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玺亚故作镇定,小苗看着看着竟愈来愈难过,原来他不是故意要让人担心,只是腿断了,回不去。
‘早知道你会这样,我宁愿不要这坠子了,虽然你帮我找到它,我还是要骂你傻。’
‘你不也一个人过来找我?还是女孩子呢!咱们算扯平了吧!’
‘是半斤八两。’在他身边坐下之后,小苗观望起这里的树木特别茂密:‘喂!这里不是森玉笏了吧?’
‘不是,应该是森玉笏再过去些,可能离阆风亭不远。听见水声没有?听说这儿只闻水声潺潺,却不见溪流,咱们入了一个大迷宫了。’
‘没关系,等天亮就不怕。’有了同伴,她变得蛮不在乎,大概是因为玺亚也在。
她小心翼翼把坠子收进小荷包里,而玺亚早认出了那块琉璃,原以为它在三年前就被小苗扔了。
‘它真那么重要吗?’
‘它是一个礼物,我对它又爱又恨的。可是一旦不见,没想到自己会着急得六神无主。’
‘是…谁送给你的?’
小苗咬咬樱唇,将身子往后缩:‘不说了,那回忆不怎么好,糟糕透了。’
他其实知道,其实一直都耿耿于怀。
那天他真的兴高采烈地递出琉璃坠子,只是接过礼物的小苗身上,早已戴上仰慕者所送的钻石手炼,她用那只闪闪发亮的手触摸颈子上的琉璃时,在手炼璀璨的光芒之下,玺亚顿时恨透了自己粗鄙的礼物,甚至恨之入骨。
“真难看。”
他被无聊的嫉妒占据,不昔毁掉小苗的期待,还有自己当天原本准备好的告白。
又陷入沉默了,小苗厘出一小块空地,堆了柴,把油灯里的火过给它,柴火燃烧起来的‘劈啪’声响很快就趋走黑暗的恐惧。
‘你为什么来?你说过不会在乎我的,也不想同纤纤惹事端,这会儿来找我…这两样可都失败了。’
‘我没想那么多,骑着马就出来了。’她就巴着那舞动的光源看,不去触及他心疼的眼神:‘没办法呀……不论你在哪儿失踪了,我一定会去找你的。’
‘……你啊…真是个难伺候的女孩。’
她听见他的叹息,有些不高兴。
‘你放弃,我也要跟着你放弃了,现在你打破自己订下的禁例,我又该拿你怎么办呢?’
‘不怎么办,咱们…咱们又不相干,我放弃与否你都不必管。’
‘我已经不能不管,不能不管了啊……那坠子,不就帮你找回来了吗……’
她正奇怪身边的声音逐渐消声匿迹,不料玺亚的头已经斜靠在她肩上。
‘喂…少京?’
‘抱歉,我困得很……睡一会儿就好……’
他受伤了,体力大为消耗,现在连眼皮都撑不开,莹莹火光在他的倦容上摇曳起来。
小苗僵硬不动,净与黑夜相望,身边暖暖的阳刚气息轻轻吹袭着颈项,她不由得一阵酥麻,玺亚靠在肩际慢慢睡去,似乎睡得很沉,似乎累坏了,她暗暗深呼吸,好将自己杂乱无章的心跳调适过来。
哥哥,你看,那儿有火光。’
宋琳指向一片山头,宋昱勒住马,在黑森林中寻见了那一丁点微乎其微的火苗。
不消十分钟的时间,小苗就觉得无聊了,她没半点睡意,偏又无事可做,干脆侧下头,悄悄端详起玺亚的睡脸。
这男孩子长得真标致,轮廓深明,睫毛又像女孩般的长,清秀的唇线勾画出一丝刚毅之气。她怔了怔,惊觉到自己过于接近,但是…靠近他的感觉真好,净是熟悉的味道。
小苗突发奇想,踌躇,又缓悠悠凑近他的嘴唇,近乎要碰上了,而那双黑眸蓦然睁开,他们近距离的四目相对之下,吓得小苗掩着嘴退后。
玺亚用询问的眼神望住满脸通红的小苗。
‘对不起……’
她想逃,又很快被捉住,一把拉近,小苗忽然觉得少京凝视自己的眼神,像极当时在起飞的崖上要将她牢牢记住的玺亚,用他深款的眼眸,无限怀念地滑过小苗的眉稍、眼睛、鼻子。
‘我问着自己,为什么要为了你的坠子卖命?发现…只是因为喜欢你,就能做许多难以登天的傻事,我也不懂,就因为一直好喜欢你。’
‘一直好喜欢?’
‘嗯…我是用我的生命在喜欢着你,只是你不知道。’
或许她永远也不会知道,从前的玺亚曾经死了,又化身为少京回到她身边。
他轻轻吻着她,感到小苗的嘴唇和身体都在发抖,而玺亚自己也正承受着一股巨大的颤栗,峭壁为屏,松柏为幕,他们共有的回忆催化着奇妙的感动,在偌大的天然空间里溯流膨胀。
他说的‘喜欢’似乎超乎小苗所能想像的绵长亘古,她不由得惧怕起来自体内不可遏抑而剧烈焚烧的情愫。她认识这个人,而且很久很久以前就与他相知相惜了,至今才让相见恨晚的遗憾重重占据。
‘唔…’玺亚皱了一下眉,身体的移动触发脚骨的疼痛。
‘怎么?我瞧瞧,或许还有其他外伤。’俯下身以掩饰脸上的潮红,小苗将他的裤管往上掀卷:
‘别再乱动了,幸好没什么……’
瞬间,她就这么停口不言,一如紧急煞车的车子。玺亚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脚彷彿很令她惊讶,直到抬头看他,这份不小的波涛还涌现在小苗狐疑的清明透澈的黑瞳里。
“小苗!小苗!你骑太快了!”
