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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颜心底喟叹,在古代,流言传播的迅猛速度一点不比那个讯息发达的时代差,不到一个月,竟是连这清修的尼姑庵都听说了她的事情。
坐下之后,冉颜才看清面前这个垂暮的老尼姑,面部皮肤松弛如松树皮一般,两颊长了几片老人斑,枯瘦如柴,已经能清楚地看见面部骷髅的雏形,唇部肌肉开始萎缩,嘴瘪了进去,眼眶微微下陷,从始至终都不曾睁开过。
风烛残年,庵主现在的形貌正诠释了这四个字。
“老尼早年曾学过几日摸骨术,十七娘若是不嫌弃,可否让老尼摸一次骨?”庵主苍老沙哑的声音带着老年人那种细微的颤抖,使得平静的声音听起来多了一丝请求的意味,使得这个突然的话题,显得没有那么突兀。
“好。”冉颜没有亲眼见过摸骨,但她曾经对此十分感兴趣,找了许多相关书籍来研究,但终究也没能看出一个人的命运和骨骼有什么联系。
庵主将手中的佛珠轻轻搁在几上,向前伸出手去,“十七娘先把手给老尼。”
冉颜依言放了上去,庵主干燥而粗糙的手捏着冉颜的指头轻轻摸索着,然后顺着手掌向上,将手臂的骨骼也摸了一遍,而后又换另外一只手,最后便是颅骨。
屋内静静的,只有檀香冉冉,和细微的衣料窸窣声。
“庵主。”净垣站在门外道:“衙门来人了,说晚绿姑娘是近来一桩杀人案的重要证人,今日开堂公审,请晚绿姑娘过去作证。”
庵主不动声色地继续摸骨,而冉颜也不曾出声打扰,直到一切完毕,冉颜才道:“晚绿,你去吧,从邢娘那里取了银子,晚间雇一辆车回来。若是衙门派人送你,也不要推辞。”
“是。”晚绿欠了欠身,随着净垣出了院子。
“十七娘半生不顺……”
静默了片刻,庵主终于开口打破宁静,“不过看来,这些不顺对于你来说,倒也不算什么大不顺,你晚年能不能圆满,只在择夫君上。”
冉颜不做评论,庵主这些话听起来十分不专业,没有提供得出这个结论的任何依据,听起来倒比街头骗人的神棍更不可靠。
“呵呵,老尼学艺不精,看不出更深的命数。”庵主枯哑的声音缓缓道:“只是听闻冉十七娘有一手好医术,又会验尸,故而心生好奇,还请十七娘莫要怪老尼唐突。”
冉颜看着她不紧不慢的捻着佛珠,也不知这话有几分真几分假,只答道:“庵主言重了。”
庵主从袖中掏出一张纸片,道:“从今后,你便在庵中静心清修,也算是一名居士,我这里为你准备了一个名号,日后庵中只以名号相称。”
“劳庵主费心。”冉颜直身双手接过纸片,跽坐回去时,看见庵主慢慢地捻着佛珠,已经没有再说话的意思,便躬身行了一礼,起身告退。
小满早已经候在门外,看见冉颜微微欠身,“娘子,晚绿姐姐让奴婢来伺候您。”
冉颜嗯了一声,在她的伺候下穿上鞋子。
“方才守门的尼姑来报,说十郎来了,不方便进庵中,正在门外的竹林相侯。”小满蹲下身,帮冉颜理了理裙裾,仰头问道:“娘子可要回去换一身衣服?”
“就这样吧。”冉颜没有朋友,邢娘和晚绿对她虽然亲厚,但始终是主仆,总少了一些平等的感觉,冉云生能过来,却将冉颜心底的沉闷扫去了几分。
冉颜疾步朝庵外走去,小满一路小跑地追在后头。
净垣看了两人的背影一眼,走入主屋中,在冉颜方才坐的蒲团上跽坐下来,轻声唤道:“庵主?”
“嗯。”庵主应了一声,缓缓睁开一双明净的眼。
所有人看见她紧闭双眼,总以为是因为眼疾,不会有人想到一个垂垂老妪居然有这样一双明澈清透的眼眸。只不过,这双眼因为没有了生命力,而显得不那么神采奕奕。
“不知道为何,我竟探出她这辈子出现了数个命定良人。”庵主清明的眼中浮上一抹疑惑。
“数个?”净垣一张平凡的脸上也显出几分惊讶,“难道是亡夫命?”
净垣的意思是,一个夫君过世之后,再嫁他人,连续死了几任夫君,岂不是亡夫的命?
庵主缓缓摇头,叹息一声,“安知是福是祸啊。”
净垣平和的眼眸中流露出几分疑惑,却也只是随着叹了一声,命数这个东西,本来就是玄之又玄,谁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呢?无论变成什么样,也与己无碍,自己的命数已经定了。
风从庵外竹林中穿过,簌簌沙沙的声音宛如一曲动听的乐曲,冉云生一袭月牙白圆领胡服站立在翠竹之中,无可挑剔的面上带着和煦的笑容,一缕缕晨光落在他白皙如玉的面颊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十哥!”看见这样美好的少年,冉颜的心情也一片大好。
冉云生迎上来,张口便问道:“昨日来得匆促,可有受苦?”
