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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云-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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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里颇为失落,只觉得是自己自作多情了一番。 
天,官邸里只余了黎夫人、黎西谨和云殊在花厅里喝着下午茶,因为公务缠身,黎斯年早已回了京都。黎西谨怕云殊一个人面对母亲过于拘束,于是请了两天假陪着。那黎夫人对孩子是极其疼爱的,整日里抱在怀中也不觉得累。眉眼中都是笑意。她一边喂着孩子吃茶点,一边问云殊:“你唤孩子‘萌萌’?”
她低低应了一声。黎夫人又道:“总理与我商量,‘萌萌’虽然甚是可爱的两个字不过毕竟稚气,‘敏芝’二字典雅大方,所以就唤孩子为黎敏芝。只是‘萌萌’二字唤惯了,并不好改口,依旧当小名吧。”
她在想着自己的心事,并没有细听,只胡乱应了一句。黎西谨见她心不在焉。于是问了句:“柳小姐,如果有话就直说,不必太拘束。”
她本就想着自己这样一个里不里,外不外的人待在这里毕竟不妥,而且厂子那边也不能这么长期滞工。只是苦于不知如何开口,现今黎大小姐问了,她也便说出来:“夫人,小姐,我在官邸已经住了很久,想回家去看看父母。”
“你挂念父母也是人之常情,我本是想等绍铮从建南回来再陪你回去,如果你实在待不住就先回去,只是孩子我实在爱得紧,就留下了。横竖你是要回来的。”说完把孩子交给身旁的侍女,一前一后地出了花厅。 
见黎夫人就这样抱着孩子离开,她本还想说什么的,但最后终究没开口。只是好像愁肠百结,黎西谨是何等聪明之人,怎能看不透她心里所想?无非是‘挣扎’二字:“柳小姐,我知道你心里所虑,母亲这般用意你也是知道的。孩子你是不能带走了,你跟四弟…”
“大小姐不用说了,我都明白。”黎西谨听她这样一说,也就静了下来。这女子跟四弟的前景堪忧,不知为何会喜欢,只怕将来苦了孩子。 
隔天,她还是坚持要走。黎夫人便派了车送她,她一路上只是支着额,并不言语。这几日让她觉得累,仿佛走了千山万水。一时喜一时忧,也便只有他能搅乱她一池静水,就像一个咒般,千丝万缕,却是怎样也无法解开,只令人觉得无边绝望。 
她让车远远地停在巷子口,自己一个走了回去,她是不想让周边的人指指点点。走进自家小院,静静的,已然深秋,那花花草草都已枯了大半,角落里女儿的秋千孤零零地吊在那里,让她心里也顿觉空落落的。推开家门,她见自己的母亲就在桌边剥豆角,看样子已经来了许多天,她突然就想狠狠地哭一顿,仿佛极小的时候,在外头被小玩伴欺负,只是倔着不肯哭,只是不想让外人见到自己的脆弱,可一回到家就扯着母亲的衣角肆无忌惮的哭着,那时母亲就会摸摸她的头,让她觉得安心幸福。就像天大的委屈也就这样没了。如今这样看着母亲,只让她恍然如梦。她嘤嘤地唤了声‘妈’。
母亲便抬起头来笑着,眼角的皱纹一深一浅:“这几天去哪了?听厂子里说你请假了,萌萌幼稚园也说几天没去了。咦,孩子呢?”
“到她爸爸那住几天。”
柳母听自己女儿这样平淡如水的说起那人,仿佛那人从来就在一般,又想起自己女儿这几年所受的苦,她心里不免一恸,只冷冷地问:“那人是谁?”
云殊静默了许久,终于才说:“黎绍铮。”
柳母心里一慌,她虽然不过是一介女流,并不关心时政,但早年也是个中学教师,怎会不知那黎绍铮是什么样的人物。自家女儿虽然生得美丽,毕竟是个小家碧玉,不至于招若到那样的权贵,兴许只是同名同姓,于是又问:“是内阁总理的公子?”
云殊轻轻点了头,柳母手一抖,那豆角蓝便翻倒在了地上,一粒粒圆圆的青豆滚了一地。云殊赶紧上前捡着,柳母只觉得恍惚,整颗心直往下掉,却不知道那儿是底。她低头见女儿一言不发地捡着地上的豆子,只是觉得凄楚,弯下身子,依旧像小时候那样揉着她的发线:“殊儿,你怎么这样傻?”
听母亲用这样柔软的话语揭开她心里的伤疤,她终于还是哭了,低低抽泣着… 
晚上,她与母亲睡在一个炕上,虽是极力往母亲怀里钻,但还是睡得极不安稳。夜里她老是做梦,梦里他牵着女儿的手就站在不远处,落瑛缤纷,他极明朗的眉目隐满了笑,穿着身长衫,倒是极为儒雅。女儿对她挥着小小的手,她想叫她们,却怎样也喊不出来,喉里像被堵着什么,只觉得火烧火燎。不多时,他们便离她越来越远,她却是怎样也抓不住。
从梦中惊醒时,她出了一生虚汗,只觉得口渴得紧。便起身倒了杯热茶,袅袅青烟终于让她不安的心平静了下来。此时已是三更天,清冷的夜空独挂了那一轮残月,连云也没有,她悠悠就想起了那句诗-‘今宵剩把银缸照,犹恐相逢是梦中。”是何等的爱恋才会这般幻得幻失。情为何物?不过就是一个温柔的陷阱,让世间男女不顾一切地投身其中,即使粉身碎骨也再所不惜。如若不朝朝暮暮,两情何能长久?
