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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芸佳冷笑,半晌方说一句,“她有什么什么不敢?”
原本曼明以为陈珊珊会在香港耽搁一阵子,谁知她却在年前回来了,接到电话那天再过三天便是年三十,曼明上楼换了衣服,跟家里说了一声便要出去。
小丫头在前头拦着,“大小姐,夫人说了您病还没好不能外出,您这样回头若再病了夫人会怪罪我的。”
“夫人若问我会替你担着的,快让开。”
小丫头双手扶在门框上,打定了主意不撒手,她那个倔样,倒叫曼明笑了起来,上下打量起她来,小丫头穿了件湖蓝色的绣袄,显得肤色白皙匀净,十几岁的光景,皮肤透着健康的光泽,曼明瞧着她眼生,料着是刚买进府的,便停下来道:“你叫什么名字?”
“青果。”
“青果,你来,我告诉你……”
她见她神神秘秘的,便附耳过去,听了几句,狐疑的看着她,曼明一脸的无辜,脸上有些不健康的红晕,此刻看起来,倒像是少女脸红的模样。
青果将信将疑的道:“不行,夫人说了,不许大小姐出去。”
许曼明故作无耐,叹了口气道:“那好罢,你出去告诉赵公子一声,就说我出不去,今儿的雪景我是不能陪他一起赏了。”
说着就往回走,青果见她落默,有些不忍,叫住她道:“你,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曼明道:“我哄你干嘛,回头你找了意中人就知道我的苦心了,本来嘛两个人出去不是什么大事,可家里人都当作茶余饭后的消遣来论,真是讨厌。”
“可是约了赵家公子赏雪也不是件难启齿的事,大小姐何必……”
“糊涂,虽然眼下定了亲事,可还没成亲就天天厮混在一起,传出去总归是不好听。”
青果终于相信了她,“那好罢,夫人今天出去吃酒,要晚上才会回来,您六点之前回来就行。”
“知道了,谢谢你青果。”临走,她回头看了她一眼,这个目光纯净的小丫头一脸笑意的冲她摆手。曼明退了几步,转身绝然地飞快跑开
青果看着她跑远了,才把门关上。
王芸佳二话不说便一掌掴过来,青果被她打趴在地上,捂着红肿的脸还不知自己哪里做错了。
王芸佳骂道:“糊涂东西,我走时交待你什么?你竟敢自作主张放走大小姐,老爷回来看他怎么收拾你。”
青果委屈的道:“夫人,大小姐是跟赵公子出去的,一会儿就会回来。”
“也就只有你会相信她的话,她根本就不答应这门亲事,怎么会跟赵公子出去?”
青果张大了嘴巴,“啊……”再难说出一个字来,王芸佳气得在房间里团团转,见墙上时钟已是七时了,一时想不出主意。
施佩荣劝道:“妈,事情都这样了,你打死她也无济于事,我刚刚上去过大小姐房里,东西都好好的,没带走东西,您别多想了,可能只是想出去散散心。”
王芸佳仍旧难放心,叫来人道:“拨电话到军部,要三少爷速速回府。”
“是。”
一刻后,曼君回来,进门还没来得及脱衣服,王芸佳便迎上去道:“别忙着换衣服了,曼明不见了,你人脉多,出去找找,看她去了哪里,车站码头多派人留意。”
“您怕她逃婚?”曼君不以为意的笑笑,“妈,她不会的。”
“你不是她,怎知她心里怎么想的?那丫头野性子,惹急了她什么做不出来,你废话少说,快出去找。”
推着他出了门,王芸佳坐立难安的在客厅踱步。
、番外16:一回头就没有退路了
施佩荣陪在身边,目光随着她打转,心里跟着焦急,只是苦无办法。
宣城内一家不起眼的客栈临街而立,古色古香的门头装饰,还是延承了清末时期的装饰,并无过多吸引人之处,生意也不是太好,天刚擦黑便上了门板,楼上只有一间客房里亮着灯。不大的房间里,陈珊珊坐在那里,手里把玩着一只手绢,看曼明收拾东西。
她动作极利落,摊开的一只小箱子里放着两件替换衣物,除此之外再无别的。
陈珊珊手里把玩着一串南珠,说道:“你真要走?”
曼明头也不抬,“走。”
“赵家势力庞大,能逃到哪里去呢?”
“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左右不会在火车上劫了我逼亲罢?”
