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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会再打扰你的父母了。”
“我从来没有放弃过你,以前没有,未来也不会。”
“我们两个人之间的问题两个人一起解决,我们在一起慢慢地活着。”
谢珝看着他,壁灯好像出了一点问题,慢慢地暗下去,又慢慢地亮起来,持续了若干次之后终于彻底地灭了。
两个人在黑暗中沉默着,窗户外面有风的声音,可能还下雪了,她的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能够看到顾振洵的眼睛,青灰色的火焰已经熄灭了,湖面一片平静,嘴唇却依然是抿着的。
他们长久地对坐着,顾振洵在一边静默地看着他,黑曜石一般的眼睛里面像是有光,他似乎在等她做决定,同意或者拒绝。
谢珝看着他,这就是她喜欢了十年的那个人。真好,她爱的人有天底下最好看的眼睛。
如果他能够早一点给出他的决定就好了,她心想。可是现在一切都已经错过了,他们都不是年轻得肆无忌惮的时候了,很多事情,工作,事业,家庭,三者之间的微妙的平衡已经岌岌可危。媒体的关系,利益的纠葛,这不仅仅是他们两个人在一起就可以解决的。
谢珝的目光一寸一寸地划过他的脸颊,心里想到:年轻的时候,我希望你遇到困难,这样我就可以站到你身边,陪着你打架出丑,高唱着《Us against the world 》,向你展示我有多勇敢,以及我有多想和你在一起。
但是我不是十几岁的年纪了,不能陪着你去冒险了,谢珝遗憾地想到,我也想看到更广阔的世界,而不是缩到自己的蜗牛壳里,但是我老了,你看到的谢珝不再是以前的那个谢珝了,她已经失去斗志了,像是一只老朽的枯木,更何况她从来都不是一个执着于冒险的人。
谢珝只是倔强,但是这点倔强也要被磨平了。她更像是一个赌徒,用一生中的勇气去豪赌,然后输得一败涂地。
“我该回家了。”谢珝最终说道。
顾振洵像是已经料到了她的反应一般,沉声说道:“好,我送你回去。”
出酒店的时候天边依旧一片黑暗,有雪花飘落下来,在路灯下飞舞,冬天的天亮得晚,隐约能够看到启明星,顾振洵很平静地发动车子,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今天以前我从来没有任何时刻想要死。”顾振洵看着前面的路,挡风玻璃上的雨刷安静地合在底下,街道两边只有寂寞的路灯,城市似乎变得安静闭塞,像是一个巨大孤独的岛屿。
谢珝没有回答,执着地看着外面黑暗的天空。
“我想和你在一起。”顾振洵突兀地说道,没有任何铺垫,仅仅是陈述事实一般的语气。
谢珝缓声说道:“我不想,我不做赔本的买卖。”
顾振洵像是根本没有在乎这个答案,轻声提醒道:“决定权不在你。”
谢珝无奈,顾振洵一直都是这样,她试图让他的逻辑正确一点:“以前别人有没有……”
顾振洵没等她说完就打断了她:“没有别人,一直都只有你。”
谢珝哑口无言,她看了一眼他还血肉模糊的左手和手腕,明智地选择了闭嘴。
“我们智商差不多……”顾振洵不慌不忙地说道。
谢珝毫不留情地开口打断:“根据国际标准智商测试,我比你高10个点。”
顾振洵笑了,彷佛没有被打断过一般平静地说道:“所以我说真话还是假话的情况你能分辨出来的概率在90%以上。”
谢珝皱眉:“全天底下的人都被你算计了去,很有意思吗?”
顾振洵迅速反驳:“你一直都算计我,很有意思吗?”
谢珝气势毫不逊色地说道:“是你先算计我的!”
