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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回病房时,医护不满的敲敲我面前的餐盘:“吕诺,你又忘了我们的规矩了?我们是不允许剩饭的,你昨天的饭就没吃了。”
“昨天?”我微微皱眉:“我下午刚来的。”
几个医护嘲讽的笑:“是啊,我们知道,你昨天剩饭时也这么说的。”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被纱布缠住的食指,缺失指甲的部位已经有鲜血透出来。医护看到我的动作,不耐烦的指指角落坐的狂躁症大个:“你的手伤是昨天和他打架弄的,你不记得了吧?”
虽然我知道这里的医护爱逗新来的患者,他们总是会串通一气让你以为自己是有精神分裂之类的病……虽然脑海中的记忆清晰,但我的手指还是忍不住发抖。
要是我真的是精神分裂怎么办?
要是我坚信的回忆都不曾发生过怎么办?
要是黄家赫的一切都是我虚构出来的……该怎么办?
084 浇水
我记得我出院之后发生的每一件事儿,我记得这大半年时间里黄家赫跟我说过的每一句话,我记得我家那栋破破烂烂正在整修的别墅,我记得我在黄家赫loft养过的花,我还记得黄家赫今早出门时和往常一样说他爱我……我什么都记得,一桩桩,一件件,清晰明了。
所以,这些不可能是我臆想出来的。
几个医护玩上了瘾,他们继续哄骗我说:“跟你们这些精神分裂的人真是说不通!怎么,还想着你的律师能来救你呢?”
我盯着面前完全不见油水的菜汤发愣,不搭理他们的话。
“你这话每天都要和我们说一遍呢!”医师讽刺的笑:“我们知道,我们知道。你想说,你和你青梅竹马的律师先生嘛!他怎么对你不离不弃,你们是怎么情比金坚。别人都说你是疯子,他在酒会上扶你起来……拜托,这么长时间了,你倒是也说点别的听听啊!总是这老腔老调,我们都听烦了。”
其中一个肥粗短胖的女医护不屑一顾,满脸的鄙夷:“哎,真是理解不了这些疯子的想法。想什么呢?得了艾滋病还会有男人死心塌地跟你在一起?这种想法,也就只有幻想里有吧?”
本来,我对自己的想法极为坚定,黄家赫为我做的那些事情肯定是真实存在的……可医护们左一句右一句,说的还全都是我出院后发生的事情,让我也难免动摇。
我的冥顽不灵让医护大为恼火,女医护指着我面前的餐盘咒骂着:“别幻想着吃天鹅肉了!老实儿的吃你的饭!医院有规定,不准剩饭!吃掉!你给我都吃掉!”
“去你妈的!”我暴躁的掀开餐盘,趁乱将餐刀藏在袖子里。汤汁渗透到我没指甲的嫩肉上,是钻心刻骨的疼:“我才不信你们说的呢!我一个字都不信!”
我被医护一拳打在桌子上,宽大的病服袖口也被他们交叉着缠在身上。我的手死死的贴在身上,完全动弹不得。女医护在馊水里重新盛了一碗汤放在我的面前,说:“不想喝那个?没问题!把这个给我吃了!”
“哈哈哈……”我被缠的像个球一样,坐在椅子上哈哈大笑:“我吃你mlgb!”
恼羞成怒的医护按着我的脑袋往馊水里浸,我也没挣扎,听话的把脑袋扎到饭盆里。在馊水里我也闻不到气味,只是偶尔感觉有米粒钻进鼻孔。汤水漫过我的耳朵,时不时我还能听到气泡鼓起的声音。
10多秒后,医护拉着我出来。我冷哼着吐掉嘴里的菜叶,满不在乎的说:“你是新来的吧?就会这点招数?”
来时的路上我就想明白了,这些医师是肯定不会轻易放过我的。因为黄家赫的揭发,程万里受了处分。程万里的事情后,政府对精神病医院进行了一次大清查,医师收受钱财虐待病人的事情被曝光了个七七八八。这件事儿算是因我而起,医师们肯定不会这么算了。看我一脸的淡漠,医师们推着椅子带我去了医疗室。
医疗室是每个病患的噩梦,电击针扎,以前都是在这里进行。
不过程万里被撤职后,这些器材使用起来都需要严格把关……但是医师对人体都是极为了解,哪怕是没有专业器材,他们也会知道怎么折磨能让你痛不欲生。
医护们拿了毛巾拿了水桶,我瞬间清楚他们要做什么。我无所谓的问:“我最后一次接受这个是忍了20秒,你们猜猜我这次能忍多长时间?”
“闭嘴!”女医护狠狠的给了我一个耳光,她用毛巾蒙住我的口鼻,凳子被拉低,凉水如注一般隔着毛巾浇在我的脸上。
窒息带来的是死亡的恐惧,我身体不受控制的挣扎,眼前灰黑一片。
在意识渐渐模糊时,我似乎听到女医生说了几句话。但她说的是“周”还是“郑”,我就没听清楚。估计看我挣扎的力度小了,医师们也松了手。我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胸腔就像炸了一般,满嘴水锈味儿。
“2……21秒。”我吐掉嘴里的水,冷哼道:“我是不是也算刷新北镇的记录了?”
