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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面说起过这颗东珠的价值,还说吓着了铁铉了。徐妙锦好奇地托起大东珠,冲阳光看看,那珠子青幽幽的,光芒四射,徐妙锦说:“这可真是一颗宝珠啊,我长这么大还真头一次看到呢。”
张玉说,这是世上罕见的东珠,是黑龙江口的奴尔干进奉给殿下的,另一颗给太祖皇帝陪葬了,这世上仅存的一颗就更珍贵了。
徐妙锦说:“这就是东珠?过去光听人家说过,果然与众不同。”
张玉说,这东珠只有库页岛海域的珍珠蚌里才有,极为罕见。十年前,奴尔干的头人给燕王进贡两颗,一颗留在了燕王府,一颗进奉给太祖皇帝了,这能不是稀世珍宝吗?
徐妙锦说:“对珠宝,你挺在行啊。”
张玉憨笑,说自己是现发现卖,燕王刚刚给他讲的。
徐妙锦半开玩笑地说:“你坐吧,你们燕王是把东珠拿来给我开开眼呢,还是送给我了?”张玉说,是殿下送给小姐的。
徐妙锦故意问:“他没说,为什么送我这么贵重的礼品?”
张玉说:“那还用说,你是他妻妹,是至亲啊。”
徐妙锦正色道,你怎么拿来的还怎么拿回去,她说她可承受不起。
张玉很为难,她不收,朱棣会说,他连这么点小事也办不明白,不是要挨一顿骂吗?徐妙锦说:“你就不怕我骂你吗?”
二人正在僵持时,朱棣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地走进来,二人都不禁愣了。一见朱棣亲自登门,张玉打了个照面就趁机溜了,也不至于挨骂了。徐妙锦迎进朱棣,让桂儿上茶。
徐妙锦请朱棣把东珠拿回去,说自己承受不起,张玉说自己是燕王妻妹,那还大得过姐姐吗?言下之意是,这稀世之宝应当首先送给徐王妃才是正理呀。朱棣坐在椅子上喝着茶说,张玉知道什么!你以前就不是我妻妹了吗?我为什么没把这镇宅之宝送给你?
徐妙锦说:“我怎么知道?”
朱棣说他送东珠给妙锦,是对她的谢意,咱们至亲,虽说大恩不言谢,他心里却过意不去,她若不肯收,他心里会很难过,无以报答。徐妙锦可不明白,自己干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值得他这样挂在心上?
朱棣很感动,且不说徐妙锦时常去关照在京读书的三个外甥,朝廷决定削藩,她也是第一个把准信告诉燕王的,陈瑛的被罢官是因为受朱棣贿赂,也是徐妙锦透露给他的,包括她大哥到北平来监视燕王的使命,也是徐妙锦仗义执言相告。不然,他还傻里傻气地蒙在鼓里,死都不知怎么死的呢。其实他也是故意把账都记在徐妙锦身上,小保子也多次送出过相关情报呀。
徐妙锦不买账地说:“得了吧,别在我跟前装可怜相。朝野上下谁不知道燕王是人中翘楚,你是那样傻里傻气的人吗?”
朱棣说,即使是红花,也得有绿叶扶啊。传递消息的事,在徐妙锦这,纯属正常,不用他谢,她只不过是对朝廷削藩看不下去而已,本来大家好好的,太祖一归天,马上要把皇叔们赶尽杀绝,在她看来,这也太说不过去了。朱棣问她,依她看这事未来前景如何?
徐妙锦说,一只巴掌拍不响,皇上不能过分,各藩王也该守臣规,君有君样,臣有臣样,天下就太平了。
朱棣说,只怕树欲静而风不止啊。刀真的按到脖子上,谁也不会等死吧?徐妙锦有几分惊讶地说:“这么说,朝廷真若削藩,你要起兵?”朱棣含糊地说,他当然不希望有这一天。
那就是说,可能有这一天了!徐妙锦不认识似地打量着他,她直言相劝,让他别当逆子贰臣,她说自己替他打保票,为他说情,都因为她相信朱棣是一个忠贞不贰的藩王。即使皇上处置错了,他都该逆来顺受,怎么会有这样念头呢,太可怕了。
朱棣急忙拉回来,说这不过是他的一句气话而已,她还当真了。君叫臣死,臣不敢不死,他不会连这道理也不懂吧。
徐妙锦相信了。她说,我说你燕王不至于这么糊涂嘛。有人说燕王私下里招兵买马要谋反,她第一个不信。
朱棣敷衍地说:“知我者妙锦小妹也。”徐妙锦说:“你别跟我甜嘴蜜舌的了。”朱棣说他是真心话。他希望徐妙锦把他的心思多向大哥说说,他在皇上面前说句话,可是一言九鼎啊。
徐妙锦说:“何必拐这么大弯?他是你大舅哥呀,有什么话你不能当面说?我去说,反而惹他猜疑,倒像你有什么鬼似的。”
“这倒也是。”朱棣说,“不过,有些话自己去表白,总不如旁观者说有用,一句顶百句。”其实,徐妙锦没少为朱棣回护,她答应,有机会还会为他说话的。她托起那个锦盒说:“这个嘛,太贵重了,我命薄承受不起,情我领了,原物奉还。”
朱棣又往回推,恰这时,徐王妃走了进来,一眼看见朱棣,就说:“来的不是时候了,殿下也在这。”徐王妃为人端庄稳重,很少用这种口吻说话。朱棣马上笑着解释:“我也是刚来。”
徐王妃说:“我不过开了一句玩笑而已。妙锦从小有一大半光阴在燕王府度过的,亲姐妹从来没有什么避讳呀。”
? 孝子为了老母去求朱棣
北平都指挥佥事张信府邸一片忙乱。在太夫人房间门里门外围了好些丫环、仆人,张信守候在母亲床榻旁,老太太中饭后突发急症,牙关紧闭,四肢厥冷,已处于昏迷状态,先后请来几个郎中,针灸、拔火罐都不顶用,灌药不进,只好用刀子撬牙关,仍然灌不进几滴药去,大多都从嘴角流出来。
一脸热汗的郎中们束手无策地对张信说,医道浅,没有回春之术了,现在太夫人脉息全无,再不请医术高明的人,怕是……他们都怕担责任。张信急得跺脚,他们几位,都是常出入王府的高手,不能撒手啊,全北平就数他们几位的招牌亮了。还能去请何人!