“没有,影梅庵清幽的很,正适合修身养性,十哥若是能常常来看我,一切便都完美了。”冉颜在附近一块平整的石头上坐了下来。
“我自会常常来看你。”冉云生眉眼之间漾着温柔而宠溺的笑意,让一旁的小满不觉间看得呆了。
冉云生屈指弹了一下冉颜光洁的额头,故意板着脸道:“只怕你在这个地方可就放开了野,从前还老老实实的,现在越发的不成样子了。”
第83章 真相
冉颜勾着唇角看冉云生,全然无视他的责怪,笑盈盈地问道:“族中可有什么动静?”
冉云生见她春暖破冰的笑容,哪里还绷得起脸,叹道:“现在城中关于你的传闻很盛,严家已经宣布婚事作罢,族老们很是恼怒,少不了要迁怒到你身上,不过卢家家主曾在公开场合称赞过你,好歹为冉家扳回几分颜面,是以眼下情形还算是好的,只要你安安分分地在影梅庵清修,没有人能把你怎么样。”
顿了一下,冉云生严肃道:“阿颜,你若是缺钱只管跟十哥说,不要私下去赚钱。十哥虽然能力有限,但钱财方面绝不会缺,莫要固执,可听明白了?”
“嗯。”冉颜轻轻颌首,她也只能如此答应冉云生,但私下里还是要多备一些钱财防身,多几重保险总是没错,这是冉颜的一贯作风。
冉云生点点头,转而道:“我已经帮吴神医安顿好了,是在靠近城西的一处院子,离西山很近,他平素无事可以去山上采药。”
“谢谢十哥。”冉颜道。
冉云生这样的安排正正合了吴修和的心思,也合了冉颜心意。冉云生是在生意场上滚打出来的,并非是一般的纨绔子弟,经他处理的事情,无不细致入微,因此冉平裕有许多事情都已经丢到他手上,对于这条注定的商贾之路,也没可奈何,幸好他在经商方面也很过得去。
兄妹两人在竹林里说了一会儿话,冉云生便令人将带来的东西送至庵里,顺便给影梅庵添了五百两的香油钱。
五百两,看字面上不多,可依着唐朝的购买力,这五百两足够整修整个影梅庵了。因此庵里把冉颜当做菩萨供着,连晚饭都给加了三道菜,虽然依旧是寡淡的素菜,但总算精致了许多。
冉颜用完晚饭,沐浴过后便在廊下点了灯,看起医书来。
邢娘站在竹扉外翘首张望,一会儿回头问冉颜一遍,“娘子,这做人证究竟要多久?怎的天都擦黑了,还不见人影?”
“再等等吧。”冉颜本也有些担忧,被邢娘这样一扰,更加焦躁起来,于是赶紧打发她道:“邢娘,你把饭菜热着吧。”
邢娘应了一声,一步三回头地往厨房走去。她这厢刚刚进厨房没多久,晚绿便回来了。
“娘子!”晚绿脸色有些苍白,一双眼睛红肿得像两只核桃,冲进院子便扶着冉颜的膝头哇哇哭了起来。
哭声惊动了邢娘,她从厨房里出来,有些慌神地问道:“晚绿这是怎么了?”
“娘子。”晚绿起身抹了抹还在不断掉落的眼泪,哽咽道:“衙门说,那日拼凑出的两具女尸,一个是殷三娘,一个就是歌蓝……呜……奴婢,可是奴婢认不出来哪一个是她。”
晚绿呜咽着,连晚风都染上了一丝悲凉,邢娘眼皮子软,更是没忍住,眼泪哗哗地掉。
冉颜垂眸轻叹一声,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道:“明日我修书一封,你替我转交给刘刺史,如果他能答应,届时我亲自辨认。”
冉颜伸手轻轻拍了拍晚绿的头,道:“可用饭了?”
晚绿摇摇头,灵动的凤眼满是怨恨,“奴婢不饿,看着那个衣冠禽兽的殷闻书都恶心得食不下咽!他原来早就知道自己错杀了殷三娘,后来却逼迫殷四娘假扮她,还威胁她说,若是露出一丝破绽,便将她也沉入平江河,正好与殷三娘作伴。”
邢娘与小满面上满是惊骇,邢娘颤声道:“虎毒不食子,看那殷闻书一副斯文模样,居然做出这种遭天谴的歹毒事儿。”
“还有歌蓝!他承认歌蓝也是他派人灭口的!说是那天殷四娘约了我们家娘子在平江河,殷四娘自己去找秦四郎,我家娘子在河岸上,不知怎么的正撞见殷闻书欲抛尸,他便想杀人灭口……是……”晚绿说得正激动,却忽然悻悻住了口。
冉颜缓缓接口道:“歌蓝为了救我,所以只身引开殷府的护卫,不幸被灭口,是这样吧。”
晚绿面色由惊诧转为悲痛,垂眼点了点头。
邢娘满是不可置信,她见多了阴险狡诈,却极少听见这样骇人听闻的事情,父亲杀女,威逼胁迫另外一个女儿,又欲杀别的世家大族嫡女灭口,他若不是疯了,就是丧心病狂。
“韩山是怎么回事?”事情已经说到这个地步,冉颜索性问个明白。
晚绿道:“那韩山曾在一次宴会上,与秦四郎等几个世家子弟聚在一处,私下里议论娘子们,韩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