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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更夫把门在外面上了锁,才放心地走远了。
景展翼有点失魂落魄了,忙把那信又放回了原处,又蹲下身摸索着找落地的书,没摸到,她只得折到窗下,推开窗户跳了出去。
她没有找到的那函书已散开,就躺在她没有注意到的屏风后头。
想着柳如烟给方行子的信,她一宿也没合眼,翻来覆去都是这封信,她从前就疑心柳如烟对方行子有意,可他并不认账,她的直觉并没有错,这不是证实了吗?她所以要拆看那封信,她是想证实一下柳如烟到底是什么人,她倒希望是误会。
鸡刚叫头遍,方行子就穿戴整齐走出卧房,乌蓝的天空还是布满繁星呢。她每天天不亮就进宫,在奉天门外等候开了宫门进去,小皇子的武术课是在每天早上,风雨不误。她不知道小皇子什么时候起床,没准儿,她必须早早去等。
她喝了半碗稀饭,吃了两块细粉枣糕,忽然想带本书,闲时看,就跟在家仆后面,来到书房门口,咦,谁把书房门锁上了?平时书房是从来不上锁的。家仆猜测,大概是打更人锁的。
更夫闻讯,急忙过来开门。他一边开门边说,昨晚上他听书房里好像有动静,怕招贼,就过来锁上了。
方行子进了书房,第一眼就发现有一函书掉在了地上,散落在屏风后头。方行子很纳闷地思索片刻,没有风,这么重的一函书怎么会掉在地上呢?显然有人动过,仆人不敢,他们又大多目不识丁,那会是谁呢?她拾起书,按原来位置送回书橱时,目光接触到了夹有信件的那函书,这函书显然挪动了位置,而且夹在里面的信露出了半截,也不是原来的样子了。她记起这是柳如烟的来信,又联想到他与景展翼的关系,忽有所悟,从里面取出柳如烟的那封信来,笑了笑,在手上掂掂,掖进怀中,又拿了一函书,走出门去。
赶到宫里时,天已亮了,小皇子也起床了。五彩朝霞涂满东天,一片灿烂。在湖畔草地上,今天是练轻功,练平衡。地上有一口大圆瓮,宫斗飞奔几步跳上瓮去,踩着瓮沿儿走来走去,那瓮受重不均歪着欲倒,他平伸两手保持着平衡,几次险些掉下,终于成功。他跳下大瓮,骄傲地望着师傅说:“我的轻功怎么样?”
方行子又滚过来一个大瓮,这时朱允炆和方孝孺边走边谈地从七孔桥上下来,见他们练功,就远远地看热闹。
方行子拾起一把剑扔给宫斗,说:“上!”自己先跳上了一口大瓮,她身轻如燕,走在瓮沿上又稳又轻,犹如蜻蜓点水。当宫斗跳上另一口大瓮时,二人开始比拼剑法。
方行子出剑凶狠,脚下不乱,而宫斗顾了招架,忘了脚下,一脚踩空,滚了下去,方行子跳下,扶起宫斗,问:“你出徒了吗?”
宫斗大为不好意思。
方行子提起两个大沙袋丢过去,对宫斗说:“把这个绑在小腿上,每天跑一万步,去练吧。练轻功,身子越轻越好。”宫斗便坐下去往腿上绑沙袋。旁边传来朱允炆的击掌声和笑声:“好,好师傅。”
方行子这才发现了皇上,俯身要跪:“皇上大安,起得这样早。”
朱允炆说:“别跪了。你不是比朕起得更早吗?”
宫斗也问了皇上大安,又问候了方孝孺。
朱允炆看着皇子腿上拖着两个沉重的沙袋笨鸭子一样向芭蕉园方向跑去,忍不住笑道,儿时,太祖也请过武林师傅入宫,想教他点本事,可每练一回,总要病三天,太祖心疼,他也终于是什么也没学会,一直引为憾事。
方孝孺说,治国平天下,但有儒家之术就够了,七十二行,皇上不必躬亲。朱允炆和方孝孺继续漫步,他见方行子没跟过来,就回头对她说:“你也过来。”方行子说:“臣不能离得太近,有碍皇上公务。”
朱允炆说朝廷又碰上了棘手之事,上次是她千里传书,对朱棣发出警示,这次皇上也想听听她有何高见。
方孝孺急忙挡驾,皇上太抬举她了,社稷大事,她能说出什么来。
朱允炆说,三人行,必有我师。太祖在日,为加赋税事,就带他装成民间一老一少祖孙二人,到百姓中私访,太祖那次减税,就是采纳了一个坊间老头的建议。方行子便笑眯眯地跟上来,在朱允炆身后两步走着。朱允炆告诉她,燕王妃上来一个折子,说燕王发了癫狂之症,人事不省,危在旦夕,请求放他三个儿子回去侍疾省亲。他问方行子,这里有诈无诈?
方行子看了父亲一眼,没敢贸然作答。朱允炆说:“不要看你父亲,他自有他的奏议,你不必介意。”方行子问,北平的官员们也一定有燕王发疯的奏疏吧?朱允炆说,疯癫之事当然奏报了,是真是假尚难断定。
方行子说出自己的看法,按理说,一个有坚忍刚毅性情的人,一个有胸襟的人,一个抱负远大的人,不会那么脆弱,更不会因为一个女人而发疯的。
方孝孺马上瞪了女儿一眼,怪她多言,怎么可以用这样褒奖的言辞说朱棣呢。朱允炆果然不悦地说:“你方才这几句赞扬的话,是说朱棣的吗?”方行子说:“请陛下恕罪,是这样。”
朱允炆脸色不太好,他问:“朱棣有这么好吗?”
