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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上又说,太平军眷属,无恶迹者皆为摄政王子民,受摄政王庇护,本是良民被强迫随军者,官家还有体恤银发放,就算迫为王娘者,亦为良民。
最后更有摄政王亲笔,言道不能早日拯万民于水火,他之过,良善惨遭屠戮,女子受迫淫威,他之过,每每思及,彻骨悲痛,且愤且愧,涕零如雨。祈告上天,三日之后,东南妇孺,再不遭这无穷苦难。
马氏读了一遍又一遍,一时痴了。
“姐姐,这好像是真的,听南昌来的人说,官兵真的不乱杀人呢。”小马氏幽幽的说着,实则她心里也没底,或许,她更希望这是真的吧,是在强迫自己相信这是真的,如此,才有希望不是?
马氏突然急急的道:“妹妹,你这几天别回去了,就留在这儿,我,我认识官军的女将军,定然不叫他们难为你。“
小马氏一呆:“留在这儿?”
马氏道:“摄政王不是说了吗?三日后攻城,现在城里又这么乱,你不回天王宫,谁还顾得上?”
小马氏道:“摄政王是在疑兵吧?哪有告诉人攻城时辰的?”
马氏道:“不管怎样?就这么几天,你听我的,准没错。”
小马氏怔了半晌,终于,缓缓点了点头。
周立春回府的时候已是第二天深夜,脸色颇不好看,而等他看到红烛下爱妻正捧着纸笺来读,凑过去一看,立时满脸苦笑。
从昨天傍晚起,一天一夜,各路旅帅都率领士卒满城收缴这纸片,可又哪里来得及,现在城中流言四起,摄政王乃是真龙降世,有黑鲤鱼前锋助阵,三日破天京易如反掌,各个说得煞有其事神乎其神。
而平远军在南昌、在杭州等地如何秋毫不犯,如何善待百姓更是一传十十传百,传遍了大街小巷。
虽然抓了许多传流言之人,更砍了几名据称来自南昌来自杭州的现身说法者,但显然,军心民心浮动,已非人力所能回天。
回到家,不想爱妻都在看这类传单,又叫人怎心中不生苍凉?
周立春叹着气,什么也没说,慢慢坐到了床上。
“周大哥,你怎么了?”马氏轻轻坐到了他身旁。
周立春摇摇头,没吱声。
马氏道:“啊,跟您说个事儿,我妹妹来了,这两日住在咱家。”
“你妹妹?”周立春讶然的看着她,从来没听说爱妻有什么妹妹。
马氏道:“是呀,我们有两年多没见了,她是天王宫副看娘娘。”
周立春一呆,急声道:“这怎么可以?快快送她回宫。”
马氏却是嫣然一笑,说:“周大哥,她昨天就住在了咱家,现在送回宫,可也晚了。”
周立春目瞪口呆,作声不得。
马氏又笑道:“我现在叫她来见见您?”
周立春急忙摇头,说:“还是,还是……唉”深深叹口气,看着娇妻,无奈的道:“莫非你也是劝我归降不成?”
“妾身不敢。”马氏垂了下头,听丈夫用了个“又”字,就知道军中人心惶惶,不知道是什么人早就下了说辞呢。
耷拉着脑袋,马氏道:“只是,妾身看官兵传单,实是王者之师……”说到这儿,就不再说。
周立春默然,怔怔的出神。
……
“轰轰轰”万炮轰鸣,南京古城的城墙在这好似无穷无尽的炮火洗礼下颤抖着,东门外,无数穿着灰军装的平远军士兵趴在壕沟里,泥泞满身,等待着总攻的号角声响。
平远军安民告示说三日后攻城,真的就在第三天对金陵东城门发起了攻击。
狂风暴雨,道道闪电撕裂天际,炸雷一个接着一个,天地之威,骇人耳目。
叶昭在小红山旁临时搭建的指挥所中,用千里镜眺望南京方向。
所谓的黑鲤鱼前锋,不消说自然是飞艇,从上世纪末诞生以来,飞艇出现在战场上并不是第一次,而叶昭麾下的学者技工,热衷于研制飞艇的不在少数,更请求摄政王调拨资金大力研发飞艇。
不过叶昭对于飞艇,实在没什么偏爱,就算在几十年后飞艇的黄金时期,实际上其安全性也低得吓人,载客长途飞艇,能安全飞行二十次三十次就算不错了,几乎所有的飞艇就没有安全退休的,皆是因为失事而坠毁,虽说飞艇满足了人类升空的幻想,为了飞上天不惜拿生命作赌注的勇士也大有人在,但很快就会被飞机取代的代替品,现今花大力气研究殊为不智。因为飞艇造价高昂,坠毁却很容易,尤其是现今氢气阶段,尚不能大量制取氦气,飞艇坠毁的危险系数就更高,现阶段下它能带来的军事利益远远不能补偿它坠毁带来的损失。
当然,造一些轻便的,功能并不复杂的热气球偶尔用来做侦察或者其它军事用途,倒是一个好的选择,
