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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水清渐渐康复的时候水影又来过两次,除了西城家,别人问起“女官长吃了什么药好的”,卫简的回答一概是“没什么灵药,心病还需心药治,不过是大家劝着她开解她,毕竟逝者以矣,时间长了自然好了。”
潋滟湖游夏的那一天,船开到湖心,秋水清道:“这里没什么人,上不沾天下不接地,出卿之口,入我之耳,望你我能倾心交谈一番。”
水影苦笑道:“不就是中毒一事么,何至于如此,我水影难不成是说两句真话都不敢的?这些天我一直在想这件事,也想办法打探了一番,卿所虑不过是已失帝王心。”
话尚未完,秋水清截道:“卿深知我心……我……”说到这里眼圈都有点发红,看着水影好半天说不下去,后者递上一张帕子低声道:“我觉得不至如此。虽然这两年卿和陛下许多事上相处的不愉快,可毕竟十余年相识,加上皇太后对卿信任有加,我想不出陛下有杀你的理由。”
“话虽如此,可是……”
“你们家过去那件大逆不道的事么?”
秋水清的眼睛都瞪大了,过了一会道:“先皇对你实在是……实在是恩宠过甚!”
“令堂与西城卫大人已然自尽谢罪,圣上也该消气了。这件事处理的时候圣上并未惊动卿,可见圣上心中并不觉得卿需负担责任。”
秋水清沉默半晌道:“在卿看来会是何人授意?”
水影垂下眼沉默良久后低声道:“卿需堤防皇后!”
潋滟湖游夏本当风花雪月、旖旎风情,然而这一日卫家船上风月不存反添凝重,待到湖上船船丝竹,舞影翩翩的时辰,相对而座面色沉凝的两个人中终于有一个轻轻舒一口气道:“今日到此为止吧,纵然没有美人招待,好歹良辰美景莫辜负。”秋水清也嫣然一笑:“难道卿要我为卿歌舞?”
水影一口茶差点喷出,好半天才道:“饶了我吧,好好的明月湖水别变成一场恶梦。”原来秋水清对音律是一巧不通,幼时卫暗如聘名师教她抚琴,一个季度后先生来辞职说“大小姐不是这份料,在下没本事教。”卫暗如不死心,自己教了一阵,最后叹口气对卫简说:“听我们宝贝女儿弹琴简直是受罪。”
这两句话一说,气氛顿时轻松下来,秋水清命摆酒席,潋滟池上大一些的画舫都能做船菜,对于永宁城富裕人家而言,这也是潋滟池吸引人的地方。对酌半晌话题变换了三四次后,水影忽然道:“那日忘了问你,那个向你推荐我的舞伎,他有没有给你吃过什么药?”
秋水清没想到她会提起这事,想了半天道:“有,那孩子懂一点医术,配了些清热解毒的药……”说到这里一顿,忽然想起那日喝下织萝的药后顿时有了些好转,且能够安稳的一睡两天,当下皱眉不语暗自称奇。
水影淡淡道:“怎么样,把那孩子带来让我见见如何?”
秋水清一遇到与织萝有关的事就有点迷糊,当下听这句话立时有几分不悦,好像对方当着她的面勾引她的人,故意笑一下道:“要重新开始风花雪月了?”
后者一个白眼:“少吃飞醋,我要为西城守身一年。”
“那还要私会舞伎,还让我这个热孝在身之人帮你张罗。人家去年潋滟湖上敬你一杯酒,卿硬生生辜负美人恩,而今见他做甚?”
“好奇罢了。”
秋水清上下打量水影数遍依然看不透其中是否另有他意,沉吟良久道:“好——卿想在何处见他?”
“不抢眼即可。”
“我替卿安排。”
日上三竿,织萝由赖在床上,长林班的兄弟叫他起来练功,隔着窗子叫了好几声都没回应,班主还过来说:“别吵他,那孩子连着几个晚上赶场子,叫他好好歇着。”到了中午长林班的台柱才连着翻了几个身嗯嗯啊啊几声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张开眼睛,瞟一眼窗外嘀咕道:“怎醒的这么早,至少要一个时辰后才能吃午饭。”一个翻身用被子蒙住头还想睡个回笼觉,却听门外一连声喊“织萝,醒了吧……织萝……”本想不理睬,可那人锲而不舍,终于他翻身下床打开门对着外头的班主吼道:“醒了么,醒了么……死人都被叫醒了!”
他是台柱,不管是哪家只要是整个地方都指着他吃饭的,那人便是宝,是天。长林班班主被十八岁的孩子吼还陪着个笑脸,一边说“小祖宗啊,这不是又要紧的事谁敢来吵你睡觉”,一边把他往里面推,一直推到床边将他按着坐下,回头喊道:“夫人,进来吧——”
织萝一挑眉,也不看来人是谁先一声冷笑:“大白天的急不可耐到这个地步么?”
来人想不到听这么句话先一愣,织萝这才望定,此时班主已经掩上门垂着手在一边站着,房中光线暗,他看了好几眼才看清皱眉道:“啊呀,这不是卫家的管家太太么?你卫家当家主子尸骨未寒,你们人人身上都带着孝,管家夫人怎么跑到这么个不正经的地方来?”
