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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昭摆了摆手,道:“先起来,你的过错先不去论他,但这华工洋工,务必一视同仁,外国人怎么了?难道就不会成为暴徒么?”
“是,卑职愚昧!”杨队长又磕头,可也不敢啰嗦,起身退到一旁,现在多少大事等着王爷决断,怎么治自己的罪在现今简直微不足道,再啰嗦说不得王爷火起,就砍了自己的脑袋。
叶昭又看向了杨队长身旁几名穿黑制服的警官,省巡捕局总办高溱、广州局总巡官邹守明等都在其中。
“高局,这犯案之人,你怎么看?”
高溱知道这是喊他呢,心里就是一忽悠,能怎么办?拷打审讯呗。站前两步,躬身道:“王爷,卑职愚见,只能逐个询问,找出真凶。”心下也知道,这希望极为渺茫,严刑之下,又哪能辨出真假?只怕一多半都会受刑不住招认是犯案之人。
叶昭对他们的手法自然明白的紧,微微蹙眉:“若找不出真凶呢?”
高溱一咬牙,冷声道:“那以卑职愚见,就将他们全部砍了脑袋,一了百了。”
叶昭又看向邹守明,却见邹守明也微微点头,显然认同总办大人之言。
叶昭蹙眉不语,一百多条人命,就这么砍了脑袋?那可真是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了,但若说此事不能将真凶正法,可就成了天大的笑话。虽然被炸的只是木工厂,可以极快的重建,但此事影响极为恶劣。
钢铁厂、造船厂、兵工厂警戒极严,与北朝针尖对麦芒之后就更将广州数座敏感行业工厂的安全作为重中之重,却不想还是出了事,若找不出真凶而是一口气砍一百多个脑袋,广州新政的核心精神就此破坏,腥风血雨人心惶惶,此事的主使者在背后可不知道笑成什么样呢。
叶昭踱着步,不说话。
外面传来脚步声,却是锦二奶奶一行人到了,远远的就被拦下,堂外有识得锦二奶奶的侍卫,急忙飞奔过去令那警戒的步枪手们放行。
锦二奶奶穿着开叉到纤美小腿腿弯的红艳艳旗袍,走路时纤腰轻扭,隐隐露出淡色薄筒棉袜,小腿曲线柔美,令人想入非非,配上一双耀目的红色高跟鞋,高贵妖媚,娇艳欲滴,仿佛天生就是为了媚惑男人而生。
“吓死我了。”锦二奶奶进了房就“哀怨”的说,声音娇娇媚媚,更令人心荡神怡。
叶昭笑道:“你还会害怕?”
正偷偷瞄锦二奶奶那双令人神魂颠倒的美腿与红色高跟鞋心里痒痒的高溱吓了一跳,原来和王爷挺熟呢,再不敢看过去。
锦二奶奶偷偷给叶昭抛个媚眼,却福了下去:“王爷金安。”
叶昭笑道:“得了,起来吧。”
锦二奶奶起身站到一旁,叶昭琢磨了一会儿,对高溱道:“你再跟我说一遍初步查探的结果。”
“是,木工厂厂房是被事先埋下的炸药所炸,卑职估计当时巡哨巡卫发现了贼人,却被贼人用白绫勒死,未来得及吹响警笛,是以卑职认为此贼必然练过把式……”
“等等。”叶昭摆手打断了他的话,说:“你说他是被白绫勒死的?”
“是。”高溱有些茫然的回答。
叶昭踱了两步,问道:“巡卫尸体呢?白绫呢?”
高溱道:“还在,还在外面,并未收殓。”心说莫不是怪自己办事磨蹭,急忙道:“卑职这就令人去办。”
叶昭却是摆了摆手,道:“将那白绫……算了,还是我自己去看吧。”
屋内众人都是一怔,尸体有什么好看的。
但王爷已经道:“头前带路。”众人自不敢多说,一窝蜂跟着王爷出了屋,只有锦二奶奶留了下来。自不会去看尸体,恶心又恐怖。
一棵柳树下,殉职巡卫的尸体躺在担架上,盖着白布,叶昭心里轻轻叹口气,双手合十,微微躬身,对着尸体拜了拜,跟着的官员厂办都惊呆了,有那信神佛的,心说这小子死的值,这福分,到了地府也不会遭罪。
“白绫呢?”叶昭转头问。
高溱一呆,急忙问旁边守着尸体的小校:“白绫呢,你们弄哪儿去了?”
