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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亚带来了许多报纸,把整个桌面都铺满了,然后让林欣雨也把书放在桌面前缘。大本的叠放,挡在两边,小本的竖在中间,至于试卷等散乱的就放在了桌箱里。
桌面前缘的书就像一堵墙,并且许多学生都这样做了。许多的这样的“墙”把教室分成许多的阁,每个阁都像一个与外隔离的世界。
叶亚这学期较以往有许多改变,她的桌箱内有剪刀、订书机、自动铅笔、透明胶带一类的东西,有时,她会用剪刀剪碎许多纸屑,或是用剪刀在林欣雨头上乱试;有时,她会捏着订书机,把订书针一枚枚按掉;有时,她也把自动铅笔里的笔芯一截截折断;有时,又把从未用过的透明胶带揉成一团,粘在林欣雨头发上;有时,她又握着一支笔乱画,画着画着就画到林欣雨手臂上去了。林欣雨在一旁静静地望着她,却是不知如何。他至初三,个头还是没增多少,几本书放在桌上,老师就望不见他。他这学期剪着学生头,看上去像男生,也像女生。一次,他在宿舍内偶然对着镜子把额发搂起,发现镜子内出现了一个女孩面孔,吓得赶紧放了下去。另有一次,临边的陆娅妮扑在桌上,凝视着他叫道,“小妹妹,小妹妹……”林欣雨与她不是要熟,知得叫自己,神经错乱,不知怎样回答。
林欣雨嘴里没多少话,但自我感觉却与叶亚亲近了不少。叶亚不知把他当成小弟弟还是小女孩,什么事都不保持一定的男女界限。她似乎处在情感萌动时期,有时的心态连自己也不太清楚。她虽已有男友,但感觉很委屈,便时常回避他。她有时扑在桌上,心里异常烦乱,对什么都不在乎。林欣雨坐在她身旁,看着她的异常表现,自始至终也不知为什么。
一次,叶亚郑重其事地又这么问林欣雨,“欣雨,你喜欢我们班哪个女生。”林欣雨仍迟疑着不知怎么回答,后桌的凌银红突然伸上头来问道,“欣雨,‘震’字怎么写。”林欣雨还在为刚才那问题吃闷,却引得叶亚接到,“哪个‘震’。”凌银红想了想,说“地震的‘震’”。
一个“震”字把叶亚的话题震飞了,林欣雨仍然在纳闷着。他从心底对叶亚有某种情感上的依托,可是自己一副孩子面孔,怎好得开口言那样的词。再说,他心中的她是何等高贵,却又怎能扯上贫酸的自己。他不敢对她有所追求,并也不知怎样把现在的状况持续。初中的时间已不多了,没必要在这将离别之际扯上牵魂的思念。
一个星期四的晚上,有两节数学晚自习。叶亚趴在桌上,面朝林欣雨冷静地说,“欣雨,我喜欢你,是真的,真的……”林欣雨瞟了她一眼,仍不以为事,因为他自始至终都认为与她之间存在着难以逾越的距离,这句话的真实性几乎为零。他听着这几乎没一点预兆的话语,脑中顿时有些混乱,不自在地胡乱说了几句。叶亚嘴里仍说着“…真的…”,表情丝毫没一点改变,一副很低沉的样子。她似毫不含糊的表达却被他当成了戏语。
自此之后的一段时间,叶亚很安静地倚在墙角,若有重重心事。林欣雨看得出她有心事,但断定不是因为自己。他对自己没有自信,一直很自卑,尤其又是在她面前,认为连劝她的资格都没有。
叶亚消沉得几天后,又活泼起来,时常与林欣雨嬉戏。林欣雨在触摸到她手时却感触不到任何异样,如同左手摸右手。当时,男生寝室内流传着一句话,“摸妻手,如同左手摸右手。”这让他相信与她有缘。
缘分这东西,谁也说不清楚。林欣雨相信叶亚与他有缘,或许是对的,但什么样的缘却是需要自己去分辨。他也曾想要是婚缘,可是来日方长,他没有去争取,只把希望放在了遥远的未来。
林欣雨与叶亚的关系日益亲近,像一对姐弟,也像一对恋人。他把许多时间和全部的心思都花在了与叶亚的玩乐上,聪明无法再掩饰他的行为,逐渐地暴露在学业的成绩上。吴承安总是在他语文成绩退步时,看着他还没下滑的数学高分说他可以;吴不安的心思全放在了他家开的小卖部上,常去那儿买零食的就是好学生,林欣雨看得认真,英语就放荡出去;物理老师给他做了几次思想工作,他全然没有放在心上;数学方面,陈珍放得甚松,他无心自学,动不动就去问李佳,考分虽然仍高,但也是摇摇晃晃。化学和政治,由于任课老师的因素,问题暴露得缓慢些,但也渐渐凸现出来。
俗说纸是包不住火的,一天晚自习课上,耿庆亭拿来化学试卷,在课堂上测验。林欣雨做完选择题后,对后面的题略感吃难,速度老是跟不上去,被耿庆亭无意中注意到了。次日中午时分,林欣雨刚吃完饭便听得有同学对他说,“林欣雨,耿老师叫你去他那里一下。”林欣雨略是一怔,有些不太相信地朝耿庆亭住宿处走去。
耿庆亭坐在书桌前的木椅上,见着林欣雨呆呆地站在门外,轻扶了一下眼镜,微笑着说道,“林欣雨,进来,我有话问你。”
林欣雨见老师这般和蔼可亲,身体顿时轻松了许多。耿庆亭先让他坐下,然后笑着问道,“林欣雨,你谈恋爱了,我们班的还是其它班的。”