卫家的管家自然是见过大世面的,刚才一下子被织萝几句话挤兑的有点糊涂,而今平下心来自不会再被他打乱阵脚,只当什么都没听见,上前一步陪着笑道:“织萝少爷,请您走一躺。”
他手一伸:“帖子呢?”
班主一边插嘴赔笑道:“卫家管家太太亲自来请,你还嫌不够郑重?”
他眉毛一挑,斜眼看过去,冷冷道:“对不住了,卫家的帖子我不接。卫家有人不懂规矩,我织萝还是懂得,不想叫人说织萝一小妖精迷得卫家人丧期作乐,违背礼法。”
管家眉都不皱一下依然笑道:“织萝少爷误会了,不是我们家里人请,是有人托了我家大小姐来请您一聚。”
他站起身冷笑道:“这就更怪了,你们卫家大小姐,堂堂的女官长,什么时候做起了替人招舞伎的活?管家太太,不是织萝不识相,不过我做事也有个规矩,不明不白的地方不去,不清不楚的人不见。烦劳管家太太带句话去给那人,想要见织萝,递帖子来。”
说罢恭恭敬敬一行礼,正式撵人了。
水影听卫家管家讲述请人失败的经历,那管家最后又补充道:“我们大小姐说了,这位少爷架子大,他不答应,我们主子也没法子,请少王傅另寻门路。或者玉藻前大人愿帮此忙也帮得上手。”
水影笑着摆摆手说辛苦管家夫人了,命人给赏送客。日照当时正伺候她喝下午茶,潋滟池刚摘下的荷叶裹糯米包着鸣凤进贡的上好海鲜干货,一房子香气扑鼻;做主子的就着冰镇绿豆百合汤一小口一小口品尝,时不时夹一筷子喂日照,两人有说有笑。入夏后水影终于从洛西城的悲剧中慢慢恢复,笑容开始多起来,笼罩在晋王府上下异常压抑的气氛也好了许多。日照每天求神拜佛的就盼这情势能保持下去,那时秋水清中毒,她去看了后好几天面色沉凝,吓得他心绪不宁。
送走卫家人,当主子的关上门继续享受美食,依然是自己吃两口喂日照一口,等到荷香裹蒸吃得差不多了,当下人的那个才道:“主子怎么忽然急着找那个舞伎。”
“怎么,吃醋了?”
“是怕旁人说闲话。”
“说什么?”
“说主子无情……”
水影秀眉微挑:“爱说什么说什么去。”
日照暗中叹口气,低声道:“您也真是的……不过,主子到底有什么事,要不我去请,死拽活拉也把那人弄来。”
水影笑了笑喝一勺冰凉的绿豆汤,用不经意的口气道:“我怀疑那孩子是我亲弟弟。”
下篇 第十八章 飘萍 上
夏日的晋王府司殿院落里,水影用不经意的口气对日照道:“我怀疑织萝是我的亲弟弟。”说的人云淡风轻,听得人惊心动魄。日照愣了好半天才道:“主子如何得知?”
水影将秋水清中毒,以及织萝对她加以救助并劝她找自己等一干因果前后说了一遍,分析道:“秋水清中的毒乃是千月家世代相传,只有家主才知道的秘法。当年千月素与苏兰生死之交,情意莫逆,千月素曾在其镇边时将药方传授给她。苏兰开国后这药方自然在苏台皇家有一份,这两百多年来皇家人死在这个方子下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她直呼苏台开国皇帝名讳,而且是其开国前的原名,语气平淡、神态从容;若有旁人看了,定会觉得也只有当年的千月素才能用如此口气谈论高祖。略一顿,轻轻冷笑一声又道:“苏台皇家最先用这药方的便是苏兰,千月素将药方给她是让她想法暗杀乌方皇帝,以解清渺外患;可苏兰第一次用此药,害得便是与她一起高举叛旗,为她鞍前马后出生入死乃至功高震主的苏台开国头号功臣,千月素地下有知不知如何感想。”
日照叹息一声:“主子,话题扯远了。”
水影一笑,继续道:“这药不落形迹,无药可医,皇家向来当宝贝,严禁外传。这世上大概只有皇族中少数几人,以及千月家的核心能有所了解。那孩子……那个织萝,若说他误打误撞,未免巧合太多。哪有误打误撞即能让秋水清病情缓解,又给他指对人的?既然我那妹子漓都到了京城,我那从没见过面的亲弟弟流落到此也未必不可能。”
日照沉吟良久低声道:“若是真的,主子打算怎么办?”
“请主子暂时莫认。”
“哦——”
日照抬眼度量一下眼前人的真实心情,又停顿了一会心里大致有八分把握,抬眼正视对方道:“千漓都没认,也请主子三思后行。那少年身份过于低贱,而今是紧要关头,莫让旁人那那孩子来为难主子。”
水影轻轻皱眉过了一会柔声道:“只有你时时刻刻为我着想。你放心,那么多年过来了,我不会在今儿这时候一时冲动毁了多年基业。过去我说过将来要带你去看我出生的地方,水影言出必行。”
日照一笑,故意道:“那地方又冷又苦,我才不要去看呢!”做主子的狠狠一个白眼丢过去,后者又笑了下道:“主子,我去请织萝少爷吧。”
“不忙,他若真是我弟弟,这个时候不肯见我自有他自己的想法,我们不忙,慢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