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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要错过今朝。
今朝,仍要重复那相同的别离。
馀生将成陌路。
一去千里,在暮霭里,向你深深地俯首。
请为我珍重。
尽管他们说,世间种种,
最后终必,终必成空。
于是慕桑便明白过来,聪明如余冬,又如何不了解自己的心思。可是余冬越是这样,就越是让她难过。余冬呀,不要委屈自己,为什么不闹一闹呢?指责我背信弃约,骂我是个贱女人,或者诅咒我不得善终,那么多发泄的方法,为什么偏偏选最委屈自己的那条路?今时今日,我已不在懵懂,我知道你为我付出了多少,可我不值得你这样做。我不值得让你在这段感情里,一路卑微,直到最后都是委屈的。我真的不值得。我甚至没办法对你讲出一句“爱过”。
那一刻,慕桑的心里并没有很多复杂的感觉,或许她应该内疚,应该自责,甚至悔恨,可是那一刻,她最直接最真实的感受却是满满的难过,从每一根发丝到每一根脚趾,都满溢着难过,难过到无法站立,只能蹲到地上嚎啕大哭。在这一刻,她也终于明白,如果没有陆西扬,自己会甘心情愿嫁给余冬。可是,明白地太晚,还是要错过。
作者有话要说:
55
55、和有缘人,做快乐事,别问是劫是缘 。。。
这一次,余冬没有像以往一样蹲下来拥慕桑入怀,也没有温柔地出言安慰,他只是站在一旁静静看着,看着慕桑哭得惊天动地,毫无形象,脸上的表情悲喜难辨。这是属于他和慕桑的告别仪式,也是属于他们两人最后的共同回忆,他又怎么舍得出手打断?
哭吧丫头,哭完之后,记得勇敢地继续向前走,不要留恋我,不要再回头。
天色渐渐暗沉下来,终是到了分别时。
余冬送慕桑回家,却发现一个熟悉的人影已经等在楼下。慕桑有些吃惊,没想到陆西扬会来,看着他倚在车门上的样子,便知道他肯定是等了很久,腿上的伤口又开始疼了,便也顾不得余冬还在身边,飞奔到陆西扬身边,让他靠在自己身上。余冬望着慕桑奔跑的倩影,心中的最后一抹犹豫也消失殆尽。
“你怎么来了?腿是不是又疼了?”慕桑的语气又是责备又是心疼。
“桑桑,我害怕。”陆西扬的语气有些虚弱,借势依偎在慕桑身上,可看到渐渐走近的余冬时,还是挺直了身子站好。
“还君明珠。你要好好珍惜她,不要将她摔碎。”三个人沉默了一会儿,还是余冬开口打破了尴尬的气氛。两个同样出色的男人面对面站着,没有情敌见面箭拔弩张的紧张之感,反而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在命运的翻云覆雨手下,他们都从风暴中走来,对于这个结果,只能说,或许一切都是天意,早已注定。爱情,缘分大过努力。余冬终究还是放了手,心中的千叮咛万嘱咐,最后也只化成这么一句。他知道陆西扬听得懂。然后他转过头来,凝视着慕桑,似乎是想把她刻进自己的脑海中去。
“丫头,不要忘了我……不要忘了我永远是你的亲人。走吧。”这是余冬以未婚夫的身份,送给慕桑的最后一句话。而后便转身离开,都没有挥手告别。这是第一次,余冬先慕桑而转身。
慕桑永远也没能忘了余冬最后离开时的这个背影,转身时毫不犹豫,而后微微抬头仰望天空,又低头大步离去,最后消失在血红的夕阳里。
这让她突然想起在自己还很小很小的时候,曾暂居在乡下的外婆家里,外婆家有一个小小的院子,空地上种满了各种各样的鲜花,春暖花开之时,外婆喜欢剪下几朵漂亮的花苞,搭配着插在花瓶中,然后摆到慕桑的房间里。这时候小小的慕桑便会很高兴,凑过去静静地等待花苞绽放,新鲜的花苞上还挂着清晨的露珠,现在想来,就像那,情人的眼泪。
陆西扬突然造访,正好赶上慕桑家的饭点。可热腾腾的饭菜还没有吃上,陆西扬便在桑叶那边吃了一鼻子灰,向来人见人爱的陆四少偏偏不招丈母娘喜欢。
桑叶看到尾随慕桑进门的陆西扬,脸色立马变得有些难看,打量了几眼后便坐到了饭桌前,陆西扬主动打招呼自我介绍也不理不睬,两眼只盯着桌上的饭菜看,仿佛那菜诱人地令人移不开眼睛。慕长安则识相地保持缄默。
陆西扬只好再接再厉,给二老鞠了个有诚意的90度的躬,然后开口说道:“伯父、伯母,我这次来,是想请求你们把桑桑嫁给我。”
听到这话,桑叶终于有了反应,目光由菜移到了陆西扬身上,可开口说出的话却像刀片一样割痛了陆西扬的心:“陆先生,恕我直言,看你刚才走路的样子,好像是个残疾人,恐怕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我又怎么放心把桑桑交给你?”
