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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桃花莫属,因为她往往不按常理出牌,让你惊喜连连。
上次在西苑和杨晓一夜糊涂后,我一直克己复礼,很久未碰异性了。不过,印象还在,单拿接吻来说,应该是温热甚至烫热的口感,可是桃花给我的怎么拔凉拔凉的呢。难道她是冷血动物吗?
我皱起眉头,内心犹如十五个水桶吊水,七上八下。便在这时,却听桃花咯咯的娇笑起来。我大骇,急睁双眼,桃花手里拿着一根啃剩下的鸡骨头,正对着我的嘴巴蹭来蹭去!
幸好我没戴帽子,否则当场就要顶飞了,怒发冲冠嘛!我真想拍案而起,可是桃花在眼前笑得花枝乱颤,我又哪里下得了手呢。
桃花好不容易忍住笑,见我拉着一张驴脸,就变着法儿哄我,又是为我倒酒又是替我点烟,一副奴颜婢膝的样子。我故意晒她一晒,只顾抽烟喝酒,对她来了个不理不睬。
桃花献媚不成,气为之馁,就一杯一杯的喝酒,仿佛在跟我赌气。看她接连喝了几杯,我怕她醉了,就伸手去夺酒杯。她先是十指紧扣,牢牢的抓住杯子跟我对峙,半晌,才轻轻一叹,松开了手指。
两个人沉默片刻,桃花忽然仰脸问我:老灭,你喜欢自己的工作吗?
我点点头,反问她:银行是铁饭碗,难道你不喜欢?
桃花充满鄙夷的斜我一眼:狗屎,现在哪里还有铁饭碗?我们行实行末位淘汰下岗,每年都有一些人被涮下来。过河就拆桥,卸磨就杀驴,黑着呢。我们行有位陆姐,18岁上班,在银行工作了17个年头,去年也下岗了。行里让她写自愿下岗申请书,这样可以多给七万元的安置费。她偏不写,她哭着喊着,说我不是自愿的我凭什么写?以前有个下岗的小青年,天天来行里闹事,最严重的一次甚至把行长室的门都踹坏了,惊动了公安局……
我问她:你现在是办公室副主任,好歹是个官儿了,怎么淘汰也轮不上你吧?
桃花点点头又摇摇头,终是未置可否。我就笑嘻嘻的说:下岗了也没关系,我养你啊。
桃花白我一眼:嘁,自己都养不活,还想养我?不过,如果有一天真下岗了,我也许会很高兴的。我要到处去旅游,饱览祖国的名山大川——老灭,给你念一段我以前的日记,你不许笑我煽情,行不行?
我自是欣然同意。桃花侧头想了想,清清嗓子默诵道:今天我有事去客户经理部,那里全是拉存款的声音,此起彼伏,如此生动悦耳,包含了一种可以兑换钞票的温情。我怔了怔,觉得特别不真实。想轻巧地转个身,奔向一片崭新的红尘。那里有爱意勃发的光华,有从未见过的风景的新鲜,有被擦拭一新的心情。
她的声音是那样低柔动听,神情也减去往日的飞扬跋扈,平添许多轻愁薄怨,仿佛王熙凤变成了林黛玉……
那天在湘菜馆吃完饭,我和桃花又去公主坟附近的玉渊潭公园玩了半天。拍雪景,堆雪人,打雪仗,手牵手在近岸处的冰面上小心行走,如履薄冰……
一双脚走在雪地,是走在现实;两双脚走在雪地,是走在梦景。那个雪天,是我有生以来最为快乐的!
可恨的是,人生往往欢短悲长,喜轻愁重。当天晚上,桃花浑身发冷,并出现低热的状态。我到厨房下了一碗热辣面,桃花吃了小半碗,就恹恹的撂下筷子,早早的钻进了被窝。
我劝她去附近的医院看看,她有气无力地说:没事儿,睡一觉就好了。不行我明天就大模大样的请病假,去我们行的定点医院,既能偷懒,还能省钱。
这场爱情如狼似虎(102)
次日早晨,桃花余热未退,整个人越发的无精打采。在卫生间洗漱时,她连刷牙用的玻璃杯都拿不稳,咣当掉到地上,砸得粉碎。我一边收拾碎渣子,一边忧心忡忡,让她今天别去单位了,直接上医院看病去。桃花摇摇头,说周一有很多事要做,还要参加例会,还是先到行里把事情交接一下,完了再去医院。最后她撅起嘴说:肯定死不了。像我这么凶悍的人,阎王爷敢收吗?哼,他要敢收,我就嫁给他,整天让他给姑奶奶端洗脚汤,把他折腾疯了。
我勉强一笑,心里却是莫名的阴郁。等到桃花慢腾腾修饰打扮妥当,我们一起出了门。外面天寒地冻,路上积雪未化,四处白茫茫的。桃花身穿火红色的羽绒服,所到之处,似乎路边的雪地也映出一片红光。我忽地想起费翔的那首老歌:你就像那冬天晨的一把火,熊熊火焰温暖了我的心窝;每次当你悄悄走近我身边,火光照亮了我……
在小区门口,我叫了辆趴活的黑车,让司机绕道郎家园,再去我所在的那家报社。车子虽然开得很慢,但有桃花在侧,我的心里懒洋洋的,就像挂在墙上的弓箭,毫无乖张之气。
街道上车来车往,行人脸色憔悴却脚步匆匆,到处都是大都市里的剑拔弩张。我的目光在钢筋水泥间穿插,努力投向模糊的远方,心想:如果我和桃花能永远坐在车里,整日价无所事事地到处游荡,该有多好!要是车里载着永远喝不完的美酒,那就更好了!
