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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回踱了几步,眼角扫到檐下挂着的白灯笼,在温柔的春风中轻轻晃动,他怔怔的看了半响,满心的烦扰都化作了一声长叹……
当程巽勋匆匆赶回青葙院的时候。看到的却是雨竹窝在床上喝粥的情景,小脸虽然瘦了些,但精神倒还不错。
略放了心,走到床边坐下,伸手覆上她的脸颊,“听父亲说你晕过去了,哪里不舒服?”
最近这些日子程巽勋也不比雨竹清闲,不过他是男人,身体比雨竹好得多。饶是如此,整个人看着还是瘦了不少,眼下还有两团深青色。
“我身子好着呢。”雨竹很不好意思的垂了头,抱着男人的手放在颊边蹭了蹭,“大老太太过分了些,可又是长辈,也不好说什么,我就吓吓她……其实阮妈妈在后面接着我呢,没事的。”
说不上是什么高明的计谋。漏洞百出。还是老实交代的好。
程巽勋没有收回手,含笑捏了捏她粉粉的颊。“是我疏忽了……放心,以后她不会再来了。”
也不知道程巽勋用的是什么方法,过了几天就有消息传进来:大老太太府上乱起来了。
这还要从大老爷病重去世那日说起,林姨娘卷了包袱欲逃,贴身丫鬟喊了出来,被抓后铭大奶奶听了谢氏的话,越加怀疑有同伙,拷问之下果真问出了外院的一个管事……
靠着这个管事,林姨娘总是能弄到外头最时兴的“衣裳、首饰”,还有些助兴的药物,从而在后院特别受宠,风光了不少日子。
当时这消息只是让悲痛过度卧床不起的大老太太在床上多躺了几日,如今不知怎的被扒了出来,可就没这么轻松了。
管事被夺了差事,还给打了四十板子,几乎去了半条命,最后还被赶了出去。
他怀恨在心,就在外头传播谣言——程大老爷罔顾朝廷律法,纳妓为妾。说林姨娘本是瘦马,其实却是从楼子里赎出来的。
大老太太自谢氏死了之后就活了心思,整日往国公府跑,哪里还有旁的心思,等到她听说的时候,事情已经有些不可控制。
虽然罪魁祸首大老爷已经入土为安,但是总要顾忌着家里的名声——底下还有孙子、孙女要婚配呢,大老太太只得捏着鼻子各处打点。
最后实在没法子,还是求到了程巽勋跟前。好容易磨得这硬邦邦的侄子帮忙,大老太太才松了口气,坚决贯彻“回府等消息”的指示,再也不随意出门了。
雨竹知道后,笑他,“我们这算不算夫妻俩一起做坏事啊?”
“怎好说是坏事!”程巽勋也累了许多天,此刻躺在松软的锦绣被褥中,身边就是熟悉的香软身子,疲倦就如潮水般一波一波涌来。听到雨竹的话,强打起精神回道,“帮亲戚办些事,还不是做好事么?”
“是,是。”雨竹看着男人眼下的黑晕,有些心疼,胡乱点了点头就催他睡觉。
程巽勋舒展了一下肩臂,手却很自然地从雨竹的亵衣下摆伸了进去,停在了她的小腹前,咕哝道,“快睡,你不睡孩子也睡不了……”
雨竹任由他温热宽厚的大手覆在自己肚子上,微微侧头,温柔看着与自己生命相连的孩子的父亲。
最近他真的很不好过吧……
她知道谢氏与程巽勋的别扭,小时候程氏的欺负,长大后与龚氏的错过,还有冷淡淡的交流……不能完全去怪谢氏——换个人在那样风雨飘摇的情况下还不一定做得有她好,但事实上她对程巽勋确实是有不少亏欠的。
但是,这个男人处理的很好呢,瞧着他熟睡后纯然安静的侧脸,雨竹忍不住偷偷在他笔直高挺的鼻子上亲一口,然后抱着肚子,蜷缩在他怀里睡去。
没有早一步,没有晚一步,你就这样静静躺在我身边熟睡,这是怎样的运气和幸福……
晚安,我的老男人。
华箬听得里面安静了下来,便轻手轻脚的进来熄灯。
试了试暖笼里的茶温,又留下一盏小宫灯,这才关了门退出去。
清浅夜色下依稀可见草木香影,新月如钩,清冽、明净如柔水般的月色倾洒流泻,如轻纱罩于万物之上。
早园提着盏巴掌大的八角琉璃小灯,站在廊下等她。
“走吧。”
两人亲亲热热的挨着往前走,边走边咬耳朵。
“这灯哪儿来的?”华箬瞧着早园手中的灯,笑道,“真是好看,亮晶晶的。”
早园抬了抬手,金黄的光洒满了她半边裙子,“……太太给的,晚上有风,点这个亮堂又不担心被风吹熄。”
“……太太待我们真好。”华箬轻声道。虽然雨竹没有说出来,但是从日常的点点滴滴中都能看出她的关心,是真正的好,而不是面上情。
“听说大小姐嫁进陆家后,陪嫁的几个大丫鬟有的收房,有的被拖着婚事,还有一个被送给了大姑爷的师傅做妾,年纪都做她爹都嫌老……”早园消息灵通些,接口道,“打小就在身边服侍,又当成陪嫁过去的,怎么能就这样送人做了小妾……为夫婿拉拢助力不错,这样做也太寒人心了些。”
“……对了。”早园嘻嘻笑了两声,与华箬挤眼睛,“邓德怕是要急坏了,好容易太太松了口,这又要守孝了。”
华箬羞得不行,在早园腮帮子上拧了一下,道,“你疯晕了头吧,老太太这才出事,二爷、太太都伤心的不行,我们怎好说这种话。”
早园一被提醒,也感到自己太过放肆,忙敛眉肃穆,将嬉笑的神色收了**分。
静静走了一段路,早园又幽幽地开口了,“你和兴华哥终究是没缘分……”
华箬不答话,主子再宠,她也只是个丫鬟而已……更何况,便是主子,也是不能事事如意的,这样挺好。
不离了太太身边,也有个好归宿。
之后就是守孝,闭门谢客,也不用去旁人家拜访,一应活动都没有,只有一些日常琐事,倒也不忙。
规矩是守孝期间不得吃荤,还有不能睡正常的床等,但是传到当朝,好多已经没那么严格了,多数人家只是做做样子罢了。
至于守孝,雨竹虽不是完全赞同,但也知道自己没资格置喙,摸摸肚子,她在心底对谢氏道,“……娘,你放心吧,你殚精竭虑操持了这么久的家,我会帮你看好的,没人能够动摇。”
谢氏这辈子是为谁而活?老公爷、程国公府、儿女亦或是名声?
