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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却摇摇头。脑海中一片混沌。
以洁轻轻笑了，如春花般灿漫，“以后我找你。”
然而，一个星期过去了，以洁也没有找他。他天天开着手机，晚上也不关，一直开着，生怕以洁什么时候会打过来。劳莲在以洁跟迟瑞走后的第二天就到广州，姚却尽责地带她玩了两天，第三天，他跟劳莲说了。
劳莲当时坐在中山公园的石板长凳上，清秀的脸上一片震惊，好半天，才低声道：“其实没什么，我们之前，本来就是大人说着玩的。”她的声音嘶哑，像很久没喝过水一样，姚却看着她，她的眼角有一点点银光，“她叫什么名字，漂亮吗？”
“她叫陆以洁，很漂亮。”
“哦。”劳莲侧了下头，“我明天要回学校了，下个星期论文答辩。”
姚却没有再说话，直到送劳莲上了车，两人也没有再说话。
在遇到以洁之前，姚却以为自己会和劳莲过一辈子。
可是，命运从来不跟着人的思虑走。
劳莲走后的第三天，姚却接到了姚建设的电话。自从姚却在这边找到工作不愿意回去后，姚建设就不再给姚却打电话，姚却虽然心情忐忑，倒也乐是耳根清静。偶尔中午时打个电话回家给姚妈妈，姚妈妈没有姚建设那么专制，对于姚却选择，她不赞成也不反对，她唯一希望的就是姚却多回家。其他，都好商量。
姚建设一句废话也没有讲，只下达命令，就像当年在越南战场一样：请假，回家。四个字，比发电报还简洁。
####喜欢上一个人
姚却晚上收拾东西，准备把手机给祁愿，准备回家再办一个。那时还没有漫游这回事，姚却怕以洁找。晚上的时候，接到姚妈妈的电话，她在那头故作轻松，姚却却知道，姚建设这次是真的生气了。以往不管姚却怎么不听他话，他也只是威逼，从不曾像这次，连商量的余地也没有。
“放心，妈，我有分寸。”姚却安抚着母亲，其实他心里很没底。
他一直试图去接触姚建设的底线，然而一旦真正触及，他发觉自己真的不知所措。
姚妈妈没有说话，只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姚却轻声问：“是因为劳莲吗？”
“是劳莲的事，但你父亲发脾气和劳莲无关。”姚妈妈叹息，“劳莲是个好孩子，她没说说你们之间的事，是建设意识到了，再逼问的她．．．小却，你到底是怎么和劳莲说的？”
姚却沉默半晌，才轻声道：“我只是告诉她，我喜欢上了一个人。”
半晌，姚妈妈才长叹一口气，“先回来吧。”
当晚订了机票，第二天一点多的飞机，走时只有祁愿知道，也没拿东西，祁愿当天有课，不能送机。姚却先把手机送到学校，祁愿站在学校的树下，冲他微笑。
“撞到头了？这么急着走？”祁愿笑着开口。
姚却看到祁愿的笑有一阵儿恍神，他对人脸的记忆总不如别的东西，当然以洁是个例外，但祁愿这张随时都保持着笑意的脸，却像一副风不干的油画，他一直害怕靠近，却又觉得上面的色彩浓烈，是自己以前从未见过的，想不断的走近看清，然而，终无果。
走近祁愿，把握了一路的手机递到祁愿的面前，“嗯，有点急事。”
祁愿接过，放在手中把玩，“手机先放我这里，你到家了给我电话就行。我有陆以洁的消息会告诉你。”
“嗯。”
祁愿见姚却没什么精神，一拳打过去，“喂，回家还不高兴点？”
姚却笑了笑，“祁愿，我走了。”
“真没事儿？”祁愿笑道，”有事跟我说，哥给你解闷。”
姚却笑道：“好。”
上飞机时是一个人，下飞机家里也没人来接，姚却意识到这次姚建设是真火了。不由苦笑。
劳莲的父亲与姚建设在越南是一个战壕里的兄弟，又都是山西人，感情很好。姚建设退役时，劳莲的父亲还帮了他不少忙，后来劳莲的父亲被人陷害，也是姚建设帮他渡过难关。两家关系向来不错，劳莲和姚却相差不过一岁，打小就一起长大，两家都以为两人会在一起，连姚却自己也这样认为。
姚建设看上去大大咧咧，实际对于感情相当看重，军队里养成的说一不二的性格令他对劳莲这个默认的儿媳很愧疚，姚却了解姚建设，所以他很头疼。
门是劳莲开的，看到姚却有些惊讶的脸苦笑了一下，“姚伯伯让我过来的，坐了几小时的飞机，累了吧，先进门吧。”
提着东西进屋，家里很安静，客厅里一个人也没有，劳莲操着手站在那里，略有些尴尬，“呃．．．姚却，伯伯伯母出去了，晚上才回来，我做些饭，你先换身衣服，出来吃点吧。”
姚却点点头，心中的不安又扩大了不少。
不由苦笑，这算是进行政治批评前的心理恐吓么？看来，军队里那一套终于有用武之地了。
洗了澡，在劳莲的注视下吃了饭，一看时间已是下午四点多，劳莲收拾碗筷，他就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翻来翻去都是那么几个节目，正百无聊赖间，劳莲搓着手坐到了旁边。
“怎么？”也许是心里有愧意，姚却的声音里藏着自己也没有想到的温柔。
“嗯”劳莲抿嘴低着头，好一会儿才道：“我．．．我没有告诉姚伯伯你交女朋友的事．．我．．．”
光却打断她，轻声道：“我知道。”
劳莲抬头望着他。