林欣雨听着又是一怔,心想恋爱距我还很遥远,若是真谈了,到也不怕跟你说,可惜我真没有,只是最近与叶亚的关系亲密些。他见老师在等待着自己的回答,嘴里迟迟说道,“没有。”
耿庆亭仍是微笑着问,“真的。”眼睛却一直在望着林欣雨,亲切得让他有些心动了,想把与叶亚不寻常的关系说出来。恰巧这时,杨叔平走了进来,他开头第一句话就问道,“怎么了,小耿,他犯错误了。”耿庆亭替林欣雨包庇道,“没有。”然后对林欣雨说,“你可以去了。”
林欣雨回到宿舍,同寝室的许多同学都凑过来问林欣雨,他嘴里不说,心里却暗自好笑,也不知耿老师从什么地方怀疑自己谈了恋爱。下午回到教室,叶亚和凌银红听说班主任找了他问话,也纷纷凑过来问是什么事。林欣雨对她们没有保留,三言两语全说了出来。叶亚听后含笑着说道,“耿老师怎么搞的,你都会谈恋爱。”凌银红却故意问道,“是谁,我们认不认识。”
处在感情里的人难自醒,林欣雨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迷失,反而仍是不顾一切地既往下去,与叶亚相处得不可再好,忠实憨厚地守候着这美丽而又多情的少女。可是,在耿庆亭对座位的频繁调换下,这种以桌位为根基的感情终究要失去。
这对于林欣雨来说是一个不平凡的日子,三月三十一日,星期天,上午最后一节课的最后时刻,叶亚突然被调离了。可恨的是仍距他不远,从右边到了左边。虽然只隔着一条路的距离,但却让林欣雨的心重重跌落了,从此进入一种低沉消闷的心境之中。
同桌好比婚姻,调离同桌好比离婚一样,对于被迫而又深爱的一方,那滋味比死还难受。林欣雨感觉得到,他与叶亚的“亲密”从此不会再有。
乡平县二中的星期日下午没有安排课程,林欣雨去了宿舍一趟又坐回在空空的教室里。他为这次座位调动而痛伤着,第一次感觉心是这般难受却又对心愿无能为力。他也在问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想来想去只有一点,那就是不愿让叶亚离开。他没有怨恨班主任,也不知怨恨谁,这件事到底是谁错了。
林欣雨看着叶亚尚未搬离的位置,想着今后她不会在这里,心便痛楚起来。也曾有几次,叶亚因事缺席,他心里便冒起一阵莫名的空虚。他以往是何等天真快乐,无拘不束,没有儿女情恋的挫伤。而从此之后,却为了一个诸处悬殊较远的女孩滑落在情感的深渊之中。
林欣雨坐到两点之后离开了教室,新学期里他就全没把中考放在心上,而此时更觉得连空气里都充满了忧伤。他不知自己已深深地喜欢上了她,但却清楚自己不配。他走出后大门,沿着足球场逛了一圈。足球场纵向都是高高的白杨树,一面临着大鱼塘,塘中的水黝黑不清,他第一次看到生活是那么的绝望。
时间缓缓溜过,眨眼又到了晚上。林欣雨走回教室,叶亚已搬走了,同桌的位置换了一名男生。他绝望地注视着那个位置,它似乎还留有叶亚的痕迹,留有美好的记忆。他久久陷入沉思,不知道如何处理这种感觉。
叶亚坐在林欣雨的左边却很冷静,看上去不喜不悲。她的东西基本一搬而去,换个地方地摆在了面前的桌面上。她很冷静地坐着,看上去换了另一个人。
第二天是愚人节,林欣雨心里的痛楚挥之不去,叶亚递给他二块五角钱,他在手中辗了一下,心里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渺小和情恋的绝望。他不敢对她有任何非分之想,但心里总放不下。他至今还是矮着她半个多头,一副孩子面孔略带几分女孩气息。曾有一次,他无意中挽起额发,她瞧见后惊讶地叫了一声,他知道自己那样子看上去像个女孩,便立即放下了,然而她却催着要看。
林欣雨沉闷地坐着,心中回忆起一幕幕与叶亚快乐的往事。这是个特殊的年龄,也是个特殊的他,他喜欢她却害怕被她知道。他认为她先前的那些话都是虚假的,他清楚地记得她多次要求他与她打眼睛架而他不敢的事。他记起她把纸屑揉成碎团而弹向他,他想起那次自己心中不怀好意地握住她的手而没遭骂,心里便默默羞愧。他想起那个星期四的晚上,她不似虚假地说“喜欢”而被他简单地否定,以及他意识中的不配,心又矛盾起来。也许他是一个顽固的人,也许他的猜测是对的,也许他的胆怯铸造了他日后的思念。
林欣雨这几天在课堂上的表现端庄安静,与从前的东倒西歪出现天壤之别,但他安静得连书也不会翻。一次,被物理老师注意到了,点了他的名,同桌的男生拐了拐,他才站了起来,老师提了一个问题,他却不知道在哪儿。他自四年级复读以来,在课堂上都是边听边玩,很少有规矩的时候。可是,现在安分守己了,却什么也听不进去。
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