不过,我很快就收起这幻想的缰绳,且在心里讥讽自己的不切实际。这个社会到处物欲横流,就算你有魏晋的风度,恐怕也没有施展的地方。阮籍载酒而行,尚可穷途哭返,如果我和桃花也来个载酒而行,很可能中途被车匪路霸洗劫一空。桃花长得这么漂亮,被人劫色也未可知。唉,我若是张无忌,或者傻郭靖也行,倒是可以保驾护航。可是,如今物价飞涨,你就是一年不知肉味,天天购买乡下人家的粗茶淡饭,恐怕也维持不了几天啊。呵,破帽遮颜过闹市,漏船载酒泛中流,那需要莫大的勇气。
这般想着,我脸上自然而然地露出讥讽的笑容。桃花伸手在我腿上轻轻一拧,问我傻呵呵的笑什么。我懒得解释,只是顺势擒住她的手,紧紧握在掌心。
她手上戴着绣有卡通猫图案的针织手套,而我由于丢三拉四的老毛病,在这寒冷的天气里也忘了带上手套,因此两手相握,我能感到她手掌的冰冷。去摸她的额头,又很是烫手。我又是忧心,又是怜惜,伸手过去想要抱她一抱,却被她娇笑着挣开了。
桃花伸出兰花指,在我鼻子上轻轻一弹,说:哼,你是想趁火打劫,吃我豆腐吧?实话告诉你,没门儿。
她这一弹不轻不重,害得我鼻子阵阵发酸,差点儿掉下泪来。
半天功夫,出租车总算到了郎家园,在桃花单位附近的路口停下。桃花下车,却脱下手上那双针织手套,往我脸上扔来,转身朝工商银行的台阶走去。我大声让她早些去医院看看,她回头冲我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看她淘气依然,我稍稍安下心来。捧起她留下的手套往鼻子凑去,芳香沁人心脾,我如饮佳酿,情不自禁地闭上眼睛。
内心正在遍地开花,却接到新闻热线接线员的电话,说刚刚接到报料,海淀某某大学内有一名学生跳楼自杀,让我迅速前去采访。接完电话,我立即让司机师傅将车掉头,奔赴出事的那个学校。
赶到现场,那里已经被警方拉上黄色的警戒线。边上围观的学生无不神情黯然,有几位女生甚至掏出手绢偷偷抹泪。我挤进人丛,被眼前的惨剧深深震撼了。掏出相机拍照,我都能感到自己双手抖个不停,好不容易才能按下快门。
这是个二十不到的男生,从学生公寓的8楼踊身跳下,直接掉在墙角坚硬的雪堆上,脑袋和雪堆一起开花,当场死去。从其衣着来看,这是个平素注意修饰的男生,应该对生活充满热情,可是却自寻短见,实在让我郁闷不已。
我走近两步,发现他显然刚刚刮过胡子,唇上可见一抹淡青色的胡须茬子。我不无悲哀地想:这里再也长不出胡子了……
有位学生不知从何处找来一只装电脑的纸箱,撕成大大的一张,盖住死者的头部。冰冷的阳光在纸板上徘徊,再难抵达下面那张惨白而年轻的脸庞。
从警方那里,我得到已经排除他杀可能的信息,于是就将采访的重心放在死者的同学和师长身上。他们在扼腕痛惜之余,纷纷告诉我,这名学生平时性格开朗,乐于助人,颇有人缘;在寝室里,别人用的是台式电脑,只有他一个人使用价格不菲的手提电脑,可见家境宽裕,不存在生活拮据的因素。此外,平时与该学生要好的几位同学,都口气坚决地否定了我关于感情纠缠的猜想。
众人对死者轻生的原因均是百思不得其解。无论如何,这其中肯定有不足为外人道的地方,沟沟坎坎的,迈不过去了,就自杀了事,图个一劳永逸。
回到报社整理采访资料,我是持着批判态度以及语气的。自杀是屡见不鲜的,世界各地每天都有很多人在自杀,但我相信,其中绝大多数都是轻率的,甚至是盲目的,是对人生这场大考试的匆匆交卷,是一时拐不过弯钻进了死胡同。我多次设想,如果能让自杀者重新获得生命,恐怕其中的大多数再也不会选择这条不归路。
我曾经数次陷入人生绝境,包括那次跟老梁合资饭店赔得血本无归,但从未想过自杀。人只要活着,就有希望!想想当年红军长征的时候,那么艰苦卓绝的环境,人家也能取得胜利;想想杰克&;#8226;伦敦笔下的《热爱生命》,为了活着,淘金者在没有食物、腿部受伤的恶劣条件下,仍然顽强地在布满沼泽的荒原上前行,后来碰到一头病狼,人畜对峙,发动一场性命交关的持久战。最后,淘金者身上顽强的求生意志起了作用,让他能够把狼咬死,并喝下狼血,继续前行,直到获救……
在古今中外的自杀者当中,还有一个群体比较醒目,那就是跟文化艺术有染的文学家或艺术家。他们有着异于常人的洞察力和感知力,往往能够洞穿世界和生命的本质,过早地把人生这部大书翻得滚瓜烂熟。于是,或厌倦,或愤怒,或以身相殉于艺术之美,使用各种方式去自杀。
对此,我也不以为然。生命是一次性绽放在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