择,本身就是一场赌博,只不过是用身家性命去作为赌注而已。
“嗯,你所说的也有道理,我看不如这样,你凑过来。”
磨娑示意他的弟弟将耳朵附过来,压低着声音和他交代着。
“好,好,妙计!我看行,就这么办!”
康沙莱的眼睛里闪烁着光芒,对他的兄长佩服得五体投地。
当天夜里,康家发生了一件大事。持家的兄弟两人发生了争执,甚至上演了全武行,书房里一片狼藉,打翻的油灯点燃了书本,几乎就闹起了火灾。气不过的康磨娑激动地晕倒了,醒来之后,就对他的弟弟发出了驱逐令,将他驱逐出康家。理由是觊觎家主之位。
没有人知道离开康家之后的康沙莱去了哪里,直到一年后,从东方崛起的一座城市,传来了他风光的消息。
“花开砍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叶姬神情痴痴地捂着脸,脸蛋上仿佛隐隐还有柔软温热的触碰感,一句尽显才情的诗句在她的嘴里重复了无数遍,甚至于连小汾娘走到了她的身边都恍如不觉。
“阿母,你又在神神叨叨地念着什么啊?不要吓汾娘。”
叶姬站在一株不知名的树下,严冬早把大树的绿叶都扫光,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给人一种惆怅孤寂的感觉。叶姬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站到这里,也许,从这里可以望见宫殿的大门,那里有一个她既想见,又害怕见的魁梧身影。
“汾娘,想家吗?”
叶姬抱起小汾娘,伤感地问道。
小汾娘一脸的茫然,家对她来说已经很模糊,模糊到只剩下了这么个概念。其实,小汾娘连他的父亲长什么样子都记不起了。
“阿母要回去吗?汾娘怕!”
小汾娘紧张地期待着叶姬的回答。小汾娘很喜欢这里,在这里她不用提心吊胆地过日子,在这里没有凶神恶煞的坏人欺负她和她的阿母。因为,她知道,有人会保护她。不知不觉当中,曾经她眼中凶恶的李怀唐俨然成了她心里的保护神。
叶姬苦笑着。她何尝不知道,天下之大,哪里还有她的家,那些苦难的岁月不堪回首。就算是当初在碎叶镇嫁给夫郎时,也过得提心吊胆的,出个门都会引来的那些异族不善的目光,感觉随时会被他们融化。这里好是好,可她的心里依然是空荡荡的,没有底。李怀唐对她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此人倒是挺会心疼人,就是轻佻了点。可是除了他,从来就没有人让她的内心产生过如此的涟漪,那是一种相当奇怪的感觉:想见,特想见,可是又害怕见。
“阿母和小汾娘就住在这里,好不好?”
小汾娘看见母亲沉默不语,担心她要离开此处,外面很可怕,可怕得让小汾娘揪心。
“嗯,汾娘喜欢这里我们就留在这里,阿母陪着汾娘,哪都不去。”
叶姬心疼地搂着小汾娘,眼睛湿润了。
远远的,一个期盼中的身影终于出现,和几个人匆忙向外赶去。他总是那么的忙碌,总有处理不完的事情。这样的一个人,也许现在很好,可以后更加的富贵了,又会如何对待自己?叶姬没有自信,以她羞辱的过去而觉得卑微。
“阿母,告诉你一个秘密,将军他还会唱曲子呢!”
确定不用离开安全之地,小汾娘一扫心中的不安和疑虑,道出了她的欢乐。
“你怎么知道的?”
“哼,我向他要他的那把刀,他不肯给,就唱曲子给我听哄我呗!”
想起早上李怀唐无奈的那个样子,小汾娘得意洋洋。
叶姬哑然失笑,捏捏小汾娘的鼻子,唬她道:“你就不怕他吃掉你么?”
小汾娘拿出了一把精致的小银刀,道:“不怕!汾娘有刀,他不敢。”
叶姬忽然问:“汾娘喜欢将军吗?”
小汾娘扑闪着大眼睛,认真地点点头。
叶姬又问:“为什么?”
汾娘说道:“将军打坏人,保护汾娘还有阿母。”
“还有,我知道,将军喜欢阿母。”
小汾娘冷不丁就冒出一句让叶姬窘迫的童言。
第148章 棉甲
和李怀唐一起出去的人是武装院的龚五郎,他给李怀唐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武装院里的院子里,陈列着几件硬邦邦的“衣服”。
“这就是你所说的甲衣?”
李怀唐一边翻看掂量着那不起眼的棉衣,一边皱着眉头不可置信地发出疑问。从外表看上去,不过是厚实的棉衣而已,能顶得住锋利的刀弓吗?
“将军,别小看这东西。”龚五郎拿起一件棉甲说道,“这是由六张打实了的棉片组成,中间镶嵌两张铁片,内外用铜钉固定。五十步内,可防强弓,对于弯刀砍劈的防护也非常不错。”
“试试看!”
李怀唐的兴趣来了。如果真的如龚五郎所说那样,那武骑兵的铠甲就不愁了,而且,看起来,比起传说中的明光铠,这棉甲的制作应该是相当的简单,费用肯定也要少很多。最重要的是,这种棉甲的重量要轻便的多,对于作战的便利大有裨益。
宽阔的院子里,李怀唐的一名亲兵站在了五十步开外,弯弓搭箭,瞄准着远处一个目标,“嗖!”的一声,利箭疾飞而出,准确地钉在了目标靶上。对于这一箭的力道,他还是很有信心的。可当他靠近一看,神色立刻不自然,满以为一箭穿心的利箭,只在棉甲上插入了浅浅的箭杆。
李怀唐把卡在铁片上的箭镞拔了出来,看看箭头,又看看棉甲,笑意越来越浓。
“拿刀来!”
一名士兵拔出了弯刀,递给李怀唐。李怀唐站在棉甲前打量着,忽然举刀就砍向木人上的棉甲。
一声沉闷的敲击声传出,弯刀切破了表面的棉层,也切开了嵌在里面的第一块铁片和更里面的棉层,却卡在了第二块铁片里面。
李怀唐费力地拔出弯刀,眼光变得惊奇起来,居然没有完全破开这神奇棉甲。
“好!真是好东西。这是谁想出来的?真是太有才了,重赏!”
龚五郎从他的身边扯出了一名腼腆的中年女人,笑着说道:“将军,她叫棉娘,是她想出来的。”
“哦?”
李怀唐微微吃了一惊,他本以为是哪个匠人的功劳,没想到这样的好东西,居然是出自于一名貌不惊人的大娘的奇思妙想。
“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