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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的爵位,可实际上过得也就比天牢囚犯好上那么一点,更不用指望能按照王爵规定来受供奉了。到苏台历史两百二十五年,一度意气风发的丹绫已经在这荒草废墟中度过四年光阴。
“领路——”
曾水听这两个字出口顿时一阵头晕,心道今天这祸可闯大了,若是让皇太后知道他陪着正亲王到了这么一个地方,只怕脑袋都保不住。然而花子夜的脸色依旧要多难看有多难看,真要阻拦恐怕也活不了,只能苦着脸看着那丑脸妇人应声起身带着往里面走。
所谓内院,残破情形和外面也差不多,只是略微干净了一点,可见是有人常年居住的。一边走的时候妇人解释说刚刚以为又是士兵喝醉了酒闯进来捣乱,所以冲撞了殿下。花子夜皱了皱眉丢了一个眼色给曾水,要他记着回去找京营提督问罪。妇人左右看了看“咦”了一声道“刚刚还在的啊——”
曾水正要发作,却听一人道:“澄姑,衣服还没有拿过来?”然后也是“咦”的一声,一人从一间勉强算是门窗完整的房中走出,在门边停了一下目光一一扫过。旋即缓缓走上前道:“罪臣丹绫见过正亲王殿下。”
苏台丹绫这一年二十六岁,少花子夜一岁,她是个身材高挑的女子,容貌非常奇特,不是说不好看,而是不属于女子的那种好看。也就是说,她女生男相,若是男子必定俊美惊人,生在女子身上就有一种特异味道。在皇族子弟中她也以聪明过人、文武双全著称,昔日她曾为迦岚的伴读,太子傅称赞她与迦岚、清杨三人为“皇族中第一等”。花子夜印象中这个小皇姑从来都是意气风发的模样,指点江山、纵论朝政,领军布阵指挥若定,骑在马上的那种风姿叫人见之惊心。然而,这时看眼前人,容貌倒似比清杨还年长,衣裳上总算补钉还没有,可是洗得早已掉了颜色,看上去就越发惨淡。
花子夜犹豫许久还是叫了声“皇姑姑”。
丹绫愣了一下突然大笑起来,笑了一阵后突然正色道:“没想到殿下还认我这个皇姑。殿下里面请,可惜今日我这个做姑姑的拿不出像样的东西来招待你了。”
花子夜看看房子咳嗽一声讪讪道天气不错还是坐外面吧,青山如黛景色不错。丹绫又是哈哈一阵笑引着他在树下还算干净的石凳上坐下,又吩咐那容貌奇丑的妇人上茶,一边还东张西望了一番说“小少爷哪里去了?”
妇人也跟着四处张望,丹绫挥了挥手说:“不要管他了,拿最好的茶叶出来。”
花子夜忙着摆摆手道:“皇姑姑不用忙,清水就好。”
两人相对好半天没话,丹绫几年幽禁下来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争强好胜的永平亲王,反正她什么都少唯独时间最多,花子夜不开口她有的是耐心等。果然花子夜是没有那份耐心的,咳嗽一声道:“那人是——”正好那妇人上茶后退下,给他找到一个话头。
“那是敬皇帝时就在宫中的宫女。不知道的罪过什么人弄得如此样貌还被送到皇陵,我身边没几个人可用,就想法子要了她来。容貌是吓人了点,可心灵手巧,也懂规矩,这些年亏了她伺候。”
花子夜叹了口气温言道:“底下人不会做事,皇姑姑吃苦了,本王回城后就送几个人过来伺候。”
丹绫摇摇淡淡道:“多谢殿下,罪臣心领了,就不要让人过来跟着我受苦。”
又冷场了好一会,他迟疑道:“皇姑姑你……你当年……”
“殿下想要问我当年明明权倾天下,又为什么要走出万劫不复的一步?”
“……”
“殿下是否还想问我今日这般模样可悔不当初?”
“……”
“殿下,虽然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可是……可是若叫我重来一次,还是如此。”
“这是为何?皇姑姑昔日显贵无比,又手握重兵,地位仅在正亲王之下,比我王姐还要高出几分。你又为何……”
“殿下,权力此物一旦品尝过就再也放不了了,尤其是一度被倚重后再被抛弃,那种痛苦更比失却权力要重。不错,先皇在世的时候我的确权倾天下,所以我安得下心。然而,今上登基后我一日日觉得皇上已经不再需要我了,皇上有了殿下您,对于前代重臣是再也不放在眼中了。那时我时时刻刻都能感到皇上对我的疏远,想当初先皇握着我的手要我辅佐新君,而皇太子也哭着对我说‘请皇姑姑帮我’。然而先皇尸骨未寒,新君就已经嫌弃旧人,刚刚坐稳了皇位就要把扶她上宝座的人踢得远远的,我受不了这种被背叛的滋味。端孝亲王能够忍受一夜之间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变得闲云野鹤,我忍受不了。殿下,那一年罪臣才二十二岁,一想到此后的岁月要象端孝亲王和宋王那般度过,我宁可……”她没有说下去,化作淡淡一笑。
花子夜做梦都想不到丹绫在经过四年幽禁生活后居然还能说出这么一段话来,一时什么都说不出,可心中却没有应该出现的愤怒,反而跟着伤感起来,还多少生了一点歉疚。觉察到自己的异样时他吓了一大跳,想要告辞,人刚刚站起来就见那个丑妇人又出现了,缓缓道:“郡王,小少爷找到了。”也不等丹绫回话从身后拉出一个少年往前一推。
上篇 第十三章 江山万里,红尘一梦 三
暮色渐合,夜晚的皇陵更显凄清冷淡,苏台丹绫依旧坐在庭院中,那容貌奇丑的妇人过来低声道:“郡王今天说的那段话——”
“你都听到了?”