这艘撒传单的飞艇功能极为简单,南朝就能生产,一次性用途,靠风向和简单的脚踏动力行进,气艇上之勇士乃是待罪死囚,人是个孝子,为了父母拿一笔抚恤金自愿赴死,他割断绳索洒下传单之后,飞艇随风而去,飘到哪里,如何坠落,他是生是死,也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轰”一声巨响,东城城门慢慢仆倒,随即悠长雄壮的号角声响起,立时杀声震天,密密麻麻的灰军装士兵从战壕中跃起,潮水般向南京城涌去,最前面的,数名战士一组,扛着木板浮桥,迎着枪林弹雨奋勇而行。
“杀!”一队赤膀刺青的凶悍汉子极为惹人注目,他们大概几百人众,跟着灰军装战士涌到城下,却并不循城门而入,选了一处本就有缝隙之墙段,飞快的甩上一道道绳索,咬着闪亮苗刀抓绳索缒城而上。
这是白老亨和他的苗刀队。在摄政王免其灭族之祸后,白老亨联络四乡族人,共七百悍卒投军,他们各个善用刀械,深山密林,如履平地,今日下天京,白老亨立了军令状,必斩将夺旗攻破金陵城墙。
“嘭嘭嘭”,城下一排排灰军装士兵就这样站直身子与城头红头巾对射,掩护苗刀队夺城。
一个个倒下,又一排排迎上,红头巾们终于被密集的弹雨压制下去,各个躲在墙垛后不敢探头,只用步枪伸出来乱射一气。也有拔出腰刀去剁那铁爪绳索的,更有许多弯着腰,飞快跑下城墙。
当数百名苗刀手涌上城头砍瓜切菜之时,也预示着太平门的失守,早无士气的红头巾立时溃败。
东门附近,杀声震天,数百上千名灰军装士兵潮水般涌进,又被占据险要各个角楼火力点射出的弹雨击倒一片,血雾漫天,呐喊声震耳欲聋。
暴雨倾洒,红头巾们的火力渐渐稀疏,那些纸壳子弹最怕受潮,又有用着几十年前泰西滑膛枪的,就更怕风雨天气。
很快,东城附近,就展开了白刃战的对决,东王杨秀清亲自督阵,其麾下亲兵精锐尽出,更有千名赤脚女兵,手持大刀长矛,猛虎般扑向涌进城中的灰军装。
与女兵拼刺刀,多多少少总有些心理障碍,毕竟叶昭没有变态到要手下士兵用活人来练刺刀,没有将手下的士兵变成禽兽,所以,冲在最前面的步枪队哗啦啦就倒下了一片,但很快,这些女兵就在寒气森森的刺刀下一个个栽倒在血泊中,女人,说到底体力不如男子,真格的上了白刃,僵持没一刻,立显劣势。
雨水血水汇聚成河,东门一带,变成了惨烈的修罗场。
第七十二章 子民
“轰轰”,金陵南面那巨大的城墙烟雾弥漫,猛地坍塌下去,却是被平远军工兵队偷偷挖掘的隧道炸药炸塌了一角。
立时,山呼海啸般的喊杀声中,密密麻麻的灰军装士兵涌上,刺刀如林,气势如虹,平远军第五镇对南城展开了异常凶猛的攻击。
红头人和灰军装汇聚成的海洋泾渭分明,到处是激烈的战斗,从高空看去,那无数红头人组成的蛊惑令人莫名生出恐惧感的赤红之海,渐渐被一波波灰色冲击波冲击的慢慢退缩,恐怖的赤潮向城内龟缩,灰色水银一点点渗入城区,渐渐的,红头攒动的城墙、角楼、民居屋顶一点点变成灰色,赤潮,向城内渐渐退去。
在太平军中任职的英国投机者啉达回国后的回忆录中,还对这场战斗记忆犹新。
“一场瓢泼大雨中,中国政府军和反抗军展开了火器时代最残酷的厮杀,我吓呆了,是的,吓呆了,当时只有一个念头,哦,上帝,可怕的中国人。”
“我毫不怀疑,中国人的军队是世界上最勇敢的军队,充满了野兽的力量,就算由老人和孩童组成的反抗军,也会毫不迟疑的将手里的武器捅进敌人的身体。”
“中国政府军更加文明,更加训练有素,他们会大喊着缴械不杀,这是一种中国式的口号,代表着宽恕。当敌对一方解除武装,政府军也往往不再射杀他们,这和我以前见过的中国军队有着本质的不同。”
而下面的记录显然是述说他被俘虏之后的观感。
“我现在更加确定,中国政府军和我以前看到过的任何军队有着明显的不同,他们勇敢善战,神气,充满活力,有着一种强烈的自信和荣誉感,这种自豪感我只在大英帝国海军身上见到过。”
“他们通常对战俘很和气,对外国人没有那种本能的敌视,但却喜欢夸夸其谈的说在几年前他们是怎么使得英法侵略者在中国南部遭到了挫败。”
“我终于知道,他们发怒时比狮子还勇猛残酷,我亲眼见到一名强悍的战俘因为对摄政王破口大骂而被几名政府军士兵毫不犹豫的用刺刀捅进了胸膛。摄政王,是这支政府军的精神领袖和统帅,根据我的观察,摄政王对于这支军队的意义和存在感,远远大于南方的中国皇帝。这是一种盲目的崇拜情绪,而且弥漫在这支军队的军官和士兵中,或许,这也是这支军队前进的动力。”
叶昭自然不知道啉达回国后马上撰写的这篇文章,甚至,他根本就没见到啉达这个人,战俘太多了,参加太平军的西方战俘也很有一些,叶昭又怎会去见他们?一视同仁,是南朝对待战俘的一贯政策。
此时的叶昭,策马南京城中,到处枪炮声轰鸣,第二镇三个步兵营已经逼近天王宫,一条条战报飞快的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