方行子解释说,不是说他有多好,只是说他雄心大,叫野心也行,这种人长于谋略,工于心计,即使遇到挫折,也能收缩,这种人能屈能伸,岂能因为纳一个妃子就疯了?
方孝孺倒满意女儿的随机应变本事,话又拉了回来。
朱允炆听了,顺气多了,半晌没作声。
方孝孺忙说,燕王再有雄心,毕竟是名不正言不顺,是心怀鬼胎的奸雄之心,一旦被皇上识破,便心生恐惧,由恐惧而忧心如焚,终日担心灭顶之灾,怕由高处跌到地上,这样的心态,大起大落,是最容易瞬间迷失心性而发狂的。方孝孺倒也不相信他会因为一个景展翼而发疯。
这样的推断,朱允炆就容易接受了,他的脸色好多了,他看了方行子一眼,问:“你父亲说的道理,你不服气吗?”
谁想方行子并不苟同,她徐徐进言说,回皇上,这是见仁见智的事。父亲所说,也是一家之言。朱允炆叹口气,现在他可真是骑虎难下了,姑且不论他因何而疯,毕竟是疯了,徐王妃上疏请遣朱高炽三人回北平,不放朱高炽他们回去吧,有违孝道,天下人会有非议,朝廷再强行将他们留在宫中就读,就显然是扣为人质了。假如朱棣是装疯,还好说,倘是真疯,朝廷不放人,将为天下人耻笑。
依方行子的看法,宁可相信他是装疯。她分析,朱棣不敢贸然反叛的原因,就因为三个儿子在京城,一旦放回,他可就无所忌惮了。这当然也是朱允炆所忧心的,一时举棋不定,只好沉思着不再说话。
? 饭桌上的试探
早晨,一夜无眠的景展翼慵懒地起了床,从屋子里出来,看见仆人在扫院子。管家方仁正给几个下人在分派活:“你去喂马,你今天到栖霞山庄收欠租。”
当方仁看见景展翼时,就问:“景小姐歇得好吗?”
“好,这小院真安静,比我们家那好多了。”景展翼不由得想家了。她看了一眼方行子的卧房,问方小姐还没起来吗?
方仁答,进宫快一个时辰了,天天日头没冒红,还看不清路呢,就得进宫。景展翼没想到,她比百官上早朝起得还早啊。
方仁说她得教小皇子武艺呀,都在早晨练,又不知道小皇子啥时候爬起来,不得不早去。
她又问:“老爷呢,也上朝了吧?”
方仁说也走半个时辰了。他说,我家小姐关照了,景小姐什么时候起床,就什么时候开早饭,想吃什么自己说话。
景展翼谢了管家。她说吃过饭,想到书房去看书,问方不方便?
这不是太客气了吗?方仁笑了,这有什么不方便,回头他叫人把门锁打开,书她随便看,别污了书页就行,他家老爷什么都不心疼,唯有书珍贵,谁借了书给污损了一页,他能心疼好几天,下次就别想借了。
景展翼的心当然不在书上,而是夹在书里的那封信,让她寝食难安。她胡乱吃了几口饭,就急着要进书房。方仁夸她,到底是出身书香门第,嗜书如命。
方仁打开书房门说,书房本来不上锁的,不知昨晚上夜的怎么来了勤快劲,反倒锁上了。把景展翼让进去,关照她看完就走,不用锁。又让丫环沏了一壶君山茶送了过来。
景展翼环顾一下书房,便蹲下身去找昨夜失落的书,却没有。走近书橱,见书又都整整齐齐地归于原处了。她的心不安起来,掉下来的书不可能自己飞回书橱,那是什么人又把书摆放整齐了呢?如是仆人,倒无所谓了,若是方行子,那就不妙了。她回头望望窗外,又伸手取下夹着信的那函书。
景展翼的心陡然一沉,坏了。让她吃惊的是,那封信已不见了,她用力抖动书本,也没有。再拿出临近的几函书,打开、抖动,全没有。她有点慌乱了,一时不知所措。
这只能说,是信的主人方行子把信取走了。她是正常取走的呢,还是发现了什么破绽,引起了怀疑才取走的?显然是后者。景展翼的心更像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了,她后悔自己的莽撞,刚来方府,就给人家留下这么个不佳印象,今后怎么相处?
景展翼一整天都心神不宁,郁闷不乐,不知怎样面对方行子。
方行子从宫中回来,已是开晚饭的时辰,她照样谈笑风生,永远那么开朗,待景展翼亲热而又一点不造作,景展翼的心稍微踏实了些。
开饭时,方仁走进餐厅,让她们二位小姐不要等老爷了,马上要殿试了,老爷忙着出考题的事,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方行子给景展翼盛了一碗饭,说:“吃吧。你的饭量太小,多吃点。”景展翼小口吃着,时时发呆。
方行子给她往碗里夹菜,景展翼又往回夹:“太多了,你要一口气把我吃成个胖子呀。”
方行子又跟她开玩笑,是怕把腰吃粗了嫁不出去呀?不是早有人相中你了吗?景展翼斜了她一眼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