“奴婢在找小少爷。郡王刚刚那段话是不是直了一点,我只怕——”
“无妨。”她微微一笑:“今日的花子夜不会放在心上。”
“郡王……”
“他恐怕也品尝到了本王当年品尝过的滋味,那种从长城倚仗到被嫌弃、被抛弃的滋味,哈哈。”
看着丹绫仰天大笑的样子妇人微微缩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后退几步,丹绫注意到这一点,笑声一停斜眼看过来喊了声:“澄姑——”
妇人又是一缩哪里敢接口,没想到丹绫笑了笑自顾自道:“苏台历两百二十一的花子夜就像是先皇最后两年时的我,重权在握,为朝廷中流砥柱,为君王肱骨重臣。然而,皇帝已经长大了,不再需要花子夜的步步扶持。刚刚本王问他‘少王傅’安好,那人的神情极其暗淡说‘王傅外放丹霞’——澄姑啊,只怕连皇太后也厌倦这个儿子了。”
这妇人其实不是很明白丹绫到底在说些什么,她在这皇陵已经被丢弃了将近二十年光阴,从风华正茂的二十一岁到如今四十出头,都不知道是怎么挣扎着活出来的。丹绫刚进来的时候一整夜一整夜的嘶喊,拿着剑乱劈乱砍,带来的家奴就有两个因为一点小事死在她的剑下。到后来只有她一个人敢在丹绫发怒的时候出现,她不是胆子大,只是早已不觉得活着有什么乐趣。后来丹绫渐渐平静下来,当愤怒、不甘消失之后升起的就是无穷无尽的寂寞;而那寂寞是要陪伴她整整一生的。因为她胆子大,就成了丹绫述说的对象,一天又一天的听她讲述昔日的风光;花子夜、迦岚、西城照容这些人名都是那个时候听进去的,虽然都记得,可对她而言也就是一个名字而已。
“少王傅是花子夜的亲信,那个时候花子夜能够保住她是因为皇帝还要依靠着他,而皇太后心中他还是不可缺少的好儿子。赶走少王傅就是断了花子夜一条臂膀,连本王这个四年前就禁在这地方的废人都知道,堂堂皇太后难道不知道。然而正亲王殿下为何保不住了,哈哈,在这苏台王朝若不是不再被需要,还有正亲王花子夜做不到的事、保不住的人?那些人大概只想除掉一个眼中钉,我们尊敬的皇太后却是有心要削自己儿子的手中权。”仰面望天,似笑非笑道:“若非尝到了我昔日尝过的那种悲哀,花子夜殿下岂会到我这个地方来?”
“郡王一开始就知道了?”
“不错,花子夜开口称我为‘皇姑’,本王就明白了。哈哈,想当初他意气风发时一口一个‘叛臣’,哪里想得到我是他的皇姑。”
她没有说下去,妇人也明白言下之意。她心中想的是,到底是四年光景磨砺了昔日风光,也磨平了那点锐气,换了一两年前不要说平心和气地解释,说不准那句话让她不顺心一剑都能刺过来。
丹绫突然向一边伸出手道:“过来。”
暗处走出一名少年,也算眉清目秀,身子却消瘦不堪,已经比一般十三四岁男子矮小许多,一身衣服穿在身上还见松松垮垮。走到丹绫身边跪坐在地上依偎在她膝上,伸出手抓住她一截衣摆露出一截手臂竟是七八岁孩童的粗细。丹绫轻轻抚摸少年的头发,温言道:“穿这么少出来乱跑。”少年的头放在她膝上,喃喃道:“不冷。”
“今儿来的那个人你知道是谁么?”
少年摇摇头又点点头,仰起头道:“澄姑说是我王兄,可我不记得了。”
丹绫在少年背上轻轻拍了几下,望向那妇人:“今日你带他出来为何?”
“奴婢只是在旁边找到小少爷怕郡王担心。”
她沉下了脸,却没有当场发作又对少年说几句话,待他起身离开才冷冷道:“本王在这里关了四年难道就被关笨了么?倒在本王面前玩这种拙劣的花样。”
妇人大吃一惊慌忙跪下连连叩头说郡王饶命,听她“哼”了一声没有继续骂人才略略放心道:“奴婢觉得凤林少爷太可怜。”
“凤林的确可怜,所以你想花子夜与他毕竟是手足兄弟,盼着他能将这孩子放在心上。哼,你这点心思也瞒得过本王!”
妇人再度叩头请罪。她确实存着这个念头,可凤林见了花子夜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缩在边上怎么推都推不上去,还是丹绫开口要他给正亲王叩头,这才远远的拜了一下。结果花子夜根本就没对这少年上心,连名字都没问一下。
凤林被幽禁在皇陵更在苏台丹绫之前。
宫变之后,年仅四岁的皇九子凤林成为众矢之的,恒楚皇后、兰台淑妃先后自杀,大人们没人可怪罪就把所有的责任往两个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