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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振洵有些愠怒地说道:“这次不一样。”
谢珝看着他的眉眼,很久以前,久到他们还没有在一起以前,她就注意到他的眉眼真是好看,丹凤眼睛又细又长,平时总是冷冰冰的,让人忍不住去幻想他眼睛里有暖意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后来走近了才发现原来温暖的时候是这样。大概爱一个人就是觉得他无论怎样都好看。
“还是一样的,你是很明确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人,我也一样,对于我们的工作来说,你不会退让,我也不会,所以最终我们也不会走到一起。更为确定的一点是,”谢珝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他平静的眼睛,冷冰冰地说道:“你的未来计划里没有我的存在。”
谢珝一直都知道顾振洵有很明确的人生计划,三十五岁之前结婚,接手家里的事宜,四十岁之前生子,然后是很漫长且成功的一生。
但是她很遗憾地想,她见不到他以后的样子了,她见不到他四十岁之后的样子了。
“长相并不能当饭吃,”苏珏曾经这样与她讲过,“你想一想顾振洵老了以后的样子,变成那种中年大叔,你肯定就不会喜欢他了。”
谢珝摇摇头想了想,大概还是会的,顾振洵若是老了,变成大叔,应该也是很帅很帅的大叔,若是他变胖了,她大概也胖了,两个人谁都不嫌弃谁,就像她的左手永远不会嫌弃右手有茧子。他若是变成伊丽莎白,她就变成一直陪着他的假发。
不过,她是没有缘分见他变成大叔的那一天了。
“不过你也找不了别人了,你这样会后悔的。”顾振洵看着她,眼睛一眨不眨的,声音还是很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个很简单的事实,如果除去他的睡衣扣子只扣了一半露出大片胸膛的话,这应该是一个很严肃的话题。
谢珝摇头说道:“这跟你没关系了,世界那么大,我总是能够找到喜欢我我也喜欢的人的。”说完她看了一眼坐在对面一脸严肃的顾振洵,心想不论值不值得,她也许曾经拥有过他,哪怕只是一秒钟的时刻。
何其有幸,她曾经在充满键盘声的机房里透过玻璃窗看到隔壁他站在讲台上给学生讲解数学分析,她曾经在调戏湖里的胖天鹅时转头看到他从桥上和傻乎乎的野鸭子一起走过,她曾经在暴风雨的晚上看到他撑着长柄伞在宿舍楼下买红茶,她曾经在开车时听到他在一旁轻轻地哼着不知名的英文歌。
这一切的一切,足够她在以后漫长且孤独的一生里慢慢回味。
顾振洵很平静地分析道:“可是我不会放弃的,你和骆宁泽,你的家人,都是你的弱点,如果你执意要终止交易,我会采取某些措施。”
谢珝点点头,长舒了一口气笑着说道:“你说骆宁泽,我可以辞职;你说工作,我有我的渠道,我混了十年,救命的手段还是有的,也有一些能够在这个时候帮我一把的朋友。我从你来的那天晚上开始着手,现在准备了这么久,手里关于你的资料足够我安身立命。即使到时候媒体想要压下去,不管背后是你还是你大哥,我也有办法放出来。至于我的家人,你不会真的动手的。从效率的角度来说,换一个人会比较合适,你会选择这种方式,你的剧本足够俘虏很多人。顾振洵,收手吧。”
谢珝微笑着看着他,心里想着,你看,所有你心里关于他的美好的回忆,恨不能放到箱子里埋起来,然后等过上五十年,行将就木的时候拿出来,捂在胸口才能含笑而逝的东西,都会被他轻而易举地打破,所有你珍惜的,他都毫不在乎,就像他拿你与别人的关系威胁你这种事,他也可以做的手到擒来。
顾振洵看着她的眼睛,嘴角勾起了一个微妙的弧度,笑着说道:“那你会失去工作,你在娱乐圈里混了十年,到现在还差一步的时候放弃,岂不是很可惜?”
