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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妃道:“还能是为什么?这不要过年了吗?总要整治几件鲜亮的新衣裳。”
成嫔有些糊涂,小声问:“皇上不是说今年俭省些?我都打算拿去年的对付对付了。”虽然有了个成年还封了贝勒的儿子,可成嫔母子的情影仍然不好。皇上想不起来她,除了人人都有的赏赐外,她一点外快都捞不着。
除了一些必须要新衣撑场面的日子外,成嫔很少制新衣,首饰也是戴旧了拿去拆了重新攒,金的炸一炸就接着戴。
每年发下来的东西,除了看着能给儿子一家留下的,其他大部分都被她叫心腹拿去换了金银存起来了。
德妃知道她过得艰难,平时也接济她一二,这时就特意给她道:“皇上说俭省是不假,可你也不能连过年都不穿一两年新的啊,这不是明摆着打皇上的脸吗?”
皇上说俭省是真的,可如果连后宫妃嫔过年的新衣新钗都供不起,这不叫俭省,这叫穷。
成嫔叹气道:“得了,那我也回去收拾去。”还以为今年能省一笔银子呢。
她起身准备告辞,德妃叫住她道:“我看你也不必在你那里做,这会儿针线房的人谁手里都有好几件活。拿着你的东西到我这里来,叫我这边的针线嬷嬷给你赶出几件不就成了?”
她想贴补成嫔,知道她那里的好东西不多,过年半个月天天都要有新衣服新首饰,不是受宠的妃嫔绝对是撑不住的。其次也是免了叫成嫔再去看针线房人的脸色。
成嫔乐道:“那我可就沾你的光了。”
四贝勒府的四阿哥满月,正好夹在颁金节后新年之前,各府的各位爷们最近不忙干活了,全都在忙着收门下奴才和各地外官送的年礼,女眷们也都差不多制好了新衣新钗,正想四处串门显摆。
最巧的是,十月三十日四爷过二十七岁生日,不是大寿也没大办,只收了几个兄弟的礼,连席都没开。三十一日就是四阿哥满月。
从直郡王到十四爷都到了,吃完满月见过小侄子后,就拉着四爷说要给他补过生日。
四爷实在躲不过,见兄弟们也只是想找个机会好好闹一闹,无奈叫出府戏,再从街上的飞白楼叫了七八桌席面,一群外面人见了要磕头喊爷的爷们在前院闹得不成样子。
直郡王喝醉了就爱笑,现在一手搂着要逃的三爷的脖子,一手提着酒壶要灌他,三爷喊的声音都劈了:“老四!你不厚道!老八!过来扶你大哥一把!他喝多了!”
直郡王脸一沉,严肃道:“谁多了。你看我这不挺清楚的吗?我没把酒喂你鼻子里吧?”说着还真低头看了看壶嘴是插三爷嘴里还是鼻孔里。
四爷装傻跟五爷和七爷对饮,最好说话的八爷也跟九爷和十爷假装说话。其实都是三爷跑太慢,一看直郡王喝蒙了,连十三、十四两个小的都跑得快,就三爷还坐在直王边上一颗一颗的数黄豆,他这是学人苏东坡呢,喝一杯数一粒黄豆。
人家苏东坡斗酒诗百篇,他喝一坛子能站直就不错了。
直郡王两壶梨花白灌下去,三爷已经醉瘫了,十四喝得半蒙,跟直郡王家的弘昱争三爷醉成这样,是不是打雷都不醒。
弘昱说他阿玛最强,把三叔给喝倒了,三叔要醉上两天才会醒,上回有个人跟他阿玛喝酒,在他家客房里醉了一天,抬上车时还醉着呢。
十四强辞夺理说不可能,弘昱说真的,在他耳边打雷都醒不过来。
十四道:“那咱们试试。”然后转头去问四爷他们家有没有雷。
四爷没喝几杯,见十四对着左边的五爷喊四哥,扶住他把脸扳过来问:“十四你要什么?”
十四:“四哥,你家的雷借我们使使。”
四爷:“你要借什么?”
十四:“就那个啪啪的雷嘛!”
旁边的七爷猜:“十四是不是想要轰天雷?”
四爷恼了,“醉成这样还放什么炮?来人,扶你十四爷去歇着醒醒酒。”叫来苏培盛把十四扶走了。
弘昱蹲在三爷椅子前等半天不见十四叔把雷借来,跳上戏台子抢了人家的锣咣咣咣敲起来,一院子的叔叔兄弟,还有侍候的太监都看着站在戏台子上的弘昱。
八爷过去问:“弘昱,你抢人家的锣干什么?快还给他们。来,八叔牵你下来。”
弘昱站在戏台中央,唱戏的都不唱了,敲锣的那人就站在他后面,可怜吧唧的看着这位小爷。
八爷站在台下,拿了弘昱手上的锣给那敲锣的,再把弘昱抱下来,他没儿子,见到侄子们都喜欢。弘昱站直也有他肩头高了,他抱着道:“弘昱真长大了,沉得八叔都抱不动了。”
四爷这时也过来了,见连小的都喝醉了,摇头道:“我叫人抱出去醒醒酒吧。”
刚才直郡王见儿子跳上戏台子抢人家的锣还哈哈大笑呢。
八爷把弘昱交给四爷,刚把这小的抱进屋去,正要扶直郡王进去,苏培盛一路小跑的过来道:“直郡王府里来车接了。”
直郡王福晋想得周到,知道直郡王今天肯定要喝多,直接派车来接。
兄弟们都喝得差不多了,四爷见此就说今天就到此为止了。挨个把人送到门口,八爷道:“不如我顺路把十四送回去吧?”
