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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势已去了——”我眼看已经无力回天,正准备命令大军放弃围堵的时候,天空中突然出现了十几只猎鹰,在高高的空中盘旋着,发出了尖锐的鸣叫声。
韩德让抬头一看,却是自己与京城里面用来传递消息的猎鹰,此时出现,却不知道是为了何事,不由得将眉头皱了起来。
猎鹰很快的在大军当中找到了自己的主人,缓缓地降了下来,站到了训养者的手臂上。
“大王,京城来的十万火急消息!”猎鹰的主人迅速将绑在猎鹰腿上的羊皮卷解了下来,送到了韩德让的面前。
韩德让将破卷接了过来,心里面忽然升起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似乎是要发生什么事情一样,难道是萧绰的那个蠢姐夫又要作乱了不成?仔细地将那皮卷解开之后,终于看清楚了上面的文字,脸色顿时由方才的兴奋的红润变成了雪白,一口鲜血直接喷了出来,洒在了那小小的皮卷之上,然后众将只听他发出了“啊——”的一声厉啸后,身子就身后一倒,一头栽倒在雪地上。
“大王——大王——”身边的亲卫大惊,连忙将他扶了起来,一面轻轻地呼唤着。
韩德让面如金纸,半点血色皆无,一手掩着心口,声音几不可闻得向正在战场中厮杀的耶律斜轸指了指说道,“有请——耶律将军——”
耶律斜轸闻言大惊,马上拍马赶了回来,跳到了韩德让的身旁。
“大王——你怎么样了?”耶律斜轸一手扶着韩德让的肩膀,一边有些不安的询问道。
耶律斜轸是萧绰的侄女婿,算得上是萧绰的心腹,出发的时候,萧太后交代得非常清楚,一定要保护好韩德让的安全,出了问题提头来见,此时自己一方已然胜券在握,这位太后异常宠幸的王爷却出了岔子,自己即使打了胜仗回去,也是无法交代的,因此他的心中颇为忐忑。
韩德让无力的挥了挥手,轻轻地对耶律斜轸道,“回师——即刻——”
“大王——”耶律斜轸大惊,比之方才也差不了多少。
韩德让勉强摆了摆手,阻止了耶律斜轸的话头儿,一扭头命人将那份消息递给了耶律斜轸,耶律斜轸接过来一看,忍不住大叫起来!
上面的字迹非常简单,只有几个,但是每一个都是那么惊心动魄。
“敌军突至,南京危矣!速速回援!”
下面是枢密院、兵部、吏部、南院大王行辕等密密麻麻的印章和火漆印记,还有契丹贵族专用的花样文饰,显然不是伪作的。
即便是京城被围,韩德让也决不至于如此反应,有道是“死道友,不死贫道”,若是上京有失,损失的绝对不是萧绰和韩德让的势力,他们两个人只会拍手中好,然后义正词严的率领大军挥师北上收复失地,借机扫除那些蠢蠢欲动的反对势力,以救世主的形象成就一番不世的功业。
可是,南京城里,却是玉田韩家的根基所在,大辽几乎一多半的粮草辎重兵马器械都囤积于此地,若是南京有失,两个人可以说是一败涂地,甚至连角逐帝位权力的最后一点资本也全数失去,他如何能不着急?
于是战场上出现了戏剧性的一幕,本来占据了优势的契丹大军忽然调转了马头,没命的向北方狂奔而去,十万大军迅速的撤出了战斗,只留下了一地的尸体与辎重还有那些受了重伤无法移动的士兵们。
几员宋将不约而同的围了过来,惊奇的问道,“大帅,他们怎么撤了?”
“六哥,他们怎么撤了?连声招呼也不打?”七郎也拍马飞了过来,有些喘息地追问道。
“怎么?难道你们都不希望他们撤兵啊?”我将手中的长枪一把扎在雪地上,微微地笑着说道。
“大帅说笑了——”几员大将呵呵地笑着答道,“若是他们再多坚持上一刻钟,恐怕我们就坚持不住了!你看那些城墙,基本上都变成烂泥堆了!”
我回头一看,长达数里的土城墙终于走到了生命的尽头,融化的冰水滴答滴答的淋了下来,黄土终于不能再保持原来那坚硬的外壳,一片接一片的倒了下来,化作了一堆堆黄泥。
“他们也算是为国尽忠了!”我看着那一堆堆的黄泥,想起方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夜,心里面充满了沧桑的感觉,短短一夜,倒好似是过了数日一般,直到现在,才感到浑身的肌肉骨骼都在颤抖着,显然是有些脱力了。
“大帅,他们还会回头么?”一名将领望着契丹人远去的烟尘,有些失神的问道。
本来这句话是不该问的,因为没有人能够肯定这个问题,除了契丹人的统帅韩德让,但是我再带给大家的惊奇使众人对我产生了近乎迷信一般的崇敬,因此才会这样问我。似乎对于一个可以在一夜之间建起一座雄城的人来说,已经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了。
“他们么,应该是不会回头了!”我淡淡地回答道。
“六哥,你怎么知道的?”七郎越发奇怪起来,同样的,其他人更是一头雾水。
“因为——”我故作深沉地沉吟了一下,然后不能自抑的厉声笑了出来,“他们的老窝被我们给端啦——”
第十一章 偃旗息鼓
梁兴初的水师终于没有辜负我对于他们寄予的厚望,在最关键的时刻起了决定性的作用,将我们已经铁定的败局给扭转过来。/
按照我与他当日的定计,苏州水师一路北上,经由海河口一路北上,打了大辽一个措手不及,又有谁能想象的到大宋的水师居然会不辞千里的悄悄摸了过来,深入大辽内地朝廷突然打击呢?