顾振洵也不再争辩,谢珝也不再说话。有雪落到车前的挡风玻璃上,又被风吹走,只留下很淡的水的痕迹。
车子走到谢珝家前的一条街的时候她开口说道:“就这里好了,剩下的我走回去。”
顾振洵知道她的顾忌,平静地点了点头。
谢珝临下车前转头说道:“你在等什么?”她的眼睛里满是探询的意味,透着不解,左手轻轻抠着中指,脸上的表情却是一如既往的冷静。
顾振洵看着她,平静地说道:“等整件事情收场,”接着他停顿了一下,“然后你回来。”
谢珝不言,直接走下车,顾振洵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嘴唇紧紧地抿着,看上去如同以前一样不可接近。
他想开口叫住她,但是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就这样看着她走远。
——你的冷漠真是一如既往得不可救药。
——所有我承诺的最好的事情都还没开始,不过最后的结局,我已经看到了。
家长
一个月后,H市。
弯曲的街道上有薄薄的积雪,两边是一些略显古老的欧式建筑,斑驳的墙壁上满是岁月的痕迹,带着难以言喻的沧桑的美感。不远处就是有名的东正教堂,清水红砖,隐隐能够听到钟声。
一个女人围着米色的针织围巾轻快地走过,在灰暗背景中带来了一抹亮色。额角掉落下来了一缕头发,她伸出手轻轻地将那缕头发别到耳后,微微抬起头看了一眼尖尖的教堂。
一直站在阳台上的阴影中的男人终于现出一个完整的轮廓,他的食指和中指之间还夹着雪茄,趴在老式的栏杆上,神色淡漠地看着过往的行人,直到女人出现在街角的一端。
他的脸色骤变,顾不得掐灭手中的烟,三步并作两步地从楼上下来,风带起了他的衣角,终于在距离教堂还有十来米的地方追上了她。
夕阳投在古老的墙壁上,一片白色的建筑都染上了橙黄的色彩,斑驳的阴影之中他喘着气站到了女人的面前。
“好久不见。”
女人笑了一下说道:“没想到在这里遇上你。”
她在很久之前说过她会来这里,他却不曾真的奢望会在这里遇上她。有生之年,若能再次见到,实在是意料之外的好运气。
“我后来有打电话给你,你还记得吗?”男人眉目之间现出期盼又担心的神色,彷佛这辈子唯一的希望都用在了这个提问上。
她微微地勾了勾嘴角,看着他在浓烈又柔和的光线下勾勒出的金色的轮廓,从挺拔的长腿到瘦削的肩膀,再到漂亮的眼睫毛。
“好像不记得了。”
抑扬顿挫的钟声响起,天边的火烧云投下艳红瑰丽的色彩,教堂仅在一步之遥,广场上的白鸽飞起,两个人的身影被阳光拉得很长,光影交叠,呈现出了一种油画般的效果。
“卡。”
顾振洵做出结束的手势,这是这部戏的最后一幕,工作人员情不自禁地鼓起了掌,今天只拍了这一条,算是一个比较完整的结局,希望虽少,但是也没有像顾振洵以前的电影一样悲剧结尾。
谢珝拿着羽绒服给骆宁泽披上,塞了暖手宝到他手里,H市冷的不可思议,大家都使出各种手段来御寒,高莹裹在大衣里只伸出两只手指撑着水杯,和骆宁泽一起凑到监视器里看效果。
谢珝看着他们如释重负般的模样,心里也觉得雀跃起来,不管怎样,这部戏总是结束了。
自从上次同顾振洵见面之后他们之间就一直处于一种非常平静的状态,顾振洵很忙,谢珝则在两地来回飞,公司里的事情,骆宁泽的事情,合同的事情,剧本的事情将她的生活填得很满,也就自然不会再想一些别的事情,比如,顾振洵那天的承诺。
“可以了,不需要再拍了。”
顾振洵微微颔首,欢笑声从各个方向响起来,人们互相拥抱,庆祝《暮雪》的拍摄圆满结束,徐州在一片混乱中报出了晚上聚会的时间地点,香槟彩带漫天飞舞,大家都异常高兴。
坐到副驾的时候谢珝把头发随意地扎起来,有些调侃地说道:“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啊,徐州说他要辞职了?”
十分钟之前徐州穿过人群找到在一边讲电话的谢珝让她赶紧过来,徐州一向沉稳,当时的表情却像是一只被在尾巴上点了火的飞机。
顾振洵拿出了一盒喉糖递给她笑着说道:“有糖给你吃,以后别抽烟了,算不算大事?”
谢珝前一段一直打飞的来回跑,骆宁泽的新戏两边一直在交涉,争取利益最大化,一时间着急上火,这会儿好了些嗓子也还是有一点沙哑,见顾振洵递过喉糖就坦然地笑道:“谢谢了,不过戒烟还是等以后再说吧。”
顾振洵打了一个转向,皱着眉头神色严肃地说道:“我们以后要一起活很久的,戒烟还是早点提上日程吧。”
谢珝不露声色的直接转移了话题问道:“这次是有好吃的所以才叫我的?”
顾振洵也随她转了话题,笑着说道:“带你去吃大餐,有帅哥,有好酒。”
他好像对这一带很熟悉,刚刚还在大路上,这会儿却偏偏要七拐八拐地找小路去走,最后在一个小小的路口前停下来,笑着下车替谢珝打开车门说道:“到了。”
谢珝深知酒香不怕巷子深的道理,只当内里别有洞天,也就小心谨慎地跟在顾振洵后面。走到里面的时候发现是一家餐厅,异常低调的模样。
走进去发现这个时候竟然没有几个人,不过桌子也不多。顾振洵熟稔地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下,谢珝坐到对面,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笑道:“曲径通幽处,有什么好吃的?”
顾振洵见她不漏声色地打量了一遍餐厅,笑着说道:“一会儿就知道了,上次跟你说的那个和我一起在英国吃杯面的叶着预还记得吗?”
谢珝微微点头说道:“记得,这是他的餐厅吗?”
顾振洵看着她笑道:“是,他是我姑妈家的儿子,算是我的表哥了。”
谢珝偏头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挂着的江上图,笑着说道:“你这表哥可不简单,单看这幅画就知道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了。”
顾振洵顺着她的意思笑着站起来说道:“当然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了。”
谢珝见他站起来脸上带着笑意,就转身向后看去,只见一个看上去和顾振洵年纪差不多的男人走过来,剪裁得体的西装硬是被他穿出了几分慵懒随意的气质,还没开口已经伸出一只手拍到了顾振洵肩膀上,笑着说道:“你小子,回来了也不叫人。”
顾振洵看他随意地在桌边坐下,也一拳打了过去,笑着说道:“你专门躲到这里来还要怪我,更何况我一回来就专门带了人看你,这份礼还嫌不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