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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面子上的骄傲来掩饰自卑的人。以前因为旧日家里的恩怨,性子一直压抑。从不露喜怒。而正是因为他……我才慢慢学会很多,懂得表达自己的真实情绪。他让我觉得……我可以生气可以欢笑也可以随意哭泣,他让我觉得……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一口气,连知也说了许多。她是开心的。是姜楠,把一个真实的她从牢里慢慢抽丝剥茧释放出来。
她这话一出,自己也笑了。她终于明白姜楠与她的真正涵义。而在后来,她也对他说了这番话,说要守着他一辈子。她在真实表达她的想法。她亦在当晚就把这番话对敏茹说了。敏茹也看她良久,心里眼里自是也对这个女儿的所有变化一清二楚。敏茹重重叹口气,却也终于没有说反对的话。——儿孙,自有儿孙福。连知这段时间,喜怒哀乐的表现,才真正地像个她那般年纪的姑娘。至于以后……以后,谁又真的能说清楚呢?
姜颢玮颇为震惊地注视她很久很久,末了,嘴角到底拢了一层笑意。
他发现自己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一直就错了。
“彼此都坦诚相待了,那么,我想这‘敌’是化成了。”他终是只朝她挥挥手,转身向车上走去,“再见吧。”
“嗯,路上小心吧。”连知也释怀般朝他挥挥手。
当晚,连知自是与母亲交淡一夜。
接下来的几日,最有空的是露西,一直陪着白凌云逛上海,而王承络则不停地以各种方式与露西“偶遇。”连知后来终于看不过去,想着终是不能只顾及自己,便兀自陪着白凌云,让露西与王承络二人慢慢磨合去。
面对白凌云,连知还是觉得有些窘迫。因为她与姜楠的禁忌。
白凌云眼里却一直是慈祥的笑意。
“孩子,面对我,不需有那么重的心事。我现在也是你的父亲了。有事,你大可告诉我。更无需因为我的关系而烦恼。”睿智如他,自是知道她的烦恼,于是在两人坐在咖啡厅休息时,他如是说。笑容温和。
“我……知道自己做错了事。”连知咬唇,虽然现在眼里早已没有自己做错了事的意思。
“人人都会犯错。”白凌云说,眼睛微微眨了一下。
眉间心上香 75 平生未展眉(6)
手心一直贴着水杯,感受着上面温热的感觉,看到白凌云那样慈祥的笑,连知觉得自己心也在慢慢软着。——这种感觉,对于从小父爱缺失的她,很是难得。她仿若觉得,白凌云,真的是自己的父亲了。而且是一个能理解自己的、为人睿智的父亲。
这个人,与她当初所设想的、迂腐的大学讲师着实是相去甚远。她不觉便笑了。是开心。
“白叔叔——”
“一个人活着,是没有办法对得起所有人的。要是不涉及大是大非、比如什么丧权辱国之事,人对得起自己就好。人生短促,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太不容易。”白凌云道,“你说你做错了事,但这‘错’,是由谁定的?”
连知眼底叠起浅浅的光。“我……”
“你要好好想想我说的话。没准将来能用上。”比如,在面对知道,她与姜楠本没有血缘关系时,面对知道他用了怎样的手段得到她时。当然,这句话,白凌云没有说出来,只是又道:“孩子,你其实已懂得很多,我无须跟你说什么道理。只是我和你母亲,都真心希望你能够幸福。你心里不用有那么重的包袱,那么,以后无论面对什么,都有一份坦然。不管心情如何变,比如遇到不顺时发脾气……但什么时候,都千万莫要忘记,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连知敛神看他良久,最终点了点头,虽然饶是似懂非懂。但聪颖如她,还是蹙了眉又问:“白叔叔……怎么觉得,你像是知道这些我不知道的事?”
“呵。果然都说你这丫头精。不错,我是知晓。所以——才这样提醒你。孩子,你早晚会知道。做好准备吧。现在去哪里不如过去般不便,若有需要,当去北平找我和你母亲。”白凌云如是说了,才开始饮咖啡。
连知一直喝不惯咖啡,所以只是捧着白开水喝了一口,而后说:“谢谢你白叔叔。和你谈话很愉快。我知道跟了他——总是还有很多问题要去面对的。”
言罢,她的视线透过玻璃窗往外望去。这几日都与他接触得少,可是自己已经那样思念他。
白凌云不觉笑着兀自起身,“这上海啊,我自己逛着,便觉得甚妙。连知啊,我去南京路上那个典当行去看看,那些老古董你不喜欢,就兀自玩去吧。”
连知心里一动,却又见着白凌云冲自己神秘地眨了一下眼睛,把银无递给侍者,便抬步走出咖啡厅。
“白叔叔——”连知却是又叫住了他。
“嗯?”他转身。
连知便也起来走至他身前,却是鞠了一躬,“谢谢你。不仅是你的话,还有母亲。说实话,你来之前,我对董叔叔印象还不错呢,因为觉得他是真爱我妈。现下……和你这样交谈了,我却是彻底放心下来。”
白凌云拊掌而笑,“你这么想,也是我的荣幸。”
“白叔叔,你和妈……什么时候回北平?”顿了顿,连知终忍不住问。
白凌云沉吟片刻,后说:“也便这两天了。回北平,还有很多事务要处理。”
连知拢眉,放小了声音,却是又问:“白家这前出事……和革命什么的,有没有关系?抱歉,我只是担心妈——我的意思是,离得近还好,若是——”
“到底还是舍不得?”
