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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颗压发式地雷,只需几公斤的重感压上后再抬起,它的引信将撞击导爆管产生爆炸。
这是上帝给李强开的一个天大玩笑,排雷布雷以及设计是李强那众多特长的一种,但此时,他的特长偏偏无法救得他的性命。李强此时的表情,就像无数次给病人开刀毫不手软的医生,轮到自己躺在手术台前时,他看到的,是死亡的面孔如此可憎。
小黑走了过来,将周围的人员疏散之后,取出军刺,在李强所压地雷的旁边土里,呈四十五度角,斜着慢慢插了进去。
“你不能用军刺……”李强急得脑门似乎冒了烟,“军剌太硬,没有弹力,万一触到引信……就……就完了……”
“你别动。”小黑的表情异常平静,他将军刺慢慢插入。
这时,小黑的耳麦里传来万霸天的声音,“我是狼头,报告你们的情况!”
小黑扭头对何大军喊道:“向狼头报告我们的情况。”说完,小黑关掉耳麦,继续将军刺插进土里。
小黑要做的,是找准这颗雷的确切位置以及周围土壤的硬度和密度,一旦他挖开地雷周围的土,如果受力稍有不均,地雷会在他拆掉引信之前爆炸。一般排雷的人,在没有专业工具的情况下,都会用树枝插进去试探。因为树枝有弹性,触到雷体会弯曲。但树枝易折,过程比较慢。
小黑很快就掏空了地雷周围的土,李强感觉他的动作太不专业了,排雷哪有这般毛躁的,他在书上看过,排雷是一门艺术,就像悬崖上的芭蕾,惊险、炫丽。不是任何人都可以玩这门艺术的,它需要强悍的心理素质和比钢琴家更灵敏的双手。
李强实在不敢看下去了,闭上眼睛,感觉一股无边无际的眩晕袭击着他,那是死亡的序曲,以强大的声倍冲击着他的头脑,随着爆竹一样的巨响,他就要正式步入那个黑暗的典礼了。
这时,他感觉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睁开眼时,看见小黑将那颗已掏出来的地雷轻轻放在地上,对他吼道:“把狙过给我,赶快过去给教导员急救。”
李强看着那颗已拆掉引信的地雷,呆了般没动。小黑已取下他的狙击步枪,向他吼道:“你狗日的傻了?快去给教导员止血!”
小黑说完端起狙击步枪,搜索目标,“砰砰砰”几枪过后,前方奔跑的那向个人影倒在了地平面。
小黑继续搜索,接着瞄准镜里出现一个人影,通过他的交叉前进能看到他的侧脸,那是一张像鬼一样可憎的刀疤脸。
小黑的心一抖,那个恶梦中一直反复出现的刀疤脸又出现了。他甩了甩头,努力让自己更清醒。没错,这不是梦,也不是幻觉,这是千真万确是眼前真实的景象。
小黑瞪了瞪眼睛,努力握紧了手里的枪,瞄准镜里,刀疤脸正跃起向一个低洼处扑去,再往前不远,就是国境线。小黑没再犹豫,食指果断地压下了板机。
“砰。”
枪声过后,何大军一脸张惶地望着小黑,“连长,那是国境线,狼头命令我们不能朝国境线他国方向开枪,你别听见吗……”
国境线附近不能开枪,尤其是不能将子弹射往他国领土,这是边防部队铁的规定。可小黑他娘的偏偏就忘了这个规定。
小黑说他根本就没听到这个命令,因为他在排雷时将耳麦关掉了。但这个解释根本就不无法让万霸天满意,一旦子弹落在他国领土上,这将引发一场重大的外交风波。
小黑自信他那几枪打中的几个匪徒的腿,但后来边防警察通过搜索,却并没发现那几个受伤的人,甚至连血迹都没留下。没抓到那几个匪徒,这就是一次失败的任务。
小黑坚称他绝对打中了那几人的腿,没留下血迹是因为下着雨,血迹被雨水冲刷掉了。
谁也不相信小黑的说法,因为他回国后在“野狼”大队的第一次露面,那十枪零环尤如梦幻般的狗屎枪法还历历在目。
既然打中了,为什么没发现他们的踪影,要知道,受伤的人,根本不可能爬过国境线。
任务失败,又违规在国境线开枪,小黑没能再次逃脱关禁闭的命运。而这一次到底要关多久,还要看上级验证那子弹是否落到了他国领土上,是否引起了外交风波。真要是那样,他想出来就难了。
此时小黑并不知道,如果不出这档事,他已经到二连走马上任。大队此时让他回来,就是让他去二连任职的,哪想到中途搞出了这个插曲。
小黑关禁闭没过两天,就有人来看他。小黑没想到来人居然是一连的指导员王有才。
小黑看着他,冷冷地说:“要是你们连长刘一豹来我不会意外,你的嘴又没刘一豹的嘴狠毒,你来干吗?”
王有才苦笑了一下,说:“我现在的命令是二连的指导员,因为岗位轮换的需要,现在暂时代理连长,你是我的搭档,我来看你有错吗?”
