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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租时代的爱情-第1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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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哀叹一声:强龙难压地头蛇!想当年,我好歹是个在皇城根下来去自如的人儿,现在倒好,千里迢迢跑到这个毫无感*彩的城市,天天受你这个毫无感*彩的地痞折磨。唉,一个字,贱啊!

我懒洋洋地指出“贱啊”是两个字,桃花白我一眼,抓起毛巾裹到身上,扭着腰肢款款到了客厅,帮我拿回香烟。她自己很熟练地弹出一枝,噙在嘴里,用打火机点燃,然后将烟火给我扔了过来。

望着一缕白色的烟雾从她嘴里冒出,我不禁愣住,脑子里浮现出我们俩刚见面的场景:

那天下午,我到小区理发店理发,完事后买了一条烟回来。在电梯间里,我遇到了前来合租桃花。虽然看不到她的眼神,但我感觉她在审视我,甚至带着挑衅的性质。从电梯出来,我打开防盗门以及里面那道木门,把烟扔到对面的沙发上,正要用脚把门勾上,那门却被桃花恶狠狠地推开了。她戴着黑镜站在门外,一只手压在门上,一只手拎着乳白色的坤包,很像007电影里的邦女郎。她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这人看起来人模狗样,难道不知道让客人站在门外是很不礼貌的吗?在我勉为其难地说出请进后,她一屁股塌在沙发上,“嗖”地一声拉开坤包拉链,掏出一包紫罗兰女士烟,很熟练地弹出一枝,噙在嘴上,然后向我借火。我只得掏出打火机给她点上,只见她喷出一缕青烟,漫不经心地道了声谢,然后问我:你是潜伏的逃犯吗,为什么刚才给我点烟的时候手有点颤?我心想,就算我是逃犯,难道你是警察吗?哪有吸烟的女警察,至少我没见,我平生所见的警察,都挺英姿飒爽作风硬朗的……

谁曾想到,桃花一语成谶,大半年后的我,居然真的沦为潜伏的逃犯!而桃花,也有过短暂的警察生涯!在命运这只巨大无比的魔掌下,我们成了任其操控的玩偶……

手捏烟盒,我眼睛失神地仰望天花板。吊灯一圈圈往外发散昏黄的光芒,就像水面的波纹,让我心里一漾一漾,全是酸楚。心里慢慢漾出一个黑洞,即便是激烈的爱情,也无法填补。既有命运无常下的恐惧不安,也有从战马上滚落埃的失落悲伤。我还能身披战袍,腰跨战马,痛快淋漓驰骋在人生战场上,攻城掠地,为我爱人掠取幸福的战利品吗?

正自恍惚失神,桃花将她手里燃着的香烟塞进我嘴里,轻轻拍了拍我脸颊,笑嘻嘻地说:我换了个角度,看问题就豁然开朗了——瞧在你给我做牛做马的份上,我怎么着也得体恤民情,对吧?

我佯装糊涂地说:做牛做马,什么意思?我像牛那样在你身上耕田犁地了?像马那样在你身上东奔西跑了?

桃花斜我一眼:小王八蛋,你想不认账?

我摸摸鼻子,苦笑着说:不是。贵人多忘事,我这人忘性大,做过的事情,一般在五分钟之后就会忘得精光。

桃花尖叫:灭狗屎,你可以去死了!

我把香烟掐在边柜上的烟灰缸里,猛地抱住桃花,一边吻她,一边口齿不清地说:好啊,就让我精尽人亡,为国捐躯吧。

桃花挣开我,笑着钻进了被窝,用被子把自己像千层卷那样卷起来,只把白里透红的脸儿露在外面。我心猿意马地去揭被子,笑眯眯说道:桃花,你丫现在看上去超像伊梨火炬冰淇淋,我更加想吃了……

桃花乐得像母鸡那样咯咯笑,但是寸土必争,拼命抓住我的手,喘着气儿说:老灭,你别这么荒淫无耻成吗?都几点了现在!乖,咱们早点儿睡,明天我要去那家人寿保险公司参加复试,别起晚了。

我的脾气向来挺倔,很多事情都喜欢咬定青山不放松,否则的话,人生必将是另外一种格局了。因此尽管桃花紧紧裹着被子保家卫国,我也咬定青山不放松,使出吃奶的力气掀开被子,一个鱼跃窜进被窝,声色不动地对惊怒交加的桃花说道:明天我也要出去找工作,但人家列宁在很小的时候就说过,今天的作业今天做,千万别拖到明天……

桃花咬了咬下唇:人家列宁跟你有一毛钱关系?都早不念书了,哪来的狗屁作业?

我心不在焉地说:如果我还能再活80年,就必须跟你再做80年的家庭作业,生命不息,作业不止……

桃花还要理论,但我已经付诸实践,她只得皱起眉头,接受既成事实。不一会儿,她就像一叶惊涛骇浪上的小舟,在风雨中剧烈地飘摇起来……良久,总算到了彼岸,两个人浑身瘫软,如水手从桅灯卸下的两截缆绳。

桃花伸手关了灯,撒满柔软灯光的房间顿时被坚硬的黑暗笼罩。我在黑暗中圆睁双眼。用不了两个时辰,天就会发亮,新的一天即将来临。我强迫自己入睡,脑子里却乱哄哄的,很多往事纷至沓来:呼伦贝尔草原的命案、斯格巴娜、用假证去谋求一份工作来养家糊口、昨天街头遇到的苗子枫,还有饭店里那个酷似杨晓的可疑人影……我的内心充满了不安。