谢珝眨了眨眼睛,直视那一弯平静的湖水,冷静地说道:“我待了十年,经手过的艺人这么多,里面的起起落落浮浮沉沉已经见多了,烈火烹油,鲜花着锦,最繁华的时候也不过如此,及时收手才是正途。这更像是一个未完成的心愿,但是完成不了也不会勉强。”
顾振洵坐在那里,像是一个很完美的雕塑,谢珝最初的时候总是会想起他,想着他会不会愧疚,会不会过得不好,每个毫无关系的细节都可能触动她心里的那一根弦,她总是走得很急,她担心会再没有机会遇上他,后来就慢慢释然了,有什么可以着急的呢?他就在那里,世界的某一个地方,可能是剑桥,可能是片场,也可能是别人那里,但是那又怎样呢,他一直都是在那里的,在一个她看到或者看不到的地方,冷漠安稳地活着,这样她也就可以放下了。
顾振洵的眉头皱起来,像是在思考什么严肃的问题,半晌开口说道:“你是在嫉妒吗?如果你是因为以前的那些人的话……”
谢珝不知道哪一点引起了他这样的思考,连忙打断他说道:“不是的,跟那些人无关,只是我们两个人的问题。”
谢珝并不会特意地嫉妒某些人,她嫉妒的只是某段时间或者某些东西。至于那些人,她很清楚地知道自己也是与她们一样的,所以她并没有资格或者说权利来嫉妒她们。
相比之下,她更嫉妒那段时光,那些东西。比如他的那个白色的骨瓷杯,虽然已经跟他很久了,但是他不曾把它丢弃;比如他的那块腕表,每天都戴在手上,经典款不曾更换;再比如他今天拿出的那张奶昔店的卡片,那个小小的袖扣,那些泛黄的胶片……
她所嫉妒的,不过是他们回不去的曾经,以及他身边的那些跟着他一起走过漫长的岁月,与他一起起床洗漱开车上班回家的东西。因为即使再过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她也不可能像那些东西一样陪着他天荒地老。
顾振洵彷佛费了很大的劲儿一般,在她的对面缓声说道:“我从来没有拿你跟别人比过。”他停顿了一会儿,像是在寻找程序代码语句一般,接着说道:“你是不可替代的。”
谢珝看着他的眼睛,似乎是在琢磨这句话的真假,半晌之后说道:“但是我不是必需的,你人生规划里没有我这一部分。”
这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
回家
顾振洵显然并没有办法来反驳这句话,两个人只剩下静坐着。窗子里有月光,照到谢珝的身上,更像是一个干枯的精灵,下一秒就要化作齑粉,灰飞烟灭。
顾振洵忽然放弃似的问道:“你明天什么时候的飞机?”
谢珝平静地纠正道:“是今天了,早上八点。”
他扫了一眼床边刚才摘下来的腕表,已经两点了。很难想象几个钟头之前他们还在这张床上接吻缠绵,他的腕表蹭到了她的脸颊,有些凉,所以他把表摘了下来放到床头,现在表还在很好地履行工作,但是他们之间已经降到绝对零度。
“那睡一会儿吧,这里是郊区现在打不到车的,我早上送你去机场。”顾振洵很平静地阐述事实。
谢珝见他已经重新躺回了床上,索性也不再拒绝,他说的是事实,而且他当前的态度摆明是已经收手了。她很清楚他这一点,一旦放弃绝不回头。
顾振洵关了床头灯,屋里一片黑暗,只有一点点月光照进来,谢珝靠在床的另一边,听着两个人平静的呼吸声。
黑暗中忽然有了一小簇红色的火苗,顾振洵拿着打火机点燃了一支烟,谢珝看着他修长的手指夹着香烟,他有些缓慢地转过头,沉声问道:“要抽吗?”
谢珝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顾振洵摸黑又从烟盒里拿出了一根,叼着给她点上,然后递到她手里。
于是两个人在黑暗中想着各自的事情抽烟,发呆,等天亮。
谢珝领了登机牌之后还有一会儿时间才上飞机,顾振洵提议道:“我们去休息区坐会儿吧。”
谢珝点点头,两个人于是坐在休息区的椅子上百无聊赖,尴尬地沉默着。
过了十分钟,谢珝从椅子上起来,笑着说道:“我该走了。”
顾振洵亦站起来,看着她牵强地笑了笑,细长的丹凤眼眯起来,嘴唇紧紧地抿着,不发一语。
谢珝转身拉着行李离开,途中没有回头。
她想起她第一次见到他的场景,一地的银杏叶子,铺满了长长的街道。她刚刚考完最后一场编译原理,手里拿着一杯冰淇淋,觉得世界上不会再有比这更美好的东西了。但是顾振洵出现在道路尽头,肩上背着书包,说实话,那个书包很难看,它让顾振洵难得的现出几分青涩。
无论如何,那是谢珝这辈子最值得回忆的一幕了。
You smiled and talked to me of nothing and I felt that for this I had been waiting long。
你微微地笑着,不同我说什么话。而我觉得,为了这一刻,我已等待很久了。
她想,他的那一笑,可真是好看,当真可以管的上一百年。
耳机里的音乐刚刚放到一句很熟悉的歌词:“我由布鲁塞尔坐火车去阿姆斯特丹,望住窗外,飞越过几十个小镇,几千里土地,几千万个人。我怀疑,我们人生里面,唯一可以相遇的机会,已经错过了。”
他们大概也没有办法再见面了吧。
谢珝在离家还有一条街的十字路口停下,从口袋里拿出了最后一支烟点上,狠狠地吸了一口,接着揉灭在手心里,顺便把打火机塞到了箱子的最深处。
家属楼还是老样子,谢珝家在三楼,开门的谢妈妈。她显然刚才厨房里出来,手里还带着面粉,见到谢珝开心地不得了,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脸说道:“你爸从早起就念着你怎么还不回来,吃了饭了没,我新做了酒酿圆子,你帮我尝尝味道。”
谢珝随着妈妈走到客厅,放下东西。她看了一眼妈妈眼角的皱纹,笑着说道:“我去尝尝,看看妈的手艺有没有退步。”
从厨房里出来的时候谢珝手里端着一盘火龙果,她慢慢地走到书房。敲了敲门说道:“爸,我回来了。”
接着她走进门,看见谢怿之坐在扶手椅上,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书,戴着眼镜,见她进来把书放到一边皱着眉头说道:“脸上有面粉。”
谢珝在他旁边的软垫上坐下,随手擦了一把脸,拿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