墙脚的海棠已开始吐蕾,倒是极为清丽,在这样的夜里,可能只有她与海棠是醒着的。她一直都知道这个世界上幸福的人都是一样的,而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只不过都是顺了那个‘命’字罢了。 在家陪了两天母亲她便去上班了,毕竟已滞工一个月她也不好再拖延。许久没来厂子里,许多事她并不很清楚 ,听秘书室的小姑娘们谈起,才知道厂子里新来了位厂长,姓付,听说极为年轻,不过二十七八左右,就已经在美国的普林斯顿大学拿到工商管理的博士学会,也算是青年才俊,迷倒一干小姑娘自是不在话下。本也是家族企业的接班人,自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却要求从基层做起,这次来到厂子里也带来了一支工作团队,都是技术骨干,实有大刀阔斧之势。云殊只是厂子里一个中层工作人员,这类人并没什么机会接触到,所以也并没什么留意。不防今日厂长助理却来说:“柳小姐,厂长让你带着这个月的账本去办公室找他。” ¬;





第五章:载不动许多愁

云殊心里虽然纳闷,但也并不敢停留,带上账本就去了厂长室。一进去,只见不远处的案头后坐了个男子,一身蓝色的工作服,倒是极为干净利落,头发理得很短,让人觉得清爽。此时他低头在看着文件,云殊唤了句‘付厂长’,他并没有抬头,指着墙脚的沙发只说了句:“你等一下。”便又做自己的事。
云殊只能坐下来等,这一等就是半个钟头。他才抬起头来看着她,这一看让付子谦心荡神驰。来这之前,他早已听说厂子里有为柳小姐长得倒是只应天上有。当时不过觉得好笑,他自己的姐姐就是十分美丽的女子,看多了,只觉得就是那样。想必那柳小姐也不过尔尔。今日一见,倒令他觉得心神不宁,美得有点虚了,气质如仙。凡尘女子能这样,说是只应天上有也不为过。
云殊见他并不问话,只盯着自己瞧,她顿觉不自在,于是又唤了他一声。付子谦这才回过神来,轻轻咳了两声,才说:“柳小姐,你上个月的报表有几个数字并不精确,让厂子里险些蒙受损失,我希望你不要让个人情绪影响到工作质量。”
听他这样一说,云殊也想起来了,上个月自己一个在瀛台官邸,报表就请同事刘玉山接手,可能是他忙晕了,才会算错。本就是自己的工作请别人帮忙,如今出了这样的砒露,后果当然要自己承担,只听她说:“厂长,我会负起责任。”
付子谦摇了摇手:“既然没出什么事就罢了,只要以后小心就行。你把报表重新做一份交上来吧。”
她点了点头便掩门而出,而那付子谦却是愣了很久。 
过了晚上八点,付子谦才从办公室下来。以为自己已经算是极晚走了,没想到会计室的灯却还是亮着,他轻步走过去,却不防是她,一个人埋在那极高的一堆账册中,本就是十分娇小的女子,这样看去更觉柔弱。只见她急急地整理着账本,可能是太投入,竟没发现门边的人影。她两颊微红,艳若桃李,鬓发垂下了几根,有一种慵散的美丽,令人欲罢不能。
付子谦仿佛着了魔一般,竟想伸手为她把鬓发别在耳后。他用力摇了摇头,才清醒了几分。他问:“怎么还没走?”
听到声音,云殊猛然抬头,一见是他,便胡乱收着桌子,嘴上答道:“快了,顺便把以前的账册整理了一下。没想到这样晚了。”
“吃晚饭了吗?”
她收着账册的双手顿了一下才说:“吃过了。”
“那我送你吧,女孩子夜里自己一个人总归是不安全。”
她本想拒绝,见他已走在前边,无奈也只能跟上。 
付子谦把车停在巷子口,说是想走走,于是两人便下了车。一时便也无话可说,四周极静,月光透过树缝打在地上,点点碎碎,倒是十分可爱,万家灯火,令人心头十分温暖。远处的院头上几只野猫稀拉地叫着,衬得四周更静了。一阵风过,云殊缩了缩身子,付子谦瞧见,便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披在她身上。她道了声‘谢谢’依旧默默地走着。旁边一个卖汤圆的小贩挑着胆子走过,他自作主张地要了一份就往她怀里塞。她不好推却。捧着那汤圆罐,温度隔着罐子传出来,让她顿时觉得不那样冷。 走到家门口,本想跟付子谦告别,却发现拐角处隐了辆车子,那车牌号在晕黄的路灯下格外刺眼。她一时无话,只紧紧抱着怀里的汤圆罐,也不觉得烫手。 
车里姚任浦也是坐立难安,此时情景于他甚为尴尬。后面那位只是不言不语,也不知是什么情绪,想必是生气了。姚任浦唤了他一声‘绍官’,他的声音有点嘶哑,只听他说:“打灯。”
姚任浦立刻打开了车灯,顿时周围亮堂了起来。云殊的双眼被灯光照着,她本能地伸手遮住。付子谦也是个知根知底的人,看了车内的男子和云殊的脸色也便了然于胸。当下告了辞,也便离开了。 付子谦走后,黎绍铮才下了车。此时他已是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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