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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的洛远回来奔丧,可怜这孩子孤苦无依带回了妻家。照容对这孩子倒是极其的好,更顾念到自己这样的大家族,再怎么御下都免不了有嫌贫爱富、仗势欺人的事情,于是用自己的家名——西城——为洛家这个孤儿命名,也让家中上下知道——家主疼爱这孩子,当自己的孩子来养。这么些年来洛西城也真的就像是照容的第四个孩子,与静选姐弟手足情深,彼此都以姐妹兄弟相称。
洛西城微微抬起头道:“哪里,听了王傅的话,我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那么——”
“西城是来……”忽然一笑:“西城是来殿上书记这里串门的,大人可别怪西城来的太迟。”
昭彤影一愣,随即嫣然,身子微微前倾一把拉住他的手,娇笑道:“啊呀,我还当西城一辈子都不见我了呢,什么时候散了满天云雾又得朗朗晴空?我怎么怪你,这么多年来什么事上我怪过你的?到时你啊,离开京城的时候说都不说一声,满朝官员都知道我隐居在哪里,你却一封信没来过,唉——”
洛西城有点后悔自己前来拜会的举动,果然还是玉台筑说的对——有点像是羊入虎口。不动声色抽出手,缓缓道:“年末我在丹州遇到过巡查使大人。”
“玉藻前?嗯,卫方借调她几日收拾襄南的烂摊子。”
“襄南匪乱之时西城与王傅同在潮阳。”
昭彤影的眼睛顿时亮了,身子一挺,一手支额,唇边带笑,缓缓道:“哦,怎么说?”
西城微微仰起头满脸的疑惑,望着她怔了好半天,眼睛微微眨了两下,好像在说“我说错什么了么?”等了半天不见她有更多表现,又道:“那个匪首怎么样了?”
“西城到我这里来就是为了问这句话?”
又是好半天带着疑惑的视线,漂亮的眼睛扑闪几下:“西城好奇——我差点把命丢在潮阳县,那些天食不知味、席不安枕,所以想要知道那匪首到底怎么处置了?”
“怎么样,从带回来那天起就关在秋官大牢,杀不杀、审不审、放不放,就这么耗着。耗得我这个殿上书记都想上折子弹劾秋官了。”
“原来没动静啊——那么,元嘉呢?我在丹州的时候听到朝廷下令将元楚解职押解入京听候审理,可回到京城却又听人说她并未受到惩罚,相反还有传言说她因祸得福,在鸣凤的了知州职务,可是真的?”
“元楚圣眷正隆。”
洛西城冷哼了一声:“什么圣眷正隆,圣上日理万机怎可能详细去查天下官员的身家背景,所谓圣眷还不是那些个有权势的人家将她往上推,上欺瞒君主,下辜负黎民!元楚身为家主不但不恪尽家主之职,善待兄弟,照顾同族。相反为争夺家产,逼死嫡父,赶走亲弟。致使其弟元嘉流落街头、孤苦无依,这才以名门之后而沦落山寨与盗匪为夫。襄南盗匪感丹霞郡守卫方到任以来开仓赈民、减免赋税,已愿投效官府,从此安分度日。元楚身为当地知县为求‘剿匪’之功,先以利诱,后知其弟元嘉在山中,为免逼父逐弟之事败露,出尔反尔杀害已投降的山贼,致使朝廷信誉一落千丈。更为杀害元嘉血洗山村,尽杀无辜。这样的人,万死难赎其咎,若非受了蒙骗,圣上怎么会重用于他?”
昭彤影看着眼前这个英姿俊朗的青年,神采飞扬、目光清朗,因为激动脸上微微有点红,声音也比平日抬高一些,而眼神也因此更为变幻生动,让她为之惊动,而视线也就再也移不开,看到入神。洛西城情绪激动一时没有注意,可不一会觉得只有自己在说,听得那个没有半分回应,一定神,见她怔怔的看着自己目光颇为异样,心中一惊低下头去。昭彤影惊觉房中一片宁静,也一回神,看他垂着头脸上飞红心中明镜似的,故意哈哈一笑低声道:“这么些年过去了,西城风姿不改,还是让我看不腻。”
洛西城红着脸低声道:“大人又在开玩笑!”
“彤影字字真心,天下男儿虽多,还是只有西城你能让我心动。”
洛西城心中一动,说不出是震惊还是欢喜,偷着瞟了一眼,却见说话人神采清朗,目光明净,唇边还有一丝压都压不住的古怪笑意,哪里是意乱情迷的模样,分明三分真心搭配了七分玩笑。一明白这点,心中的动荡顿时平静,抬起头来回以一笑:“多谢大人,只可惜——西城已经配不上大人了。”
“哦?”