再加上新制造出来的那些冲天雷霹雳火之类的新式武器发威,南京城中的契丹权贵们惶惶不可终日,拼命将兵力收缩以宿卫南京,将一大堆的求援信发了出去,却不知道其实大宋的水师虽然声势浩大,人数却只有区区不到万人左右。
梁兴初对于我的意图领会的非常透彻,采取的是集中兵力打击和见好就收打了就跑的策略,一路上走走停停,专拣对方实力薄弱的位置痛下杀手,因此辽人惶恐异常,又摸不清对方到底有多少人,到底想干什么,惟恐南京有失,不得已向在外的大军发出了求救信,他的使命算是圆满的完成了。
当我把契丹人被打退已经回师南京的消息用快马送回太原府的时候,满城皆是喜庆之色,鞭炮响了整整一天,本来已经惊慌失措的大宋君臣们终于将悬着多日的一颗心重新放回了肚子里面。
君臣们先是庆贺了一番后,太宗皇帝有些感慨的说道,“六郎果然不负朕托啊!”
被人撵着打的滋味实在是不好受!
太宗皇帝至今还清楚得记得当日自己一行人等在数十万辽军的围困之中,仓惶出逃的狼狈景象。
“陛下,如今我军勤王之兵已经陆续到达,辎重粮草不可尽数,后援实在强大,再加上杨大人新胜契丹大军,士气正旺,此乃QB5难逢之良机!臣等建议皇帝再度北伐,一举收复幽云故地!”话不多久,便有太子洗马王钦若进言道。
太宗皇帝是天生的耳根子软,一被眼前的胜利景象所迷惑,再听到小人的几句奉承之言,马上又忘记了自己到底有多少斤两,不觉有些意动起来。
礼部侍郎李至大喝道,“此事万万不可!”
群臣一听,不觉都皱起眉头来。
本来李至身为参知政事,就已经是身为宰相的重臣了,可是上回就是因为反对出师北伐,才被恼怒的太宗皇帝给罢了相,打发到礼部的闲散职位上,时间还没有过了两个月,偏偏他又在皇帝的兴头儿上泼冷水,戳皇帝的痛脚,这不是自己找难受么,众人都纷纷替他捏了一把汗,天知道皇帝会不会恼羞成怒,一声令下将他推出午门去砍了。
一直将皇帝护送回太原府行营的宁化军节度使崔翰见状,忍不住站了出来,对太宗皇帝行了一礼后进言道,“陛下,如今北方局势异常复杂,虽然敌军已退,但是形势还无法预料,以臣的拙见,还是谨慎一些为好!”
“这个——”太宗皇帝虽然有些急功好利,甚至于有时候有些小肚鸡肠斤斤计较,但却不是太昏庸的皇帝,宁化军节度使崔翰为人忠心耿耿,一向勤于王事,这次又是第一个驰援他的地方大员,太宗皇帝对于他的意见总不好当面否定,想了一下后问道,“你说的也有道理,那崔卿以为应该如何应对呢?”
“以微臣的愚见,不如马上诏行军大总管杨大人回行辕述职,再作决断!”崔翰也没有什么好主意,只是考虑到我身处前方,应该对契丹人的动向比较熟悉一些,于是便提出了这个建议。
“如此一来一返,又要耽误不少时间啊——”王钦若见皇帝的心思又转了,有些不快的在一旁低声嘟囔道。
太宗装作没有听到的样子,对着崔翰点了点头道,“就依崔卿之议,速诏杨延昭回师!”
“臣等附议!”多数大臣们都纷纷表示赞同,剩下的几名持不同意见的也没有再敢多说什么,就此作罢。
王钦若有些怨恨的看了看宁化军节度使崔翰,冷冷地哼了一声,随着众大臣一起下殿去了。
崔翰看在眼里,心上并没有在意,他手握重权,又是外戚,却是不曾将一个小小的太子洗马放在眼睛里面的。
接到皇命的时候,我正在桑干河南岸指挥众人构筑工事,一座永久性的防御工事,真正意义上的城池。辽军一撤,后方的民夫也渐渐的跟了上来,几十万人同时开工,场面倒也热闹非常。
探马已经飞骑传来两百里外的急报,契丹人果然是走了个干净,最后的人马也退回了大同和阳高以北,进入了防御阶段,辽军主力则全速向不收缩,急援南京老巢。这样一来,北方原来属于大辽的应州等桑干河南岸的大片土地,暂时都落入我宋军的实际控制之中。
随同皇帝的使者前来宣诏的还有两名将军,都是四十开外了,受命来接管我手上的军权,将大军安排好之后,我同七郎一起,带着老令公的遗体,用棺木装殓了,一同向太原府行去。
风雪依然不止,路上皆是白茫茫一片望不到边际,远山都披上了银装素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