反正不是她自己,只能希望下辈子,她能够放下这许多,安稳幸福一生。
……
不能吃荤菜,但是又不能缺了营养,还好阮妈妈的能耐大,所以雨竹常常能从素菜中吃出肉味来。不过因为程巽勋是吃素的,而且是完完全全的吃素,一丝荤腥不沾,雨竹便从不在他面前吃肉菜……这也是一种尊重。
另外,还要叫丫鬟婆子们打点好东西送到书房去——守孝期间可再不能睡在一起了。习惯了每日小腹上的踏实的温热感,乍然身边空了,那种感觉还真是相当的不好受。
日子平静而悲戚着缓缓滑过,在一片缟素中,程国公府在元玺第一年的春天就这么过去了……
【第225章 梦醒】
百日后,程巽功和程巽勋脱下孝服,重新开始办差。
雨竹则是辅助着季氏操持着家里的一些琐事,刚开始时季氏有些不自在,以自己是晚辈为由,一再推辞,觉得还是要以雨竹为主。
雨竹如今肚子已经有了明显的隆起,哪里愿意接这些事情。况且,季氏总归是长孙媳,虽然是孙辈的,总归是站了个长字,万没有越过她的理。要是接了,恐怕外头人家听了也会说些不好听的,索性只坚持身子重了,没有精力。
季氏也是大户人家出身,管家理事都是从小就学的,不用担心会办糟,粗糙些是没有什么关系的,权当给她练手。而且光凭能力,自己也不定能高出她多少,只是手下几个管事妈妈得力罢了。
季氏想来也是卯足了劲儿的要办好,直熬得两眼通红,一日只睡三个时辰,倒也把初哭和三次虞祭都办得十分妥当,其间只是在要开库房的时候才来与雨竹说一声。
第一次是往里头收东西,程家父子三人在军中多有建树,不少以前的、如今的下属都会以种种名目往府里送东西,尤其是入了夏,名贵的纱绢布料都是大头,尤其是一种产量极少的薄雾纱——公卿富贵之家都喜欢用来做窗纱,或者是做衣裳外面的罩纱,都是整箱整箱的从车上卸下来……还有夏季用的瓷枕,竹簟,解暑药材……应有尽有。
按照来人所说,这些都是“土特产”,不值什么,只是今年最新的式样,拿来给太太们瞧个新鲜。雨竹目光扫过最上头的赭地剔刻白花诗曲枕,白玉一般莹澈的质地,精细到了极致的工艺……什么也没说。
第二次是开库房取了几支品质上好的老参,并上早就备好的礼单,着人送到忠勤伯府。庆祝赵家五爷的嫡三子出生。
程巽勋与她说过,赵家几个嫡出的爷虽妻妾不少,但是子息不旺,嫡子更少,只有五爷最多,有两个嫡子。如今五爷又得了个儿子,十有**是要过继给九爷赵瑾的。
赵瑾喜好男色,原先忠勤伯还指望他早晚会去侍妾房中几次。也有希望能得个孩儿。可惜自从被“一口除根”之后,连这点子希望都没有了。
为了最心爱的小儿子,少不得要打过继的念头……
辛辛苦苦十月怀胎的孩子以后却不能叫自己一身娘,这种滋味……雨竹摸着自己的肚皮,光想想就不寒而栗。
赵家五太太还不如生个女儿!
唏嘘一阵,雨竹照旧过自己的小日子。
她已经能感觉到肚子里孩子的动静了。有时候将手搭在肚皮上还能感受到手掌下面轻微的凸起,从这边到那边,一阵一阵的,有趣极了。这种血脉相连的感觉总是让她砰然心动,美得直冒泡。
两世为人,这种感觉是头一次。她素来凉薄自私,前世总是很难理解,为何人会有那般浓烈痴狂的感情,愿意付出一切。只希望将最天底下美好的东西捧给心中的那个人。
自从头次感受到胎动的那一刻,她忽的就确定了,原来真的是有这样的人……不需要动作,光是想到他(她),就让她忍不住傻笑不停。
京郊,汝南王妃陪嫁庄子里,正值初夏,清丽秀美的园子刚好是风景最好的时候,虽没有多少名贵稀罕的花木。但胜在花草茂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