“边关寒苦,黄沙侵体,肌肤粗糙、双手生茧……”
昭彤影一皱眉:“行了行了,犯不着为了叫我死心这么埋汰自己。昭彤影又不是死缠烂打得人。”
西城微笑起身,长揖扫地。
中篇 第七章 人生如梦 下
洛西城来看她纯粹是礼貌上的原委,照着他的本意的确是能不见就不见,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可是为了静选的麻烦跑到了人家门上,回去后他越想越觉得不能就这么混过去,好歹也是多年交情,这才找了个由头登门拜访。然而他忘了一句古话“进来容易出去难”,告假没有去早朝也没有去官署的昭彤影用任何人都无法拒绝的热情将他从早上一直挽留到用过晚餐才拿自家的马车送回西城府。
昭彤影尚未服礼就已经是出了名的浪子,服礼之后京畿但凡有点名气的秦楼楚馆、歌台舞榭都留下过她的足迹,若要讨人欢心还真没有人比她更有法子。不过半天时间就让洛西城的拘束尽消,而两人之间那方在别人身上恐怕一辈子都不能释怀的过往也轻易的烟消云散。两人说说笑笑,从西城从军开始,先是一些没营养的你过得怎样我过得怎样,慢慢的也就说到鹤舞一战和围困潮阳。
其实,洛西城也不是不知道对方在套他的话,但是襄南之事中隐患重重,他自己本就有许多想法恨不得有一个可靠的人能为之分忧,所以这两个人到底谁套谁的话也很难说。说到潮阳解围,昭彤影目光闪烁叹息着夸奖他和水影胆才兼备,西城摇着头笑道:“这个受不起,这是王傅的胆略,日照的功劳。”
“日照?”
“是啊,这都是日照的功劳……至于什么功劳,不需西城详述了吧?”
昭彤影微微一笑:“原来与少朝‘密谋’的是日照,这孩子——”
西城一挑眉:“书记,这密谋二字可不能乱说哦。一没信物二无凭证,潮阳围得水泄不通,想要密谋也无从下手,是不是?”
“西城啊西城——”她微微摇头,叹息着叫了两遍眼前人的名字,终究还是没有将一句话说出口。洛西城何尝不知道她想说什么,头微微一拧,旋即笑道:“日照真是智勇双全,若非在襄南亲眼看到,真不敢相信。”
“他做一个宫侍实在是可惜了。”
“可是他心甘情愿。”洛西城微微笑着:“照王傅的地位,日照想要脱离宫侍的地位不过举手之劳。只要王傅一句话,提他做晋王府的宫侍长,从此就能进阶。只不过,一旦进了阶就是朝廷的官员,去往驻留都要听春官署调遣,而做一个宫侍,只要听一个人的命令,生生死死跟随一个人……”
“只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多情总被无情伤。”
“也或许,情到浓处情转薄。”
昭彤影暗叹一声和陷入情网的人谈话还真困难,目光与眼前人一接,但见他似笑非笑的望着,仿佛在说:“得了吧,书记您也不是多情人。”忍不住苦笑起来,但听洛西城道:“日照也是讨人喜欢的一个,在丹霞还有人要迎娶他过门。”
一口水险些喷出来,好不容易咽下去结果呛咳不止,西城伸手在她背上轻轻拍了几下,含笑道:“连书记也会吃惊?”
“后来呢?”
“好像王傅是允了的。至于结果……日照今日还伴在自己的主子身边。那日,日照问我,像他这样的宫侍若是有人愿意迎娶是不是该好好珍惜,我说是的……”
那日在丹霞官署后院,日照叫住了仍在养病中出来晒太阳的洛西城,问了他那样一句话。他毫不犹豫的回答:“是的!”日照忽然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道:“人人都这样说呢。一个宫侍,从小在宫里长大,除了伺候主人什么都不会,像我这样的原本就是家里遭灾逃荒活不下去才被卖掉,连祖籍哪里都忘干净了,日后老了出宫连投靠的地方都没有。从古到今,多少像我这样的宫侍,在宫里衣食不愁,年轻漂亮的时候还能锦衣玉食的被人宠着,到了年长出宫没多少积蓄,没人收留,饿死街头的也不在少数。打从我当上宫侍的第一天起就知道,若想一辈子衣食无忧就要攀上一个能娶你过门的主子。现下有主子念旧情要收我,还要大红花轿问名下聘,对宫侍来说,就像是做梦一样,不,梦都不曾这么美好——可是,我还是不愿意。这两天我问了许多人,人人都说好,都说应该去,可每问一次,我就越发的知道自己是不愿意的。”他站在海棠树下,风过处,枝头积雪纷纷落,他手扶枯枝喃喃道:“您肯定也要说将来我会后悔的,可将来的事谁知道呢?我要是走了,不用将来,立刻就会后悔。”
一簇雪落在领子上,水顺着衣领渗进去,冷得他一抖也就清醒过来,顿时脸上飞红,向着洛西城深深鞠躬后快步离去。
想到这里洛西城抬起头来望定昭彤影,缓缓道:“这些天来,我常常想,当年我若是有日照一半的决心,或许就不一样了。”
到了这个时候昭彤影终于知道洛西城来访的真正目的,而这个认知让她忍不住重重叹了口气,不知道该庆幸自己心胸宽广呢,还是该哀叹自己实在是倒霉。一个人落到要替自己的昔日所爱之人去争取“情敌”的心,所能有的大概也就是这种心情了吧。
她第一次见到洛西城的时候刚刚升任殿下书记,已经在琼林夜宴上结识了年轻的文书官水影,又在西城家的宴会中遇到了和水影同科进阶的洛西城。静选笑吟吟的对她说:“这是洛叔叔的侄子西城,比玉台筑小几个月是我们家的宝贝,家母疼他的很。”洛西城略带羞涩的抬起头,她在第一眼就被这个冰雪澄澈的少年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