四爷道:“算了,就让他在我这里歇着吧。”
送走大部分的人后,苏培盛道:“爷,十三爷也走不了了。”
四爷道:“收拾个屋子,就在你十四爷隔壁。”
屋里带院子都是一片狼籍,张德胜带着人正在收拾。
四爷嫌看着难看,先去看了十四,见他趴在榻上睡得四仰八叉,口水溜了一枕头,叫苏培盛:“好好侍候你十四爷,防着他一会儿吐酒,烧心,难受。熬好解酒汤随时预备着。”
隔壁屋里躺着十三爷,四爷进去后看他缩成一团捂着胃,上前扶着他的肩轻轻喊:“十三?十三?胤祥?哪儿难受?跟哥哥说。”
十三在刚才也是心里存着事才狠灌了好几壶酒,这会儿胃痛不是假装,但也有三分做戏的意思。他赖在四爷这里不肯走,为的就是能跟四爷扯上关系。
四爷喊苏培盛把白大夫叫来,切脉开方,白大夫道:“十三爷这是没用什么菜就喝了酒,被冷酒激住肠胃了,先让他把酒吐出来吧。”
拿了催吐的药来给十三喂下去。
十三心里叫苦,却也不敢不吃,吃了不到半刻钟就哇的一口气全吐出来了。不过吐完倒是浑身轻松。
四爷叫人开窗通气,重新换了被褥,再拿他的衣服来给十三换,折腾了好一通才把十三安顿好。
十三爷此时也累了,收拾干净后躺下居然真睡着了。一觉醒来暮色四合,屋里已经点上了灯。
四爷就守在前院,连后面都没回。换了衣服在屋里看书,听人说十三醒了就过来了,一进屋见十三正在太监的侍候下穿靴子,看见他还要站起来行礼,连忙按下他道:“好好歇着,一眼没看到你就喝成那样,怎么大了反倒不懂事了?”
十三从小失母,下面又有两个妹妹,真是从小就比十四懂事得多。四爷也喜欢他这样,今天这样在席上使劲灌酒可太意外了。
四爷见他跟十四也差不多,今天心情实在好,就随口问道:“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他话音刚落,十三一个憋不住就哭了。
四爷马上叫人都退出去,拍着十三的背道:“什么事这么为难?跟哥哥说说。是不是府里的银子不凑手?”年轻的几个阿哥花钱都比较凶,四爷就补贴过十四好几次。越是到年前,越是这样。
十三哭了一通后,觉得有些丢脸,也怕这时说出要投效四爷的话显得以小卖小了,只好把话都吞回去,道:“弟弟没事,就是有些想额娘了。”他抹把脸,强撑着笑道:“叫四哥见笑了。”
四爷知道他说的不是实话,只是托辞,也安慰道:“每逢佳节倍思亲,过两天四哥陪你去奉先殿给娘娘磕个头吧。现在十三妹和十五妹都长大了,你这个当哥哥的还要护着妹妹呢。”
十三点点头。
四爷叫人送来水,侍候着十三洗漱过后,亲自送他出了府。望着十三爷的车远去,四爷把十三最近遇到的事盘算了一遍,心道:难道是南巡的事?
皇上年后二月就要南巡,又是点名太子和十三伴驾。
十三是因为这个……害怕?不,是恐惧。
十四还睡着没醒,四爷也不等了,交待人照顾好他,转头去了东小院看四阿哥。
东小院里,四阿哥住到了以前三阿哥住的东侧间。东西都是三阿哥用过的,他还问弟弟用他的旧东西会不会生气?
李薇搂着他道:“旧东西才好呢,软呼。你穿过的衣服给弟弟,你摸摸看多软啊。”
四爷进来看到母子三人,悄悄过来先探头看看睡着的四阿哥,再拍拍三阿哥问他中午吃了什么。
今天满月来得人多,四爷怕照顾不到几个小的,前面只叫了弘晖和弘昐陪着来访的侄子们,二格格被素素留下招待女眷,四阿哥有奶娘嬷嬷围着,而且今天他是主角。
只有三阿哥没人管,自己一个人吃的饭。
李薇也觉得对不起这个儿子,送走客人回来后,叫二格格去歇息,她就抱着三儿子来看四儿子了。
说起来,三阿哥这个年纪在现代还是家里的小太阳呢,还不到上小学的年纪,正是全家都围着他转的时候。可在这里,上有姐姐和哥哥,下面有弟弟,在中间的三阿哥就成小可怜了。
李薇脑补半天后,下定决心要好好呵护三阿哥幼小的心灵,四爷没来之前愿望许了一大车,包括把百福给他玩。
结果三阿哥得了额娘的保证后又不好意思了,说:“我也可以跟二哥一起玩的。”
宝贝你太懂事了!李薇在他的额头上响亮的亲了一口,坚定的说这几天百福归他,晚上甚至可以抱着百福睡觉。
三阿哥喜滋滋的,见着四爷还显摆。
四爷摸着他的小脑袋道:“你喜欢百福,要好好对待它哦,百福年纪大了,它要是不想玩,想躺在哪里,趴在哪里休息,你也不要去打扰它,要体贴它好不好?”
三阿哥答应四爷会好好照顾百福。
叫人把三阿哥带下去后,李薇和四爷回到正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