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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翘楚不能判断这种情况在军事上可能性,望向了常志凡。
常志凡道:“这也不是不可能。若说山是屏障,那的确不假,但长城都是沿山修建的,不一样被鞑虏潜越?兵无常势水无常形,翻山越岭固然对马兵不利,但害在无法展开阵型作战,若只是翻越,问题却也不会太大。”
“何况他们都是走惯的。”赵炜补充道。
“不管他们从哪里来,总之是冲着宁远来的。”卢翘楚将话题带回了正题:“贵部可有方略?”
“如果照探马所言,其正在准备攻城器械,看来并非有备而来……”
“嗯?这个结论怎么得出的?”卢翘楚一愣。
“鞑虏作战并不愿攻城。他们的攻城手段除去内应之外,只有围困。如果这批人马早有攻城打算,必然是备足了粮草辎重,先兵临城下,试探攻击,然后挖沟围困。而现在他们着急准备攻城器械,显然是粮草不足,后劲虚乏,欲图速战速决。”赵炜道。
卢翘楚皱了皱眉:“就不许人家换个打法?”
常志凡先笑了,道:“卢训导,打仗这事最讲究一个‘成法’。一套《李卫公问对》用了一千年;沐公爷创出了排枪阵,神机营就用了三百年;戚少保创出了鸳鸯阵,时至今日我军还在用。所以说,打仗这事儿,只要吃着了一次甜头,不栽跟头之前是肯定不会变的。”
卢翘楚犹不肯松口:“可东虏不是没少吃苦头啊。”
“训导,他们就算想变也没法变。”赵炜忍不住道:“东虏之所以败给我军,主要是败在阵列、火器这两项上。阵列只有靠士气维持,而士气的关键在于足衣足食、有耻且格。东虏以酷刑驱使其奴仆,以厚利驱动其甲兵,前者只求苟活,后者但求财货,士气上怎可能打赢我军?”
卢翘楚不由惭愧。士气正是她的本职工作,现在却轮到参谋来说,这无疑是因为自己对本职工作还没有吃透的缘故。这也正是秦都督派她下来的原因,若是一直呆在总部,不接触活生生的战士,只靠章程、条例是不可能有如此深刻的认识。
如果换个训导官如此问下来,常志凡等人肯定会直截了当给出一句“训导预军事者斩”。当然,萧东楼和曹宁更不可能让训导官坐镇一方。正因为卢象升的烟火之情,常志凡等人都不愿看到卢翘楚尴尬,体谅地将议题继续下去。
“故而职部以为,固守不出实为最佳应对之策。正所谓避敌锋芒击其惰归,待其攻城势头减弱,自然可以呼应主力,一股击溃。”赵炜定下了总纲,旋即展开各方面布置。虽然大致内容与常志凡说的相类,只是更加详细,但常志凡与卢翘楚的沟通只是私下聊天,而军议上的发言却是未来考功衡过的根据。
卢翘楚按照军中规矩最后提问道:“可有人提出异议?”
在场军官无人应声。
“本官以师部令镇守宁远,即因此确认方略堪用,着发各部执行。”卢翘楚清晰地将私下背了数十遍的“决策稿”清晰吐出,一边环视在场军官的表情,以免有人“敢想不敢言”。等她这段话说完,参谋的建言就会转化为一道道军令,若非特殊情况再难更改,正所谓军令如山。
整个宁远迅速运动起来,非但要对城内进行布防,还要派兵进驻西北面白塔峪堡、东北面的首山堡,以此牵制清军。虽然婴守孤城听起来很雄壮,但还是不要沦为孤城更好。
而且宁远的作用是为大军提供军粮,所以还有保护粮道畅通的任务。之前曹宁在宁远西南二里处沿河修建了一处营寨,用以大军运粮过河。这处寨子若是被东虏侦知,必然是难逃一战,若是此寨沦陷,也就等于断了第二师主力的粮道。
卢翘楚是在军议结束之后方才想起这处寨子的。她颇为纳闷,自己没有军事经验,一时没想到也就罢了。常志凡和朱睿两位上校竟然也会有这个疏忽?那个对辽东地理了如指掌的参谋官也恰好没想起来?
——这其中总有些怪异的感觉。
卢翘楚想到这里,再也坐不住了,就要出去找常志凡和朱睿问个清楚。谁知还没下楼,两位上校已经来了。
“卢训导,之前军议漏了一处,我等想与训导商量一下。”常志凡未语先笑道:“之前军议已经议决,职部率主力固守宁远城。朱千总分兵首山和白塔峪,本部驻扎白塔峪……”
“是河渡寨没人守么?”卢翘楚直问道。
常志凡笑道:“训导所言甚是。河渡寨虽非必守,但此寨若有闪失,对主力军心总有妨碍。然而此处又无法囤积重兵,最多只能放两个局,必要一个善于鼓舞士气的军官统领才好。”
卢翘楚从这整句话里只听到了四个字:“虽非必守”。再加上常志凡和朱睿显然是想让自己去河渡寨,这无疑是说:若是东虏强攻,那就渡河逃回大营吧。
这是一条最安全的生路。
卢翘楚却觉得脸上滚烫,心中只有“羞耻”两字。
这种耻辱比之陈德对她的冷嘲热讽更是伤人!