“那可未必。”陈珊珊自从上次听了赵承颖的风绩,对他这个人颇有几分好感,只是不明白曼明为何瞧不上他。
曼明收拾箱子,回身拿了床上的大衣穿上,素静的大衣盖到小腿处,围巾包了大半个脸,对她道:“走罢。”
陈珊珊起身拿了东西跟她下楼,店小二见她们这么晚下来,招呼道:“两位小姐,这么晚还出去呀。”
陈珊珊道:“我这位表姐赶火车回家过年,我去送送她。”
“好,我给您开门。”
小跑着过去拆了门板送她们出去,又在后面喊,“陈小姐回来叫门,我好给你开门啊。”
“谢谢。”
临近年关,外地人许多都回老家了,街面上的人少了起来,等了好久才有一辆黄包车,曼明上了车,吩咐车夫到火车站。
那人答应一声,将车拉得飞快,陈珊珊的车在她后面。入夜温度大降,地面上的水渍结成了冰,车轮轧过冰渣发出吱吱的响。
看着飞快从身边掠过的街景,曼明心里有些苦涩,到底还是选择了逃避,她接受不了这样不能自主的婚姻。
到晚上十点,还不见人回来,王芸佳已确定她逃跑了,许振山得到消息赶回来时,已是后半夜了,整个宣城静得像一座废城,战中人心惶惶,入夜就熄了灯,车子在黑漆漆的街上奔驰,车灯照亮前方数百尺的光景,树影幢幢。
车子里一片寂静,许振山坐在后座,听不到一丝声响,许曼君坐在副驾的位置,从倒后镜里看着他的情形,也不敢冒然开口。
车子到了火车站,许曼君下了车,替他拉开车门,“父亲。”
许振山从车上下来,环顾四周,刚刚来之前已跟火车站通过电话,此时早有工作人员小跑着迎过来,“许司令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许曼君道:“最早一班火车几点发车?”
“明早八点。”
“那最后一班火车几点走的?”
“昨天傍晚就走了,直发沈阳。”
许曼君挥手让他下去,吩咐带来的一小队人马,“你们分头去车站四处找找,找到立刻过来通知我。”
“是。”
许曼君转过身对许振山道:“父亲,大小姐想必坐了最后一班火车走的,我让他们先在车站找找,若找不到,就开车追过去,能在再一站出口将她截住。”
许振山面色阴沉,看着车站上寥寥蜷在长椅上等车的人,眸色又黯下几分,一个字都没有说。
许曼君默默站到他身后,过了一会,派出去的人回来禀报,“报告司令,没有发生大小姐。”
许曼君看向父亲,“天黑路不好走,您辛苦一天了,要不,我让人送您先回去,您放心,我一定带大小姐回来。”
许振山道:“我跟你一起去。”
两人上车沿火车道连夜追过去,天快亮了,路边的村庄树木也渐渐清晰起来。
许曼明一晚上不曾合眼,直到火车出了宣城才稍松了一口气,靠在软枕上打盹,也不知睡了多久,感觉车子停了下来,她起身朝窗外看了看,才知到了站,列车员已开始逐个请车厢里的客人下车,到曼明这里已是叫了第二次了,曼明忙答应一声,起来收拾自己的东西。她拉开车厢门看了看,乘客有次序的朝车门走去,曼明也随着人群往前走,突然见前面闹起来,队伍停了下来。
人群中有人叫起来,“查通行证了。”
身边人开始抱怨,“好端端的查什么通行证。”
“好像是追拿逃犯。”
曼明有些心虚,停下步子将后面的人让到前头,她没有通行证,连车票都是陈珊珊给她搞到的。
曼明走到另一节车厢,发现这里也在查通行证,她将头伸出窗外看了看,见每个下车出口都有官兵把守,她没办法,只好回到自己的车厢,反锁了门,她的这节车厢在最末端,正朝着火车轨道,并不是月台方向,她先把箱子扔出去,自己再从窗口跳下去,沿轨道往回走。沈阳零十几度,她穿着大衣,仍觉得身子冰凉,寒风顺着衣领往脖子里灌,地上积了残雪,高跟鞋卡在碎石子里,她用力拨出来,艰难的往前走。
前面是一片荒郊野岭,再走几步,就可出车站范围了。
“许曼明。”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男声,曼明停下脚步,却没转身,停留了一会,义无返顾的继续往前走。
她听到身后一阵急切的脚步声,他追了过来,曼明加快了脚步,她不能停下来,一转身,就再也没有退路了。
“许曼明,你站住。”
许曼君在离她十几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见她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拨出枪朝天开了一枪。
曼明身子震了一震,仍旧往前走。
许曼君叫道:“许曼明,你就这么一走了之,让父亲以后怎么在军中立足?”
曼明的步子迟疑了一下。
许曼君追上她,一把拉住她,将她拽了个趔趄,撞到一旁的树上,树枝上的碎雪劈头盖脸落下来,满天飞雪中听见他说:“木已成舟,跟我回去。”
许曼明看着他问:“父亲让你来的?”
许曼君没回答。
曼明笑了笑道:“要是父亲叫你来的,我跟你走。”
许曼君被她问得语噎,拉着她的手慢慢松开,许曼明一笑,拍了拍身上的落雪,一转身见不远处的马路上停着一辆车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停在那里的,依稀可以看到父亲的身影,曼明给自己的心房上了锁,添了冰,她做了必死的决定,可是临到这一刻,看到父亲,一切溃不成军。许曼君从兜里掏出一件东西塞给她,“父亲叫我给你的,拿着。”
曼明摊开手掌,见里面是一叠银票,还有一张通行证。
曼君说:“父亲嘱你好好照顾自己,先到外婆家住一阵子,等这边风头过去,他就派人接你回来。”
曼明看着那些银票,吸了吸气。
曼君叹了口气,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