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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工业化及迁移工厂进入乌拉尔山区的步伐。日本人的动作也让斯大林心中拿定主意,在国内必须流血发动清算,强化备战意志。鉴于远东这一新局势,中国地缘政治上的重要性越发凸显。
日本佔领中国东北过后不久,蒋经国突然接到一个讯息——总书记斯大林召见。莫斯科当局并未公佈这次会面的档案,蒋经国以中文、英文叙述他的留苏生活经验的各项记载,也隻字不提这次会面经过。 然而,我们很可以假定,斯大林希望和小蒋谈谈日本佔领东北,对苏联和中国有何影响。他必然也向经国问起他对中国国内各项发展的见解,尤其是国共两党彼此之政治动态关系,以及两党各自内部的权力斗争关系。最后,他很可能也问起,国共是否可能成立抗日联合阵线;蒋经国有朝一日是否愿意回到父亲身边,致力此一抗日救国联合阵线工作。
我们由斯、蒋会面之后紧接著发生的事,隐约判断斯大林曾对蒋经国提出令他大为意外的这些意见。12月初,蒋夫人的二姐宋庆龄在南京拜会蒋介石,讨论国民党抓到的一个叫牛兰(HilaireNaulen)的状况。波兰人牛兰在被捕之前,从上海主持中国共产党的地区支部,也被认为负责印度、菲律宾、马来西亚、朝鲜、越南和日本各地的共产党之活动。 宋庆龄肯定是替莫斯科出面,提议国民党释放牛兰夫妇,换取蒋经国回到中国。
这倒是恰如其时的接触,因为蒋介石开始思念起滞居异国的儿子。1931年1月25日,六年来的第一次,蒋介石在日记里间接提到经国;他记下:“我年轻时,没有努力学好约束自己,因此上不知孝敬父母,下不知疼爱子女。今既思之,实在遗憾”。11月28日,也就是宋庆龄在南京出现的前几天,蒋介石在日记里记下他对经国的感情:“我非常想唸经国,我没有好好照顾他,实在不对。我对此殊觉抱歉”。
蒋介石并没有立即对宋庆龄的提议作答,当他和美龄讨论这件事时,谈论的重点是子嗣问题。他和宋美龄成婚四年;她现在已有三十五岁。她之未能受孕(在她之前的姚冶诚、陈洁如也都未曾生下子嗣),证实了蒋介石失去生育能力。在宋庆龄提议的两个月前,美龄凑巧也跟丈夫提到经国的地位问题,以及是否可能回国。现在美龄力促丈夫接受这个换人之提议。蒋介石不肯,但是对自己的决定颇有天人交战,踌躇之感。
他在1931年12月15、16日两天的日记里分别记下:“自从他前往俄国,我就不再能见到我儿;而(中华)民国目前犹在襁褓”。“天啊,我既未能忠于党国,又未能孝敬母亲、照顾子女,真是惭愧……孙夫人要求我释放牛兰,换取经国回国,可是我宁愿让经国远謫苏联,甚至命丧异域,也不能放走一个罪人换他回来。人是否有后,国家是否受侵凌,都是天命注定,我岂能逆天?我不能违反法令、背叛国家、伤害父母令誉或虚掷生命。为了我儿,牺牲国家利益,并不值得”。
12月15日,蒋介石再次下野,辞去本兼各职,带著宋美龄离开南京,回到溪口。一般认定蒋之下野是困于国民党内派系斗争,以及未能积极抗日,备遭批评所致。这些政治因素固然是部分原因,蒋氏关切儿子安危,也与他决定下野有强烈关联。
蒋氏夫妇并没有回到溪口旧宅居住。蒋介石和毛福梅协议离婚时,同意让毛夫人及其若干亲戚留在旧宅居住。不过,这些年来他已经扩建家业;工人已把旧宅附近二十五栋房子拆除,另在经国出生的老家旁盖了一栋房子。这栋新房子包括一栋两层楼的主建筑物,中央配置会客室,后进则是传统庭院,闢建一个供奉祖先牌位的厅堂。旧宅是个比较朴实的居住之所,新、旧楼的二楼设有空桥连通。新楼外门上方,蒋氏掛上刻有“丰镐房”大字的石匾,这代表著经国及养子纬国的乳名(译按:经国乳名建丰,纬国乳名建镐)。
蒋介石和往常一样,在雪福伦×思柑臁T偻嚼锝ヒ涣焦铮谝淮π律辖艘蛔铀氐钠Ь残∥荩梢愿╊ж鹬碌牧继铩U舛靶∥萏饷懊罡咛ā保辛礁鲂》考洹=槭阍诿罡咛ê脱└'寺思索、反省。他在12月27日的日记中写下:一个人得到后世记住,是因为他具有道德情操和功业成就,不是因为他有子嗣。中国历史上多少英雄、烈士、大官……都没有子嗣,可是他们的精神和成就永垂人世。我为自己担心经国遇害而断了子嗣,大为惭愧。如果经国未被俄国敌人杀害,即使我可能再也见不到他,我深信他在我告别人世之后还是会回来。如果我死,他才能回国,我真心希望早早谢世,以告慰双亲之灵。
蒋介石耿耿于怀的就是不能上慰祖先。孟子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然而,身为国家领导人,蒋氏认为他不能因私人目标做出小小让步。四天之后,他依然为自己的决定委决不下:“我情绪极乱……忠孝不能两全,可谓生不如死”。