“妈!”没等陆西扬开口,慕桑先炸毛了,残疾人这三个字深深地刺痛了她。
“你闭嘴!还没过门呢你就被这个男人迷得七荤八素的,如此不知自重,等将来被抛弃了看你找谁哭去!”桑叶也有些生气了,自己这么做还不是为了这个没良心的小丫头着想。
慕桑正想回嘴,可陆西扬下一个动作惊得她完全忘记了自己本来要说什么。陆西扬,那个曾经高傲地不可一世的陆四少,竟然跪在了桑叶和慕长安面前。
“伯父、伯母,我知道即使我没有残疾,我也配不上桑桑,这是我的肺腑之言。可是,即使是奢求,我也不想再放手,因为桑桑是我的命。死过一次才知道,桑桑她,是我的命。”
听了这样一番话,桑叶的语气有些缓和,可依然不依不饶地追问:“婚姻可不只是两个人的事情,你父母那边同意了吗?对于你的家庭背景,我也有所耳闻,说实话,你们这种门第,我们慕家恐怕高攀不起。”
“请伯父放心,我爸妈已经见过桑桑,他们很喜欢她,现在追在我屁股后面问我什么时候把她娶进门。”陆西扬回答地不卑不亢。
本来咄咄逼人的桑叶也说不出话来了,慕长安始终不置一词,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双方就这么僵持着。
陆西扬本来在外面就已经站了很长时间,现在又跪了一会儿,开始有些吃不消,脸色渐渐变得苍白,两手也不自觉地攥紧,可依然咬牙坚持着把背挺地笔直,急的在一旁看着的慕桑的眼泪直在眼里打转儿,恨不得立刻将他扶起,却又知道不能这样做。这是陆西扬一个人的战场,他在用自己的努力争取他们两个的幸福,放弃了一身骄傲,只为换取自己家人的一句祝福。
虽然知道陆西扬这是在使苦肉计,可那真诚的感情却是骗不了人的,更何况自己家那个没出息的丫头心疼地都快哭了,桑叶最后也只能叹一口气,喝下了这杯女婿茶,然后悠悠地说了句可惜了就再也没了下文。
慕桑见状赶紧扶起陆西扬,这次陆西扬没有拒绝,因为他真的疼得无法自己起立。也顾不得自己父母在场,慕桑当场就卷起陆西扬的裤腿帮他把假肢卸下,好让他休息一会儿。可当她看到陆西扬伤口又开始有些红肿时,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再也不能控制地留了下来。陆西扬疼得几乎没有办法说话,只能紧紧握住慕桑的手,让她安心。
慕桑当然明白自己的母亲在想什么,自己又何尝不愧疚,不难过?可是,慕桑也明白自己这一辈子是到死都不会再离开陆西扬了,只能对母亲的叹息视而不见,揣着明白装糊涂。
陆西扬也明白丈母娘不待见自己的原因。
“伯父、伯母”,为了消除慕桑父母的顾虑,虽然忍痛,陆西扬还是决定把话说明白让二老安心,“我曾经在鬼门关走过一遭,当我以为自己快死了时,竟然在心里暗暗庆幸,还好,桑桑已经不再爱我,她身边还有一个能照顾她一生的人。我截肢之后,原本万念俱灰,更不敢回来找桑桑,因为害怕拖累她,更害怕她已嫁人。可命运终究厚待于我。虽然失去了半条腿,但桑桑又回到了我身边,请你们相信我,为了这一刻,我愿意失去更多。现在,我在这里,请求你们把桑桑嫁给我,是因为我不放心把桑桑交给其他男人。我有这个自信,只有我能让桑桑幸福一生。”因为疼痛,陆西扬说话有些断断续续,可谁也没有打断他,因为谁也不忍打断这个诚恳而有魅力的男人。
这下,桑叶再也没有话说。其实平心而论,陆西扬并不比余冬差,只是一想到余冬那个孩子,桑叶便有些遗憾。本来以为余冬成为自己的女婿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可谁想……桑叶又想到了一些旧人旧事,最后只能感叹天意弄人。
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何况陆西扬本来就是个很优秀的人。特别是在知道陆西扬的一条腿是因为慕桑而失去的时候,更加将这个女婿捧在了手心里。慕长安最后也只是轻轻拍了拍陆西扬的肩膀,并说了一句总结性地发言:“先吃饭吧。”
晚上陆西扬就住在了慕桑家,桑叶特地给陆西扬换上了新的床单被套,还贴心地在床边放了一根当年他们一家登泰山时买的拐杖。陆西扬悬了一晚上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知道,他未来的岳父岳母终于是接受他了。
第二天一大早,吃过慕长安的爱心早餐后,慕桑便与陆西扬便出发去了何若一的老家,一起去墓地看望长眠于此的挚友。
“一一,我没有听你的话,请你原谅我。可人的一生那么短暂,只有陪在那个人身边,我才不会觉得遗憾。你不原谅我也没关系,不如就在天堂等等我,等我去找你的时候,任你打骂,我都不会还手的。你还可以让程离帮你一起。不过我知道你舍不得的,你舍不得让我不幸福。一一,我要嫁人了,嫁给我一直爱着的那个人。我会连你的那份一起,一起幸福”。说道最后,慕桑已经眼角含泪。
陆西扬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紧紧牵住了慕桑的手,十指相扣。
于是,天地间彷佛只剩下一对儿金童玉女,两身相偎,两心相依。
是啊,我们的一生都是那么短暂。谁也不知道究竟哪一站会是我们生命的终点。可能,昨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