浇水的酷刑反反复复进行,从6点半到8点半,我几乎要虚脱。我被折腾的满身是水,医护们则折腾的满身是汗。女医护不甘心的看了眼医疗室里的电击床,说:“哼,要不是王院长要留着你晚上有用……你等我明天和王院长申请下来的。”
我面无表情的从推出医疗室,又面无表情的被推回病房。身上打结的袖子并没有解开,我双手叠在胸前被捆在床上。病房里没有开灯,我傻愣愣的盯着漆黑的棚顶看。
黄家赫……不会是我虚构出来的,一定不是。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水浇过的原因,我脑海中黄家赫的模样似乎正在一点点变淡。我对精神病院的生活居然会如此适应,这一点让我自己很害怕。
我费力的挪动着袖子里的餐刀,一边割着袖子一边念念有词:“黄家赫是存在的,他是爱我的。他会来接我出去……他只是现在还不知道我被抓到北镇来。”
虽然这么说,但我自己也不禁害怕。黑暗中记忆和现实猛然交错,我甚至都不禁怀疑,林静是不是也是我虚幻出来的。
到底林静是我,还是我是林静?我的爸妈真的是死于意外,还是被我吃掉了?
我想不出答案。
袖子被割开,我却没有动弹。黑暗一点点的吞噬光亮,惊恐的感觉不断放大。
到了午夜,王强就会来了。
我用力的攥紧手里的餐刀,不再继续无意义的自我怀疑。就算黄家赫是我臆想出来的好了,我也不要有人亵渎他。
走廊里巡逻的医护走了第三圈,时间大概是凌晨三点了。门外传来清晰的钥匙磕碰声……有人来了。
我没有哭,没有叫,也没有动。我闭上眼睛,就当做自己睡着了。开门进来的男人还挺有礼貌,他走起路来轻手轻脚的。看样子,应该不是王强。
男人刚在我床上坐下,我紧绷的神经猛然窜起。我手里的餐刀刺进他的肩膀,在满是血腥的黑夜里,他轻轻的叫我。
“诺诺……”
85 亲戚
是黄家赫!竟然是黄家赫?
“诺诺,你伤哪儿了?”一片死寂中黄家赫的声音尤为急切,我刺伤他的肩膀他也浑然未觉:“你别害怕,我来带你回家了。”
带人从北镇出去,流程极为繁琐。一种办法是精神病人有直系亲属监护,一种办法要走司法程序证明已经没有危害性的精神类疾病……无论是用哪种办法,黄家赫都没理由这么快赶过来。
所以,我真的怀疑黄家赫是我分裂出来的。
我眼神空洞的看着眼前轮廓模糊的黄家赫,恍惚中,我似乎看到了那个陪伴我成长的大男孩。只是一个恍惚的时间,竟然都已经移了光景变了模样。
“黄家赫!你站在那儿别动,你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就能出来了!”我以前时常这么叫他……而死心眼的黄家赫,真的一直等我到现在。
我和黄家赫看着彼此,久久没有出声。我怕,是真的怕。我真的害怕伸手摸到的只是幻影,我也怕最终证实和黄家赫有关的一切都是幻想。
如果我从梦境中醒过来,梦外的黄家赫已经结婚生子按部就班的生活。那我还不如,让自己活的现实一些好。
我想要弄疼自己,让自己尽快从梦里醒来。但当我抬手想要把餐刀插进自己的手掌时,黄家赫却先一步握住了刀刃。鲜血顺着他的刀尖往下流,一滴滴的掉在我的手背上。
是滚烫的温度。
我伸出满是鲜血的手去触碰黄家赫的脸,哑声问他:“你不是幻觉,是吗?”
黄家赫深吸了口气,他抢过我手里的餐刀,动作缓慢的将握住的餐刀抽出来。阴影里,黄家赫按住我满是鲜血的手,他的嗓音也哑哑的:“不是,我不是幻觉。你摸摸,我是真实存在的。”
“嘿嘿……”我笑的有点怪异,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幻觉从来都不会承认自己是幻觉。我才不笨呢!我不会上当的。”
黄家赫用力的抱住我,从衬衫里透出他滚烫的温度。蓦然的,我心里生出一种难以言语的悲哀。黄家赫勒紧手臂,执着而坚定的问:“这样呢?还觉得我是幻觉吗?”
和倪菲从楼梯上滚下来,我身上大大小小的擦伤无数。来北镇之后伤口不但没有及时处理,更是被泡了好久的脏水。现在黄家赫这么一用劲,发炎的伤口阵阵刺痛。
但我不想让他停下,身上疼,那就让它疼:“黄家赫,你抱我,使劲点。”
黄家赫好脾气的配合我,我扭过头定定的瞧他:“你真的来带我走了吗?”
还没等黄家赫回答,病房屋里的白炽灯被猛的点亮。突然的光亮让我很不适应,一边尖叫着一边躲闪:“黄家赫!黄家赫!”
我的精神虽然受了惊吓,但好在还是正常的。黄家赫真的还在……他看我激动的厉害,赶紧将我抱到了怀里。病房的大铁门哗啦哗啦的拉开,王强趾高气昂的迈步进来。
王强来,是为了要和我……即使知道黄家赫在这儿他不敢做什么,但我还是忍不住往黄家赫怀里躲。黄家赫感觉到我恐慌的情绪,他抱着我没动,沉声打招呼:“王院长。”
“黄律师。”王强带着眼镜,刺眼的白炽光照在上面反射出一片冰冷的白。王强一边翻着手里的文件,一边做作的说:“你带来的文件说,吕诺下午伤了人,有人要告她故意伤害,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