连知吸口气,“舍不得,我也不能阻拢她的幸福。可是我也做不到抛下这里就去北平。我没有再纠结,只是难免感怀——”
“孩子,我都懂得。”白凌云伸手拍了拍她的头。
她懂得,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路要走,而且纵然再舍不乔周遭的一切,决定了,也要那么走下去。
“那你们……一切小心。”连知喟叹。
“你也是。”他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而后抬头望向店门外,“呵呵,看来,我真只有自己去典当行咯。已经有人来接你了。”
连知垫脚越过他的肩线,便看到街对面的雪佛兰。纵然经历过破损、修复,它 冷冽气息一如初见之时。
白凌云朝她、和雪佛兰各挥了一手便走了。
连知咬唇看他背影良久,到底只朝雪佛兰走去。她自然地坐上副驾驶座,然后歪着脖颈把脑袋搁在他的肩头。
姜楠揽过她,吻了一下她的额头,而后问:“谈什么了,你这样难过?白凌云要是游说你去北平,我可立刻跟他翻脸。”
“没有。他人好得很——”连知不由失笑,又只往他怀里钻去,“短短相处了几日,他却给我一种父亲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好……”
“嗯。他的确不是那种迂腐的学者。”他顺手把玩起她耳后的发丝。
“可惜他要走了,他和妈……都要去北平了。”
“连知——”他的声音暗下几分。
“别说。”连知抬起头,伸手却是捂上他的唇,“我懂得。景谙。”
他注视他很久。似是懂得他清澈眼眸里藏着的所有感情。他拿 开她的手,棒着她的脸就吻上。浓得化不开的情。
敏茹和白凌云走的那天。天空晴朗,万里无云。
火车站里还是人声鼎沸喧嚣不止。
连知和敏茹都没有哭。她们很大的一个共同点,便是都那么倔强得不可一世。
该说的话早已说完。操心的,担心的,祝福的,叮嘱的……
所以连知最后只是静静拥抱着自己的母亲。
“逢年过节,回北平来。你的根到底在这里。”敏茹吸气。
“嗯。妈,你跟白叔叔……好好的。”连知咬唇,隐去声音里的颤抖。
敏茹长长叹口气,终是和白凌云登上了火车。
来得匆匆,去得也快。
短短一年。连知的心境已大不如从前。
同样是母亲不在身边,现在她却已添彩知道自己唯一的依靠只剩下姜景谙。她的神色一直维持到上车才变。
阿华在前开车。她则在姜楠怀里哭泣,起初倒还是压抑,后来便越哭越是大声了。
火车上,敏茹那里也大抵是相似的场景。敏茹哭,白凌云也说不了别的话,只能搂她在怀里,以示默默宣告,他以后绝对会好好待她。
蒸汽伴随火车一路奔驰,扬长而去。
金陵东路上,李眉行色匆匆而过。
王承络还在思考着他的恋爱攻势。
看完早报,姜颢玮点了一支烟缓缓抽着。
俞祈琛好不容易投资的一家影院,刚开张,却意外卷入事故被炸。财产大量流失,他的生意陷入僵尸,正是愁闷时。
……
有些人的故事结束了,有些人的故事,做了很久准备与铺垫,这才粉墨登场,刚刚开始。
眉间心上香 76 冉冉秋华休(1)
这几日,南京路上出现很多警察站岗。来往之人,稍看上去有点嫌疑的,就会被抓去搜身、问话。
电影院的那起爆炸案,是俞祈琛或者其合伙人结的私仇,还是背后有相关的政治阴谋,谁也说不准。
敏感的日子,稍有风吹草动便是风声鹤唳,人人惶恐不安。很多有先见之明的人也早早策划说找机会逃到到香港去,是不是会好一点。
流言蜚语窜于大街小巷。几乎人人道路以目。
毕竟,敢在南京路上动手的人,胆子很大。
俞祈琛是把大量家当投进去了的,如今却只能叹得个时运不济。多年努力积蓄的财产,因为这次爆炸便去了个大早。
而那警察,查归查,一来二去,暂时也没查出什么东西。暗地里行动的,隶属于不同机构的诸如特务等人,对此事也关注得紧,总之,各路人马都闹腾了好一阵子不得安宁。
连知听说了这事,是讶异也是担心,本也想去看看俞祈琛,说些安慰的话语什么的,又担心他自尊过高,受不了自己的同情,是以一时也没多的动作。而她大没想到的是,俞祈琛竟然和姜颢玮私交算得上好。姜颢玮借了一大笔钱给俞祈琛,算是暂解他的燃眉之急。商人行商,手中随时能用的周围资金决不能少。他手下到底还有别的一些产业,如此一来,才不至于更深的影响。
这是在一天的饭桌上,姜楠询问姜颢玮为何手上少了那么一大笔钱的时候,姜颢玮说的。
“怎么这么不安稳?”露西蹙眉,“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