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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听想听,王公子。”单岩忍不住喊了起来,对于常年在船上没有任何娱乐的单岩来说,听故事是他最喜欢的事。
王诩一见单岩的表现,便知道事情差不多了,开口道:“那以后你我以兄弟相称,你便叫我诩大哥,我唤你岩弟如何?”
“嗯嗯嗯,诩大哥。”单岩兴奋地跳蹲在椅子上,巴巴地望着王诩。
见单岩露出孩子的猴急秉性,冉儿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忽然又发现外人在场,赶紧别过红扑扑的脸去。
单岩自然知道冉儿是在笑自己,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规矩地坐了下来。看见二人的举动,不苟言笑的丁强也露出一丝难得的笑容。
“在距此很遥远地地方,有一个国家名叫南华。它是那个世间最富庶的国家。”
“有比我们大宋富庶吗?”单岩的好奇心作祟,忍不住问了出来。
“也许有吧。它们也有诗词歌赋,也有天文历法,有着锦衣华服,有着香车宝马,有着山珍海味,他们制作的东西卖到了那个世间的每一个角落,他们的码头上每天都来往着无数旌旗招展的帆船,甚至他们的史书典籍影响着周围所有的国家。但是当所有的人都以为自己的国家会平稳地到达到另一个更加繁荣昌盛的时代的时候,不幸的事发生了。北方一个野蛮嗜血的民族兴起了,他们依靠着快马弯刀,凭借着能骑擅射,入侵了南华国。他们所到之处遍地狼烟,他们所占之城鸡犬不留。”
“他们攻城之时,有一个习惯,若是这个城池没有抵抗而开城投降,高于车轮高的男子一概屠杀,女人和幼儿留作奴隶。若是这个城池抵抗之后,被他们破城,城内所有活物全部屠杀,荡平城池,播种牧草。每次作战,他们杀满一千个人,便倒悬一具尸体,往往一场战役下来,倒悬的尸体数不胜数,足可蔽日。”
“太可恶了!”单岩忍不住一拳挥在了椅子上,而丁强也蹙起了眉头。
“但是南华国的子民们不愿意接受他们的统治,选择了反抗。他们不屈不挠地抵抗了三十多年,直到都城被攻破,他们依旧在抵抗。”
“那后来呢?”单岩伸长了脖子问道。
“后来出现了一个人。他是文人,写得一手好文章,过着逍遥富足的日子,更有让人艳羡的功名在身,算起来,应该是状元吧。他本可以继续过这样的日子,但他却选择了另一条路,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国家惨遭涂炭而无动于衷,虽然那时候,有很比他功名还高的人选择了投敌。”
“他真是厉害,状元郎。”单岩不无感叹道。
王诩淡然一笑,继续道:“他毁家纾难,招募乡勇,继而前赴被困的南华国都城,为全宗皇室庙拜相投降。但他并不甘心就此失败,在友人的帮助下,他逃脱了。他和另外两个同样伟大杰出的人辅佐着南华国的皇室遗脉,数十年地辗转在南方的丛林丘陵中和野蛮的异族人斗争。不幸的事,他们最后还是被逼到了最南方的海上。”
“最后呢?他们打退了异族人呢吗?”
王诩凄然一笑道:“没有,其中一人在陆上战败;他被押解着,在异族人的船上,亲眼目睹自己国家的灭亡;一人背着年幼的皇帝跳海殉国;另一人带着残余的部属被大海吞没了。”
平淡得似乎不带感情的语调,在不大的室内却有着一丝惆怅的回响。
“不是还有一个人被抓住了吗?他后来怎么样了?”许久,单岩似乎发现了最后的一丝希望。
“异族人的皇帝想要让他当宰相,许给他高官厚禄,要他帮助异族人做事,但是当年卖掉一切起兵勤王的人怎么可能变节投敌。他拒绝了,被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被关了三年,最终还是被处死了。”
“他们有名字吗?”这次却是丁强带着沉重的语调问道。
“有,他们被后人称为华末三杰,文天祥、张世杰和陆秀夫。”
“官人他们的名字怎么听起来像宋人一般?”冉儿忍不住开口道。
王诩一笑:“也许另一个世上,有和我们大宋一般的国家也说不定啊。”
王诩并没有将《过金陵驿》等诗词念给他们听,他清楚一个故事便让他就是一个故事,若坐得太实,便会落了口实,苏轼便是因乌台诗案获罪的。
去往崖州的日子,如同大海一般显得绵远而浩渺无际。
王诩在这些日子里,一边教着冉儿认字,一边拉拢着和单岩的关系,他没想到,当时为了哄冉儿想出来的故事会居然也变成了融洽和单岩关系的手段。
又是一日,未时刚至,王诩走上甲板,见单岩和丁强刚比划完拳脚,便走了上去。
“岩老弟,这些日子便只是我讲了些故事,我也想听听你的故事。”王诩背靠着船舷,吹着海风,漫不经心地说道。
单岩抹了抹袖子,一脸爽朗地说道:“诩大哥想听什么故事?我只知道一些海上的故事。”
“你给我讲讲海盗的事吧。”王诩看似随口地一说,却悄然地观察着单岩的神色。
“这个……”单岩有些为难地摸着鼻子。
“我知道你是害怕你爹知道,但是我不说,你不说,有谁会知道呢?海上的故事就在海上听听,上了岸,就会忘的。”王诩朝着丁强试了一个眼色,丁强会意地走开了。
单彦见丁强走开,左思右想了一会,才悄悄地靠近王诩道:“我说了诩大哥一定不能给其他人说。”
王诩虽想笑,但是依旧是面上严肃地点点头。
“嗯…从哪开始说呢。”单岩摸着头,不知该从何说起。
“那就从他们从哪来的开始说吧。”王诩出言提点道。
“据我爹说,他们原来也是一些做海上贸易的商人和渔民。大概是仁宗朝的时候,市舶司的官吏们贪得无厌,一层一层地收刮,最后他们被逼得没有办法了,只能当了海盗。”单岩不无叹气道。
“现在呢?市舶司还是这样吗?”