不过,其他的大事需要他注意。就跟过去一样,各方函电涌至,恳求他回南京主持军政。蒋氏与汪精卫再次言和,带著夫人告别溪口,回到南京。稍后不久,日军攻击上海守军。(译按:淞沪战争)
宋庆龄把她和蒋介石会谈经过报回莫斯科,斯大林研判此时仍不宜放蒋经国回中国。他把经国派到莫斯科郊外柯洛温斯基〔Korovinsky,今名雷雅札(Ryaza)区〕地区朱可瓦(Zhukova)村的一处集体农场。 俄国各地的经济改造进行得相当痛苦,但是莫斯科地区则相当顺利。这些农场供给莫斯科居民粮食所需,附近的“模范集体农场”又可做为宣传之用。
奇怪的是,经国在他的回忆录里只一笔带过集体化的过程,根本没谈到富农的命运和粮食短缺的现象。鉴于朱可瓦村相对稳定,加上当时俄国人人活在奥威尔(Gee Orwell)式备受监视的社会里,经国很可能相信农村必须改革,在斯大林领导下也有“令人目晕神眩,大为成功”的成绩。
朱可瓦村农民绝大多数“没念过书、粗鲁不文”,半数以上饱受虱、蚤缠身之苦。第一天夜里,蒋经国睡在教堂的仓库。第二天上午当他去吃早餐时,几个农民嘲笑他:“瞧,来了一个只晓得吃麵包、却不会犁田的人”。蒋经国立刻认真学犁田。第一天就一路埋首工作到日落,吃了饭,已瘫倒在床上。农民对他印象大好,十天之后就推选经国“代表他们与镇上的组织交涉谈判贷款、交税和购买农具事宜”,再也不要求他从事体力劳动。事实上,几个月之内,他就成为这个集体农场的主席。可是1932年10月,他突然又被调职。苏联方面在他的个人卷宗档案里,对他在朱可瓦村经验的评语是:“堪为领导之才,甚至足资在地区党部供职”。
王明现在回到莫斯科,担任中国共产党驻共产国际代表;而共产国际正是掌控蒋经国在俄国生活、学习的机关。王明很不高兴地发现小蒋也在俄京,而且与中国其他流亡人士常相往来。据传,王明又向共产国际建议,最好派蒋经国到金矿场服务—远离莫斯科“数千英里之遥的西伯利亚某地”。虽然中共每次整小蒋,俄国官员往往站在经国这一边,他们却关心莫斯科市内“相当多数”中国流亡人士,与经国同一边,抗拒王明;他们希望能冲淡莫斯科市内中国人彼此之间的派系对立。据蒋经国自己的说法,苏共领导告诉他:“我们希望你留在莫斯科继续学习,可是由于你和中国共产党代表不合,你最好还是离开”。10月间,蒋经国跋涉到斯维德洛夫斯克(Sverdlovsk)这个工业城市,展开新工作。
他刚到达乌拉尔山区,立刻又病倒,住院长达二十五天—这是三年来第三次生重病。1933年1月病癒,就被送到西伯利亚的阿尔泰地区。虽然经国没有明说去的地方是古拉格集中营,只描述这段经验是“流亡西伯利亚”。他与“教授、学生、贵族、工程师、富农和强盗们,并肩工作”,这些人都“有一段想像不到的不幸际遇,成为流放人士”。九个月后,奖赏他“工作记录良好”,经国奉准回到斯维德洛夫斯克。
目前找得到的俄国材料,包括蒋经国本人1934年正式的自传声明在内,都没有提到他在西伯利亚这段经历。俄国学者找不到这方面的证据;说不定是他刚到斯维德洛夫斯克立刻病倒,当局送他到阿尔泰地区不是惩处他,而是替他的健康著想—让他远离斯维德洛夫斯克可怕的污染环境,俾能养病。
回到斯维德洛夫斯克,乌拉尔地区党委会派他到苏联宣传机构号称“工厂中的工厂”的大型机械厂“乌拉尔马许”(Uralmash)工作。他先在一个僱用“数千个工人”的机械间担任副主管。 起先,有些工人非常不满意上级派他来做副主管。蒋经国报到上班的第一天,有位女职工玛丽亚?施曼友诺芙娜?安尼克耶娃(Maria Semyonovna Anikeyeva)回家后就向丈夫抱怨,为什么厂里不找个俄国人当副主管。不过,她也不能不承认:“这个中国人……很聪明”。玛丽亚和她丈夫费耶多(Fyodor)后来成为经国好朋友。 她说:“他脸上永远带著笑容,一副要坦诚相交的模样。我们从来没看到他露出不高兴的面容”。
蒋经国到乌拉尔马许工作的同一年,本地一所技术学校派了几位年轻的女毕业生到厂里工作,其中有位十七岁的金髮女郎芳娜?伊芭奇娃?瓦哈李娃(Faina Epatcheva Vahaleva),是个孤儿,与姐姐同住,相依为命。照玛丽亚的形容,芳娜是个“漂亮的平常女孩”,当她绽开笑容,以“她那日本式的双眸”看著你,你一定大为动心。她身材瘦长,嫻静寡言,不摆架子,个头和经国大约一般高。蒋经国很快就喜欢上她,而芳娜也拋弃她原来的俄国男朋友,爱上这位中国青年。
6月间,王明发电报把蒋经国召回莫斯科。经国抵达时,王明告诉他,蒋介石在上海宣佈,听说儿子即将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