“没关系,我在英国的时候天天骑马呢!”
玺亚气急败坏地跟在她的马身后,小苗却意气扬发使劲挥鞭,听不进他的警告。
“玺亚!你看,这是我刚向老师学的。”
小苗忽地奔向栅栏,叫他大吃一惊。
“停下!那只马还没学会跨栏啊!”
惨烈的结果可想而知,小苗落马了,还摔得很严重,玺亚已经尽力阻止任何更糟糕的情况发生,他因为滑垒去接抱小苗,而被倒下的木栏割伤小腿,伤口不算浅,结痂之后形成一个特殊的闪电疤痕。为了这道伤口,他在床上躺了十天,又拄着拐杖半个月,是小苗天天来探视他的脚伤直到痊愈,小苗,最清楚不过了。
左小腿上,同样的位置、同样的形状,不偏不倚,不差分毫,就是那道伤痕了。
小苗还是望着他,但从这一刻起,名叫‘少京’的人乍然在她眼里变得似幻似真,暧昧不明,飘飘渺渺地,像披了件伪装的皮衣。
第八章
从香山回到北京的日子,相安无事地过了一个礼拜,玺亚的脚经诊断后不是骨折,是脚骨挫裂,昨天才刚出院。
小良最近改了贪睡的坏习惯,更不再晚归,准时下楼跟大家一起用早饭,餐桌上自然比以往常热闹许多,只是玺亚偶尔会感觉到一双视线雪利地盯住自己,四下搜觅时,就看见小苗移开眼,迳自做起自己的事。
‘云笙,云笙,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呀?’餐桌上,小良最讨厌别人在她说话的时候分心:‘杜夫人的女儿要结婚了,作了一堆旗袍,还邀咱们喝喜酒呢!哈哈…你能想像那胖女孩塞进旗袍里的样子吗?’
云笙心不在焉地应声,看来有些恍惚,婳姨忧心他严重的倦容:
‘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最近工作太累了?老熬夜呢!’
‘是有点倦,不过不打紧的。’
‘说到结婚,’小苗突然想到另一桩喜事,转而向玺亚报告起来:‘咱们家那个满脸胡渣的老柯啊…也在他老家娶了一位年轻姑娘了。’
玺亚还在看报纸,听了惊奇地笑一笑:‘那老粗不挺厉害的?都快五十了吧!我以为他会打一辈子光棍呢!’
说到光棍,婳姨又想起隔壁巷口人家的例子,兴冲冲和爱听小道消息的小良聊起来,小苗却放下碗筷,力道重得有些故意,叫玺亚又抬头面向她一脸要逼供的可怕模样。
‘什么呀…?’
‘为什么你会知道老柯的事?他已经不在咱们家做事好久了。’
‘唔…’
他突如其来地在餐桌上被暗算了,四面楚歌,小苗犀亮的目光正是上弦的弓箭,蓄势待发。
‘我是…是听这儿的下人说的。’
‘胡说,无端端干嘛跟你这客人聊老柯的事?’
‘这个…’眼珠子寻求生路般地晃一圈后,他丢下报纸站起来:‘啊!今天轮到我值日,可不能迟到。’
难道小苗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吗?难道他露出马脚了吗?伤脑筋,现在他在小苗面前简直无所遁形,心惊胆跳的,非得想个办法了。
‘那就先避避风头吧!’宋昱同他在校园里散步,学生们来来往往:‘就说你的脚必须到天津去治疗一段时间,等情况稳定再回来。’
玺亚恍然大悟地拍拍他的肩,笑道:‘真有你的,说谎的本领无人能及啊!’
‘这算是一种称赞吗?’
‘就这么办,我利用这段时间去逼问那个盗匪,管他是不是丧失记忆,一定叫他把内幕一五一十地吐出来。’
他正有冲劲的样子、笑的样子、皱眉头的样子……真的愈看愈眼熟。
小苗还坐在教室里,不理会法文课的新进度,放肆地望住圣彼得的校园,邻座的宋琳都不禁要觉得她注意得过火而非比寻常。
放学后小苗和宋琳相约到家里,距离画展的日子迫在眉睫,她得决定出展的作品,宋琳则是她最好的军师。
‘这是我的画室,’小苗推开一扇门,光明几净的房间挂满琳琅满目的作品,一个画架,一张藤椅,还有一橱子整齐的画具:‘平时没什么人进来,我画画的时候不喜欢给人看。’
‘画全都在这儿?’
‘没有,美术馆的馆长自己看中几幅,指定要出展的,都已经运到美术馆去了。’
‘这些为数可观的作品要挑起来,还真得费工夫了。’
‘二娘带家颢出门,我去准备茶点,咱们再好好挑。’她走到门口又停下来交待:‘对了,姐夫他人不舒服,正在休息,咱们都安静点吧!’
‘他怎么了?’宋琳问得比小苗还担心。
‘工作太累,没怎么睡、没怎么吃,今天早上差点昏倒呢!’
‘不如…我跟你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