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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着这样的心思,我伫立在关得严严实实的厨房外门,偷听她们说话。只听桃花说:小娟,我昨天给你的两件旧衣服,咋不见你穿呢?是嫌大了不合身吗?可你现在身子还在扯条,就应该穿宽松些的衣服啊。
小娟说:姐,不是这样的,我是想留给我妹妹穿,她比我好看呢。
桃花沉默半天说:小娟,你长得也好看,单眼皮女生,多灵气啊。
小娟嘻嘻的笑:姐,你这是损我吧,跟你比起来,我整个儿一只丑小鸭。
然后是一阵哗哗的水声,她们说什么有点儿听不清了。看来这姐妹俩并没有提起客厅里那哥们,我不禁有些失望,正要悄悄走开,又听桃花说:小娟,你喜欢乡下还是喜欢城里呢?
小娟似乎没多思索就说道:当然喜欢城里,城里多好啊,我也想成为城里人——行吗我?
桃花似乎在斟酌字眼,过了半天才说:小娟,农村人有地,一年最忙的时间,也就一两个月,其余时间都闲着,虽说缺点儿钱花,可日子还是容易过的吧。
小娟轻轻叹了口气:可我烦那些人没事就东家撞,西家窜,一辈子家长里短的混过来,真没意思。
桃花用一种类似安慰的语气说:小娟,那就找个城里工作的男朋友吧,凭你的条件,应该绰绰有余的。对了,你以后想找个啥样的对象?
小娟似乎害羞了,只听她扭扭捏捏的说:关键是得人好,如果能像姐姐男朋友那样有文化有修养,当然更好了……
她似乎越说越害羞,声音渐渐的低下去,到最后已经宛如蚊鸣,不复可闻了。
“姐姐男朋友”,也就是桃花的男朋友,会是谁呢?小娟应该没见过周峰,难道说的是我?这么想着,我顿时有些来劲,使劲把耳朵贴到门缝上,准备滴水不漏地偷听桃花的下文。
却听桃花卟哧一声笑道:那老灭有狗屁修养啊,再说了,他不是我的男朋友。
听了桃花这番无情无义的话,我顿时心如刀绞。
正在痛不欲生,又听小娟嘻嘻的笑,说:姐,你就骗我吧,我虽然是乡下来的丫头,没啥见识,可你的心思我懂呢,你看他的眼神告诉了我,你是喜欢他的——哦,也许那是爱吧。
桃花笑骂:我呸,你还是小毛孩儿,能懂什么爱呀情啊的。
小娟没再说话,只是嘿嘿的笑。
桃花毕竟狗肚里装不了二两香油,很快就听她压低声音问小娟:喂,小娟,你觉得老灭那家伙怎么样?
听到这里,我不禁傻乐起来。据说人越小就越不会撒谎,又说女人的直觉最为准确,既然小娟能看出桃花是喜欢我的,那么……
正在绝地逢生洋洋得意,那房门冷不丁地被推开,咣的一声,直接把猝不及防的我撞到对面卫生间的墙壁上。我极其痛苦地呻吟一声,抱着头顺墙根蹲了下去。辣块妈妈,轻轻的我来了,重重的我被撞了。
我蹲在地上拼命地揉着额头,却听桃花咦了一声说:老灭,这门刚才不会撞到你了吧?真是的,这工程师真是缺德到家了,当初为什么把门设计成往外推,而不是往里拉呢?
我心想我靠你大爷的,明明是你猛然推门才撞了我,你倒是贼,轻轻巧巧就把责任推到八竿子也打不着的工程师头上去了——如果你丫是故意赚我,那么这门就是香格里拉,到了你手上也会变成香格外推的。
桃花真他妈会装,又听她不解地问:老灭啊老灭,这门为什么会撞上你呢?难道你正好想进厨房?不会这么巧吧?
我没再搭理她,嘴里含糊不清地唔了唔,抱着头往自己的卧室蹒跚而行。
后来在一个合适的时间里,我问桃花那次推门撞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说:我故意的,我正和小娟说着话儿,看到毛玻璃上有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我就知道是你这混蛋在偷听,所以呢,我就突然推门了——唔,没把你撞到脑震荡还真有点儿可惜了,都怪小女子人单力薄,做不成大买卖。
这场爱情如狼似虎(58)
第二天早上,额头被撞出一个小灯泡的我背着包正要去上班,在客厅里被桃花截住了。我心里顿时一暖,以为丫要给我赔礼道歉呢。
没想到桃花对我的伤处熟视无睹,却说:老灭,跟你说件事儿。
我鼻子里哼了一声: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着急上班呢。
桃花叫了起来:上班你倒是着急了,可是你的衣服却从来不着急洗——我这可不是冤枉你,不信你自己到卫生间去看看,自从洗衣机坏了后,你的衣服泡在盆里都多少天了,发霉了都。
我额上还在隐隐作痛,就冷冷地说:只要你没发霉就行了。
桃花叉着腰说:你这是什么态度啊,难道做了娱记腰杆硬了,不将我等草民放在眼里了?