姚却如以往一样用手拍拍劳莲的肩，“我们一起长大，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不知道吗？我知道不是你说的。”
劳莲脸迅速红了，点点头，竟不知如何接话。
在接到姚建设电话之后，在回来之前，姚却的心里无数次的想过面对劳莲的情形，也想好无数宽慰她或者道歉的话，然此时，看着面前这个陪自己一起长大一直文静的女子，觉得那些话都是多余的。或者，说出来只是让这个善良的女子再受一次伤而已。
姚却和劳莲在一起向来沉默，只是从来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尴尬，姚却盯着茶几上的水果发呆，想怎么样开口比较好，而劳莲却死盯着电视，琼瑶那些酸死人的台词不停循环，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几乎同地抬头看对方，然后又同时将头转开，姚却动了动唇，好半天才笑道：“有人回来了。”
“嗯。”
姚却站起来，“我作一下准备，等着挨训。”
劳莲‘扑哧’一下笑出来，“没这么夸张，伯父舍不得的。”
姚却笑着挑眉，柔声道：“没关系，回来时我就作好了被他赶出门的准备，到时我落魄了，你记得接济我就好了。”
####结婚对象只能是劳莲
劳莲正想说什么，就见姚建设和姚妈妈一前一后进来了，姚妈妈手里还提着不少东西，姚却和劳莲看到，忙去接，却被姚建设阻止了。他看了姚却一眼，＂小却，跟我进来。＂
姚妈妈朝姚却作了个鬼脸，姚却也回了一个。姚妈妈笑着对劳莲说：＂小莲，忙我把菜放到冰箱里。＂
等姚建设进了房，姚妈妈才在姚却耳边轻声道：＂你别和他顶嘴，他说啥你先应着。＂
姚却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
走进书房，姚建设的面前放着一个本子，看样子有些年头了，不过保存得还不错。
姚建设的目光停在本子上，因为书桌是背对着门的，姚却看不清楚姚建设的表情，但姚却却本能地一阵紧张，深吸了口气，才敲了敲本就打开的门。
过了好一会儿，姚却的心快跳出嗓子眼的时候，姚建设才回过头，说：＂进来。＂
姚建设的声音不高，但似一面鼓，就那么动了一下，就入了姚却的心，竟是没来由的颤了一下。
走到姚建设的面前，姚建设连头也没转，＂坐。＂
走到旁边的沙发上坐下，姚却决定先开口，这也是回来之前就想好的，＂爸．．＂
＂小却。＂姚建设突然开口，把姚却想说的话生生打断，＂你还记得小时候么？你三岁时候的事？＂
姚却摇了摇头，他并不是早熟的天才，那么小的事，他怎么会记得。
姚建设笑了一下，＂是啊，好久了，也难怪你不记得。＂他看了看桌上的日记，＂其实我一直觉得对不起你，你六岁之前的日子，爸爸都不在，一直很想补偿你。你三岁的时候生了一场大病，几乎丧命，那时我却远在国外。＂姚建设看了看姚却，眼神里充满柔情，＂你知道吗？这是爸爸一生的痛。＂
或许是父子的天性，姚建设在姚却面前永远都是威严的，姚却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见到父亲这样对自己说话，声音里藏着痛，或者说，他的心里一直藏着痛，只是一直被他藏着而已。想着从前种种，为了逃避姚建设而做出的种种，姚却的心里就是一阵痛。
父子，永远是父子，相互害怕与迁就，只是因为怕伤害了对方。
＂爸．．＂
姚建设没有理他，看着日记本的视线转到了窗外，＂六岁见到你的时候，你完全不认识我，都说三岁看到大，你那时就很难接近了，但也许是父子天性，你对我还算客气。＂姚建设似乎是看到了那时的画像，唇角轻轻的勾了一下，＂你那时真是可爱，穿着淡蓝色的小外套，戴着一顶鸭舌帽，朝我微笑。＂
姚建设每句话都说得很温柔，但姚却却动也不敢动，手放在膝盖人微微发抖，这样温柔的姚建设是姚却从来没有见过的。他仰起的脸上每一处皱纹都是姚却看着长起来的，姚建设虽不显老，但脸上的沟沟壑壑明显多了，姚却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不知何时已经握紧，好几天没修的指甲刺进掌心，姚却也没怎么觉得疼。
大概是父子天性，姚却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姚建设会当着自己的面说这样感性的话！
姚却对小时候的印象很淡，只隐约记得家里和劳家的关系极好，从开始记事时，劳莲就跟在自己的身后，上小学时背一个碎花小书包，默默跟着，也不大爱讲话。但姚却被谁表扬了她就会咧嘴笑，比表扬了自己还高兴。现在想起，姚却的心里还是暖暖的。
姚却不知道姚建设怎么会突然提起小时候，提到他六岁以前的事，心里除了一点别扭之外，还很烦躁——一种对即将发生的事情的茫然。他握了握拳，在两人沉默良久后，他用极平和的声道：＂爸，想说什么您直接说吧。＂
姚建设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