“你啥时候当二连指导员了,又代什么连长?你一连的指导员去二连,你开什么玩笑?”
王有才笑了笑说:“我没开玩笑,现在我真到了二连,准备和你一起工作,哪想到你关到了这里,你再不回去,二连的兄弟就得把我当王八炖了!”
正好利用小黑关禁闭这点时间,简单说一下本来争取当二连连长的马成如何去了农场,一连指导员王有才又是如何到二连差点被人当王八炖了的。
小黑被营领导派去农场之后,马成感到轻松多了,二连还是他的二连。虽然有些人对小黑念念不忘,但成不了啥气候,也翻不起大浪。
马成太乐观,他显然没看过《动物世界》,不明白一只头狼会对一个群体产生多大的影响。即使他看过,也显然没从动物身上悟出人生的道理。
小黑就是这只头狼,他来到二连时,虽然还不是这个连队的正式领导,但却给二连人带来了一颗希望的种子,那是不甘平庸、不甘永远做“死老二”的一腔热血。
小黑走后,连队已经变了,只是马成没能及时察觉到这种变化。
干部调整马上就要进行,营里当然希望马成能顺利扶正,毕竟是二连土生土长出来的干部,这既符合干部成长的一般规律,也顺应营连发展的需要。因此,马成唯一能做的就是等,用营长赵铁龙的话说,就是安安全全地等到干部调整的那一天。
马成的运气不好,他越想连队别出事,连队偏偏就在这时出事了。
事情还是原来那件事。
一连与二连在体能活动中心准备决一死战的群殴,被辛副司令撞上不了了之收场。虽然最终小黑与高一点挨了处分,但一连觉得这是奇耻大辱,先是在演习中吃了闷亏,后来又被一群“死老二”找上门来单挑而没能还以颜色,连长刘一豹本来到手的美人又被小黑搅黄了。旧怨未解,又添新仇,这让他们实在难以接受,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个面子找回来。
小黑去农场没几天,二连就收到来自一连的挑战。
当时二连正在晚点名,一连的一排长李伟手里拿着一顶帽子,大摇大摆地走进来,当着二连全体官兵的面说:“你们二连要是有种的话,明天上午,还在体能活动中心,咱们两个连进行拳击对抗训练,谁输了,就戴上这个死老二的帽子在大队跑两圈。”
站在前面的连队值班排长何大军一把将他手里的帽子打在地上,抓住他的衣领,抡起拳头就要开揍,被马成拉住。
马成对李伟说:“这是你们连长派你来的?”
“谁派我来的你别管,你们要有种的话,明天去体能活动中心练练,今晚就别浪费力气了。”李伟说完整整衣服,不屑地看了何大军一眼,非常嚣张地转身走了。
连队一下炸了锅,齐齐吼道:“锤他狗日的一连,锤他狗日的一连……”
马成好不容易才让连队安静下来,拿起李伟留下的那顶写着“死老二”的帽子对全连说:“锤什么锤?上次的教训还不够吗?这回是他们先来挑事,咱现在手里有证据,怕啥?连队会好好处理这事的。”
何大军说:“怎么处理?”
马成说:“怎么处理是连队的事,现在各排把人带回,没有我的允许,不准私自外出,更不准与一连人接触,带回吧。”
全连人憋着一口气,各自散了。
当晚,马成拿着那顶帽子去营里,准备找两位领导汇报汇报,走到营部的时候,突然改变主意,拿着帽子去了一连。
马成对刘一豹非常客气,客气得就像刘一豹是他的连长一样,说来向他汇报工作。
这客气有一半是装的,毕竟刘一豹是一连的老连长,这几年一连的几任连长都混得不错,不是调到机关当了股长,最次也能在营里当个副营长,犯不着为这点小事得罪以后的领导。另外更重要的是,他不想在这时候跟一连生出事端。
刘一豹却没跟他客气,事实上他根本就没将马成放在眼里。马成表现得越谦虚,他就越看不起面前的这个死老二,对马成说他根本不知道此事,然后就没再理会。
马成回连里对几个排长说,刘一豹根本不知道这事,这是一连个别人的行为,要求几个排长管好自己的兵,千万不要生事,如此等等。
第二天一早,马成把连队带到训练场,直到开午饭时才带回。
吃过午饭之后,一连的一个兵拿着那顶“死老二”的帽子到连队来,刚好碰上一排长何大军,何大军当场就将那个兵锤了。
这一锤,就锤出了问题。
一连的兵几时挨过打?真应了那句古话,恶人先告奖,刘一豹向营里汇报,说这是兵们之间开玩笑,而何大军作为干部,不该先动手去打一个兵。
营里把马成叫去一顿臭骂,让何大军在全营军人大会上做检讨。
何大军说:“小黑在的时候说过,宁愿多挨个处分也不会做检讨,我要是去做检讨,就等于承认自己是死老二,我打死也不去。”
马成忍不住给何大军交了底。“干部调整马上开始,咱们不能在这时候生事,你就当为了我,为了连队,去做个检讨吧,老哥一定记得你的好处。”
何大军反问:“当官真的就那么重要吗?”
马成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