我烦她为这点小事缠夹不清,就有点恼怒地瞪她一眼:得得得,我今天下班就把那盆衣服洗了,省得你上厕所看到我的衣服心猿意马拉不出屎。
说完拔脚就要出门,桃花却一把拽住我的单肩背包。
我猛回头,发现桃花正冲我吹胡子瞪眼睛,但她很快就笑容可掬地说:老灭,是这样的,我想把我们的衣服都交给小娟来洗,咱们每人每月给她100块钱就行了。说实话,我有时也懒得洗衣服,床底下还堆着一堆旧衣服呢——哼,别想鄙视我,都是被你带坏的。
听了这话,我不禁有些犹豫,100块钱虽然不多,但对我这样的上班族来说,多少也是个数字;再说了,洗不洗衣服其实没啥关系,我有时没衣服穿了从脏衣服堆里随便翻出一件照样穿出门,也没见人提啥意见。士为悦己者容,如果不是去相亲,真没必要衣冠楚楚纤尘不染的,我认为。
桃花似乎怕我拒绝,就又说道:小娟今年高考已经考上师专了的,可为了供弟妹上学,她……
我明白了桃花将要说些什么,马上就打断了她的话:行行行,就这么着吧,小娟那姑娘长得挺干净挺漂亮,她洗出来的衣服肯定也会很干净,穿起来也会很精神的……
我一边说着一边跑到门外楼道掀电梯,只听桃花依稀骂道:这狗屎,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从那以后,大约将近两个多月的时间里,我和桃花的衣服都由小娟来洗,我们分别按月付给她100块钱。乡下的女孩就是勤快能干,出来的活儿一点也不含糊,衣服被她洗得比新买的还要干净。最令我满意的是,小娟还会用米浆水泡洗我的白衬衫。每次穿上她替我洗的衬衫,都能感到领子坚硬笔直,人也精神不少。
每天小娟在楼下雇主家里做完活儿,都会跑到楼上我们家来玩一两个小时。有脏衣服了就洗衣服,没衣服可洗了,她就陪着桃花在客厅里玩牌嬉闹,或者跑到桃花的卧室里窃窃私语。这一点让我有些嫉妒,自打桃花搬来,我还没被允许进入她的卧室呢。有好几次,我腆着脸儿想进去参观参观,都被桃花大义凛然地拒绝了,她说你一个大男人跑到女孩子的卧室来干什么,不觉得挺居心叵测的吗。
小娟除了会推纸牌“算命”,还非常喜欢看书。我经常发现她缠着桃花要书看。桃花纯粹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家伙,借给小娟的无非是一些琼瑶席绢之类的言情小说,要不就是封面花花绿绿的时尚杂志。
有一次看到小娟捧着一本琼瑶阿姨的小说看得津津有味,似乎中毒甚深。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就从自己卧室书架上抽出两本落满灰尘的小说送给她看,一本是郁达夫的小说集,一本是沈从文的《边城》。
几天后小娟把郁达夫小说集还给了我,至于那本《边城》,她说实在太喜欢了,请我允许她先留着慢慢看。她对书籍的痴迷让我依稀看到了自己的当年,颇有些百感交集,就苦笑着对她说:如果你真的喜欢,那本书就送你给吧。
小娟欢喜莫名,望向我的眼神竟然带着些许感激。
桃花在边上看不顺眼了,撇着嘴问小娟:不就是一本破书吗,有啥了不起的?再说了,你还以为臭老灭真有那么好,会忍痛割爱把自己喜欢的东西送给你吗?不会的。那都是他玩剩下的东西——你别瞪我,上回你不是拿报纸当手纸了吗?你本来就不是爱惜字纸的人。
我想起以前她偷偷把卫生间手纸拿掉的恶作剧,正要发作,却见小娟笑眯眯的说:姐,那本书真的很好看呢,是讲翠翠和傩送爱情的,特别感人啊。
桃花更加不屑地说:爱情?狗屁了吧,这世上哪里还有爱情呀。
小娟微微的笑,脸上露出无限的神往,痴痴然懒得和难以理喻的桃花沟通了。
小娟告辞后,桃花马上就对我翻起白脸,阴阳怪气地说:我说,哥们,人家一个十*岁的小姑娘,你为啥要向她输灌什么狗屁爱情?你不会见色起意,想把自己的魔爪伸向涉世之初的小姑娘吧?
看着她那朽木不可雕也的蠢样,我不禁黯然摇头:桃花啊,不是我说你,爱情是很纯洁的东西,它可以净化人的心灵,你不懂就别瞎说了行吗。 。 。。 想看书来
这场爱情如狼似虎(59)
桃花从冰箱里取出两袋酸奶,丢了一袋给我,她自己用牙撕开一袋,在三秒钟之内就咕噜咕噜消灭了一大半,完事抹抹嘴说:显得你多明白似的。我不懂爱情,难道小娟就懂了吗?唉,你还是收山吧,在姑奶奶的眼皮底下,您老人家如果想搞歪门邪道,这简直比赶英超美还有难度。
我轻轻摩挲着桃花扔过来的酸奶,幽幽地说:一个人懂不懂爱情,跟年龄无关,有的人活一辈子都不知道爱情长啥模样。
桃花傻笑着问:哦,有这么玄乎吗?这样吧,老灭,你用一句话来形容一下爱情吧,我听听。
沉吟片刻,我很苏拉格底地说:爱情让人不顾一切。
桃花一双大眼忽闪忽闪盯着我,突然哈哈大笑。
我正被她这笑声搞得寒毛直竖,桃花抢到我面前,很不顾一切地夺走我手掌里的那袋牛奶,冷冷地说:酸奶是用来喝的,不是用来摸的——看你这灵魂出窍的样子,敢情是把这袋软绵绵的酸奶当成情人了。
我本来是想调侃一句,说我的情人就是你啊,不知怎么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