“小人,小人不知道。”小校吓得脸都白了,那条白绸条么?可真不知道丢哪儿去了。
“快去找!“高溱跺了跺脚,小校立时飞也似的跑了。
顿饭工夫,小校呼哧带喘的跑了过来,手里拎着一条长长的白绸条,只是脏兮兮的,很明显被人踩过几脚,他到了近前,跪着双手奉上。看到是绸布,叶昭先是一喜,但见到这绸布景象,又不禁摇了摇头,随即吩咐了身边侍卫几句,一名侍卫飞奔而去,另一名侍卫则捡起一根枯树枝,小心翼翼从中间挑起那条白绸布。
叶昭对高溱几名警官道:“你们跟我来。”又转向刘麒、马丁等船厂总管:“你们去忙,看怎样能快些恢复船厂正常运转。”
众人忙都领令,有的就匆匆散了,有的跟在叶昭身后,都是一脸迷惑。
为什么要人去找这白绫,自然是为了破案,利用他的化学知识来提取指纹,如果是普通布料就无能为力了,但今之绸布光滑,毛孔细,吸水性差,虽也难提取指纹,但总还有希望。今人卫生本就比不得后世,更莫说这凶手在工厂作活,手上油污定然极重,只是现在这条绸布被糟蹋的不成样子,何况凶手勒死警卫之时必然是将白绫攥成一团,可不知道能不能有一处平整的表面恰好留下了他的指纹。
琢磨着,叶昭就觉得希望不大,又叫人带路去那被杀英国技工的宿舍转了圈,却也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回到署办大堂,叶昭坐下品茶,又叫几名警官坐,以高溱为首,依次坐了,却都有些茫然。
叶昭笑道:“等一等吧,你们巡捕啊,怎么破案子都要好好琢磨,等以后太平了,这破案率可就是衡量你们办差得力不得力的一个标准。鸡鸣狗盗,杀人抢劫这种案子要怎么破,你们都要用心思,不要吃老黄历,也不要局限与西方侦探技巧,要学会动脑子。争取这十年八年的,能总结出一套理论性的东西来,作为巡捕办差查案的基础教材,以后再慢慢完善。”
高溱几人急忙躬身答应。
现今一个社会的变化,不是说上头搞科技发展、搞工业就万事大吉,要想社会文明真正发展,却是要社会分工各行业思想上都获得解放,各行各业几乎都可以在细微末节上影响科技发展,而合力演奏,才能使得社会文明真正进步,随之带动整体的科技进步。
叶昭今日一来为势所迫,二来也想令这些警官们涨涨见识,却是要干起了化学老本行,就算提取不了罪犯的指纹,却也足令他们见识到一方新天地了。
叶昭又看向了锦二奶奶,笑道:“金凤啊,你知道不知道,人的指纹世间绝没有第二人相同。”
锦二奶奶放下小蓝花茶杯,说:“奴婢略有耳闻。”虽然身份晋升为福晋,面对叶昭,却总是自称奴婢,好像奴隶般恭敬,时不时磕头,直把叶昭的大男子虚荣心满足的淋漓尽致。
高溱几人听到王爷和锦二奶奶的话,都是一怔。叶昭已经看向他们,笑道:“也不必瞒你们,金凤是本王福晋。”
高溱等人都吃了一惊,忙纷纷站起给锦二奶奶请安,连声赔罪,面对他们,锦二奶奶可就是另一副神态了,在陶家本就颐使气指惯了,场面见多了,现今也不过眼前之人身份更为尊贵,但再尊贵,在她这个王妃面前同昔日陶家下人也没有分别。
“不知者不罪。”锦二奶奶语气淡淡的,红唇轻吐,那脸色转变之快可就令叶昭想起了王熙凤,心下一笑,可锦二奶奶这劲儿偏生就讨自己喜欢。
叶昭转向高溱等人,道:“都起来吧,坐。”等几人坐好,就道:“指纹独一无二,实在可作破案之关键,只是如何提取指纹却是个难题,你等倒可以着人研究研究。”
“是!”几人忙答应。
高溱眼睛一亮,显然想到了什么,而邹守明和另一名警官也若有所悟,只是他们自不敢相询。
叶昭含笑点头:“没错,我就是要想办法从那白绫上提取指纹,成不成的可不敢说,但总是个办法。”
“王爷实在有鬼神莫测之能。”高溱一脸拜服,几分真几分假却不知道了。
叶昭摆摆手:“等等看吧,说不定白忙活一场。”
锦二奶奶虽然不出声,心下却好奇的很,相公查案子都会?这,这可不是怪物么?随即觉得自己好像不够恭敬,可偏偏,相公就是给人这样的感觉。
她虽然从不当面喊叶昭相公,心里却早喊了几百几千遍了,每次思及“我相公”一说,心里就甜的厉害,得意的厉害。
说着话,叶昭不免就谈起了破案的技巧,一些他了解的在今世能用上的,虽然大多来自影视作品,其中怕错误也不少,但也足以令高溱等人叹为观止了。本来就是启发他们的思路,有错误倒也不怕。
叶昭又笑道:“西关发明者俱乐部中就有化学物理医疗知识极为渊博之人,你们有时间可以讨教讨教,活到老学到老,这样人才能进步。”
高溱几人急忙应是。
一个多时辰后,几名侍卫匆匆而入,带来了酒精灯、碘、淀粉溶液、放大镜、照相机等一堆物事。
叶昭随即笑着起身,“我试一试,可不一定能成。”又吩咐侍卫把桌案搬到了屋子中间,点了酒精灯,对几人招手:“你们过来看吧。”
高溱几人急忙都凑过来,但自然不敢靠近王爷,锦二奶奶虽也好奇,不过一堆大男人站在那儿,她自不会过去凑热闹。
叶昭将盛着碘的试管放在酒精灯上加热,又洗了手,这才拿起那白绸布,放在试管口,实则这白绸布上不知道有多少闲杂人的指纹,但想来没有一个指纹有那凶手的痕迹更重,因为凶手曾经死命握着白绸布用力。
“呀。”高溱等人纷纷惊呼,因为白绸布上出现了好多褐色图案,好似重叠的、残缺的指纹,叶昭却摇了摇头,一点点将凶手可能握着的地方在试管口烤过,却根本不见完整的指纹,有几个独立的指纹,但极浅,一见便知不是凶手的。
说也是,凶手要将这布攒成一团,中间缠绕巡卫脖颈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