张开双臂,我紧紧地抱住身边的桃花。 。。  。。 
如狼似虎续集(036)
北京的气候干燥为主,特别是在初春时节,空气里经常弥漫着杨花柳絮;与此迥然相异,这座南方省会城市的初春,潮湿多雨,清新阴冷。寒假既过,上学的上班的,男男女女如雨后春笋,不约而同地从大街小巷冒了出来。

桃花和我在十字街头分手,随着人流涌进一辆人满为患的公共汽车。看到车门阖上,一个女孩的粉红衣角被卡在门缝里,我的心猛然刺痛,仿佛被一道无形的门夹住。我们“结婚”还不到一个星期,新娘子桃花就要在这陌生的城市辛苦辗转,谋求一份工作!虽然她满面春风,脸上新婚女性特有的滋润无处可逃,可对作为新郎的我来说,内心却干枯得裂出一条巨大缝隙。什么叫新娘?新娘就是新的老娘,你得赡养她,而不是剥削她;什么叫新郎?新郎就是新的儿郎,你得听新老娘的话,好好工作,天天挣钱,做牛做马,在所不辞……也许我根子里还是有点大男人主义的吧,眼见自己的妻子满面风尘地四处奔波,我这心里,还真满不是滋味!

我暗暗祈祷,但愿命运恩赐我一份理想的工作,我将任劳任怨埋头苦干。什么样的工作才算理想呢?当然是少干活多拿钱,或者不干活也拿钱的那种。

可惜,理想的阳光总是难以照进现实的冰块。我空着肚子从早晨奔波到下午,转了三家人才市场,均是一无所获。我以前是做新闻的,现在过着隐姓埋名的逃犯生涯,已经无法涉足记者这种抛头露面的职业。我只是大海捞针,谋求秘书方面的文职工作。令人悲愤的是,几乎每家招聘秘书的摊位都写着“秘书,五官端正,限年轻女性”这样的字眼。行尸走肉转到一家政府机关摊位前,望着那上面待遇优厚的职位,我馋得口水都快直下三千尺了,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正在心猿意马地向往,主持招聘的小伙子歪着头冷冷地说道:我们只招年轻女性,请问你是女性吗?如果不是,请移步。

好,我移步,可是移到哪里去?移到医院去做变性手术?为了工作,我倒是可以适当考虑,可桃花能乐意吗?现在不是一个人过日子,身上的某些器官,也非像以前那样无足重轻,有时它还起着稳定军心的作用哩。三军可以夺帅,匹夫不可以夺……夺……

唉,世界如此之大,却无法安放我的步伐。我茫然地与熙熙攘攘的人才市场告诉,移步到春寒料峭的街上。以前,我也许算是人才;现在的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东西,更别谈市场了。我一贯强调,人必须给自己一个清晰的定位,惟其如此,才能找到市场,然后顺利地把自己给卖出去。为了通俗易懂,还是举几个例子吧:如果你给自己定位为猴,你得找到马戏团;如果给自己定位为狼虎豺豹,你得找到原始森林;如果给自己定位为鸡鸭鹅,你得找到农贸市场……如果你无法给自己定位,那么就跟现在的我一样,整个一无头苍蝇。

我和无头苍蝇惟一的区别在于,它不会悲伤,而我会。站在黄昏的街头,道路两侧下班的人流一波波地汹涌而来,汹涌而去。他们一个个都是生活的弄潮儿,只有我,像个肌无力症患者,眼睁睁瘫在岸边,被溅起的浪花弄到浑身湿透,品尝病树前头万木春、沉舟侧畔千帆过的滋味。我知道,他们仿佛觅食回来的群鸟,纷纷飞向属于自己的巢窠。我虽然也有属于自己的窝儿,可是,如果我就这样两手空空地回去,面对桃花就不怕害臊?

我拖着悲伤的脚步,在一家街头小铺买了两个愤怒的馒头,蹲在道旁梧桐树下,食不知味地狼吞虎咽起来。干掉两个馒头,我感到体力逐渐恢复,抽了一支烟,往对面的小巷走去。过了这条小巷,就到了滨江大道,可以搭公交车回到租住的那个小区。尽管今天毫无斩获,但我必须回家。什么是家?家就是不管你成功也好,失败也好,得意也罢,潦倒也罢,她都会张开双臂,默默欢迎你的地方。

外面的灯影被两旁高耸的建筑物一刀两断,小巷里模模糊糊。走到中间地带时,我吃惊地发现,在前方不远处,有两个高大的男人将一个女孩牢牢按在墙上,一个人在她身边猥亵地抚摸,另一个压低声音,似乎在威胁她。

我停下脚步,充满警觉地观摩起来。经过内蒙古呼伦贝尔草原的洗礼,这种场面已经不能让我惊心动魄;不过,我得观察清楚,然后再决定自己的行动。现在这个社会,无奇不有,没准对方是在合演一场苦肉计,诱我上钩呢。此外,那两个男人看上去五大三粗,我如果冒冒失失冲上去,无异于鸡蛋碰石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犹豫了一两分钟,我听到一个汉子压低声音对同伴说:你先玩吧,我去胡同口放哨。你快点办事,完了我再过来。哼,便宜你小子了,回头请我到庆春楼洗脚。

这人说完话,脚步匆匆地往巷子口跑去。待他去得远了,我仿佛捡了老大便宜,立即箭步冲了过去,伸出两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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