“原本只有广州市舶司那样,现在那里的官吏虽说收敛了不少,但是也还是变着法儿地收刮。而泉州和杭州的市舶司都好了很多,所以我们的生意外来,都从泉州出发,定然不去广州的。”
“这样的话,海盗们重新做回了商人和渔民了?”
“没有,都上了官府的通缉告示了,还怎么做回商人和渔民。而且他们觉得那样的生活很自在,也不愿意回到岸上来。”
“哦?单老弟是怎么知道的?”王诩抓住单岩的言语漏洞忽然发问道。
单岩神色一慌,摸着耳朵的手故意挡住脸道:“我……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诩大哥还不知道,这些海盗是怎么称呼市舶司的官吏的吧。”单岩立刻抛出一个话题,引开王诩的注意。
“说来听听。”王诩知道单岩的用意,从单岩刚才慌张的神色来看,他心中产生了一个不敢想象的揣测。
“海盗们说:市舶三害,转运、通判、知州县。”
“想必官吏们也有应对之言吧。”王诩猜问道。
“诩大哥果然聪明,官吏们说,海盗有三窝,耗子,乌贼、海螃蟹。”
“能给详细说说吗?”王诩暗忖,原本自己以为海盗只有两伙,现在看来情况还要复杂得多。
“嘿嘿,我只知道前面两,后面的不是很清楚。”
见单岩吞吞吐吐的表情,王诩就知道他是有什么隐瞒,也不说破,“知道多少就说多少。”
“先说乌贼吧,他们的势力最小地盘也最小,乌贼地盘在澎湖屿周围,地方虽小,但是地形复杂,而且暗礁很多,所以朝廷很多次想先剿灭他们,都无能为力。说他们是乌贼那是因为,他们身上经常带着一种烟雾,也不知道是哪来的,专门偷抢市舶司和官吏的府宅。有时候也跟着那两伙人一起行动,但是他们下手的目标都不一样,乌贼们是不抢海上的船只和停靠在码头的船只的。他们乘坐着梭子船,来得快去得也快,是最遭官府痛恨的一伙,抢泉州市舶司就是他们干的。”
单岩顿了顿,又道:“而海耗子是又偷又抢,还会杀人,他们除了没有烟雾,各方面都比乌贼强。不论岸上的人家还是海上的船只,他们都得了手。有时候抢不到,还会抢乌贼们。所以,不光是商人和百姓痛恨他们,就连另外两伙海盗都恨他们。”
单岩咬牙切齿地说完,王诩又问道:“那他们的势力如何呢?地盘又在什么地方?”
“他们势力排第二,盘踞在流求岛的南边。”
“流求岛…台湾么?”王诩小声地念叨着。
“海螃蟹又怎么说?”
“海螃蟹是收船只过路钱的,也负责保护收了钱的船只。”
“有人敢抢吗?”
“哼…除了海耗子,还有谁敢抢。”单岩不满地冷哼道。
“他们的地盘也是在流求岛上是吗?”王诩盯着单岩问道。
“诩…大哥,你怎么知道?”单岩带着有些慌张的神色问道。
毕竟是还是个半大的孩子,王诩诈了他一诈,便露了马脚。
“随便猜的而已。”南海虽广,但除了海南和台湾,王诩也想不到有什么地方能容纳这伙势力最大的海盗,南海在朝廷的控制之下,那便就只有台湾有这个可能性,而从单岩的话语中,王诩能明显感觉到他对海耗子们的仇恨,有可能是陈家的船被劫了的原因,也有可能是王诩的另一种猜测。
“他们的确是在流求岛的北边,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王诩也不再追问下去,他的心中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答案,只是缺少验证,现在他还没有时间、精力和实力插手海上贸易,所以一切都只有暂时按捺在心中。
陈家的商船果然如同单岩所说,只在广州停靠补给了几个时辰,便继续上了路。而在房间里的王诩,也将自己亲笔写就,而非是印刷的《孟子集注》和《邵牧集》整理好了,他想要将两本书送给苏轼,那个在变法中只站在百姓一边的人,他记得好像苏轼这个时候是在海南。同时,王诩也存这一些私心,他想通过苏轼了解到更多对朝廷的政见。
“诩大哥,崖州要到了。”门外传来单岩的喊声。
“娘子,我们出去看看吧。”王诩拉着冉儿走到了甲板上,远远眺望,但见碧海蓝天,林木掩映,在阳光的照耀下,些许屋舍若隐若现,海鸟时起时落。
“官人,就要见到我爹爹了。”冉儿杏眼含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