“如果我拒绝呢!我才是宁远镇守。”卢翘楚冷声道。
常志凡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变得僵硬而不自在。
朱睿看了常志凡一眼,向身后参谋招了招手。
那参谋上前一步,地上一个木盒。朱睿接过木盒,当着卢翘楚的面打开,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份军令。
“这是刚收到的军令。”朱睿递了过去:“请训导官检阅。”
“刚收到的?”卢翘楚根本不相信有这么巧合的事。她凭着女人的直觉,已经猜到了军令里的内容,多半是要解除自己的指挥权吧。
卢翘楚颤抖的手展开了这纸新陈不一的军令,果然看到了宁远城防指挥权移交常志凡,一应官兵均听从常志凡指挥。
“卢训导,守城时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并非师部信不过你,实在是这方面职部更有经验些。”常志凡解释道。
卢翘楚口中发苦,强挤出一个笑脸:“是,我也知道自己有些做不来。当日师长和大参也都是说让我重点安抚百姓,督促重建而已。”
常志凡轻松了些,道:“那河渡寨……”
“卢某遵命,即刻前往河渡寨履职。”卢翘楚强压下心头委屈,立正行礼。
常志凡和朱睿当然能感觉到卢翘楚胸中郁闷,但与此相比性命总还是更重要些。当日曹宁留下这道手令本就是预防万一,没想到竟然真的用上了。若是让卢督后人受困危城,这让两人情何以堪?日后又如何面对当年的袍泽故旧?
“我怕卢训导坚守河渡寨。”
两人并辔而行良久,朱睿突然开口道。
常志凡一脸镇定,道:“放心,我安排的人很可靠。到时候打晕了送上船,等她醒来的时候也该到大营了。”
朱睿点了点头,又走了好几步开外,方才吐出两个字:“轻点。”
……
突然增多的明军探马让东北面来的清军格外紧张,攻城准备也就更加仓促。
这支打着纯黄色旗帜队伍正是走喜峰口出关的满洲正黄旗,皇帝的亲领旗。
统领这支人马的是费英东的两个儿子,第六子索海和第七子图赖。此二人原本跟着阿巴泰在南路天保前线,然而却双双败在了明军手中。尤其是索海,一万大军只是一阵便败得全军覆没,若不是鳌拜穿着女装回来,他将在更长的时间里成为人们的笑柄。
虽然按照满洲旧制,打了败仗就要受到惩罚,然而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何况他们两人的小败在天津、保定的大败面前也不算什么,只是被降了一级世职。如今他们领着自己祖父开创的人马,越过高山,来到宁远,正是为了将功赎罪。
做出这个决策的人,自然不是七岁的小孩子皇帝,也不是被后世美化得失真的永福宫庄妃,而是总被黄台吉尊为“巴克什”的索尼。
索尼在满洲人中以博学多识著称,对于军事虽然外行,但对于权谋却不陌生。他早就洞察了多尔衮心中的小算盘,故而刚出喜峰口就命索海和图赖点起本部人马,从喀喇沁蒙古插入辽西,抢占辽西走廊中断的宁远城,拖延多尔衮返回盛京的时间。
索尼虽然眼光毒辣,下手也深谙黑、准、狠的精髓,终究不能未卜先知,猜到明军竟然会渡海登陆,抢占宁远。在他看来,任何一支军队,都该首先迎圣驾回京,安顿四方,告祭太庙,然后再兴兵出师。可他偏偏没想到,皇明太子从来不是个按照常理出牌的人。
索海和图赖过了连山驿,发现宁远城已经落入了明军之手,虽然不在乎多尔衮的死活,但有机会一雪前耻终究是好的。更何况,已经是戴罪之身,若是不战而退,未来也就毫无前程可言了。
第467章 沙场昼夜多风雨(3)
宁远城周长九里,按照每里最低投入一千人算,要想将之四面围困,也需要九千人马。而且这个保底人数还是按照虏兵与城中守兵的战力相当计算的。如果人数再少一些,常志凡完全可以在自身战损能够接受的前提下,出其不意地选择一面予以击溃。
索海和图赖在经过天保战线的教育之后,再也不相信明军不堪一击的故事。起码他们明白,这支胆敢孤军深入强取宁远的明军,绝对不能轻视。以他们所领的一万兵马,其中三千汉军旗,要想攻下有千人驻守的宁远城说不定还得依靠运气。
运气很快就真的眷顾了这两个败军之将,派出去的探马抓住了一个活口,从而逼问出宁远城中的守兵数量在一千上下,粮草、军资无数。那人虽然只是个落单的难民,却亲自参与过运粮和火药,倒也能说个一二出来。
只是难民并不知道近卫第二师全军都在此处,虽然看到了许多人马往来,却不可能窥及编制。而且以平民的见识,五六千人和上万人,根本无从分辨,只能简而概之称为“许多许多”。
即便如此,也足以让索海和图赖无比庆幸了。
“看来明军果然是想占据宁远这个重镇,这一千人马就是督办粮草的。”索海深信“大军未动粮草先行”的道理,对明军的海运能力没有丝毫概念,自然也就不能理解明军会在短时间内在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