张夫人出主意说,何不去燕王府求救?听说燕王手下的一僧一道都懂医道,说不定会有偏方。
张信很犹豫,求助朱棣,他不是没想过。现今朝廷和燕王不和,他和布政使张昺、都指挥使谢贵是受命监视燕王一举一动的,他去求燕王,张昺、谢贵会怎么想?万一传到南京,皇上会怎么想?
夫人说,这是人命关天的事呀,况且,皇上也提倡孝道啊,你又没和燕王一起谋反,求个郎中,皇上会怪罪吗?
张信觉得有理,冲管家说:“快去燕王府求医!”想想不妥,又叫住他:“算了,你们守着老太太,备马,还是我亲自上门求助吧。”
张信骑上马,一口气奔到燕王府端礼门前,递上拜帖,向门上通报,求见燕王。把门官进去通报了,跑得周身流汗的张信牵着马在护城河吊桥外焦灼地来回走动着。过了一会,吊桥放了下来,张玉带着两个护卫走过吊桥,对张信拱手说:“张将军,有事吗?”
张信声音有些变调,说他是走投无路了,不得不来向燕王求救。张玉挖苦地说,不会也像陈瑛一样,朝廷要捉拿他,来找燕王求情吧?
张信不悦地说,自己为官清廉,睡觉也不做噩梦,将军何出此言!
张玉赔笑道,玩笑玩笑,将军别介意,真的有何事,他表示一定代为禀报。张信这才急切地说:“家母突患急症,不省人事,想向燕王求救,有无好郎中去救救命?”
张玉说,燕王向来急人之难,有求必应,他答应马上去禀告。又想了想,这正是燕王笼络朝臣的好机会,朱棣不会怪罪他擅自做主,便不等朱棣允许,干脆带张信进府去了。
张信说句“多谢”,牵马随他走过吊桥,进了燕王府。
? 老熟人充当说客
一艘飘着“北平布政使司参议景”大旗的官船在大运河上鼓帆行驶着。两岸是绿油油的庄稼,农夫在田里劳作,打鱼的小船在撒网。
主帆罗伞下有一张方桌,景清正和女儿景展翼悠悠然地下着棋。景展翼下了一子后,拣吃了父亲一大堆白子,她说:“父亲棋艺不行了,这着棋不该丢啊。”
景清笑笑,说:“心不在焉罢了,我若认真,你得再练十年。”
女儿不下了,摇着大蒲扇为父亲扇凉,她说:“都到了河北地面了,天怎么还这样热?”
景清说:“下去冲个凉吧。”
景展翼先切了一块西瓜给父亲:“父亲好像有心事。”
景清吃着西瓜说:“我能有什么心事?”
景展翼说:“我能猜到。”
景清说:“你猜。”
景展翼说:“一个人居两虎之间,总有一虎会伤了他,或者更惨,同时为两虎所伤。”景清叹道:“又是虎!”他不能不惊叹,女儿真是聪明绝顶啊。他此行注定是个费力不讨好的差事。皇上希望他能化干戈为玉帛,说服燕王谨守人臣之道,别起来带头造反。这能办到吗?即使苏秦、张仪再世,怕也不是三寸不烂之舌所能奏效的吧?
景展翼也说是一厢情愿,只怕是与虎谋皮。
景清笑了:“你是句句不离虎字了。”
景展翼问她父亲,能完成这样的使命吗?
景清直言,当然不能。况且他也无法向燕王担保,因为他知道,朝廷已决心削藩,已拿周王祭刀,此衅一开,能不惹恼各藩王吗?还有什么调和余地?
景展翼埋怨父亲不该接这个差事。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岂不是自寻烦恼吗?景清知道,也许皇上还抱一线希望,尽管齐泰、黄子澄都是强硬的削藩派,从内心讲,建文皇帝还是不忍心向叔叔们开刀的。
景展翼说,还说什么不忍心!在前面停船时,他们已从沧州知府那里得到消息,周王已经被李景隆捉拿进京,废为庶人了,兔死狐悲,燕王还能相信皇上的话吗?景清赞赏女儿的见解,她说得太对了。这也正是景清所忧虑的。在燕王面前他怕无言可对。他告诉女儿,皇上不知从哪里听说,他给燕王伴读过,有私交,又曾议过做儿女亲家事,这事他没承认。皇上以为派他出使,能抵十万大军呢。他一边说一边苦笑。
女儿不好意思地说:“我从来不想当什么燕王世子妃,怎么弄得皇上都知道了?想要弄假成真吗?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