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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远已有人喝问道:“是谁来了?”
慕容平提足中气,朗声答话道:“慕容平前来拜山,求见总瓢把子洞庭君高猛。”
他根本不懂江湖道上的规矩,拜山时居然连名带姓一起喊了出来,可是慕容平三个字的力量太大了。
那些排列紧密的船只立刻分开一条水路,让他们这只快艇直驶向山脚下的小港中,两旁船上都是手持武器的劲装大汉,火光映着刀光,使人有森寒的感觉。
慕容平却淡淡地对胡大刚一笑道:
“林如晦当青城山主也没有这种气派。”
胡大刚一皱眉头,心中微感不满,是因为他对青城山主提名道姓之故,虽然他不明内情,却知道青城山主是他的生身父亲,一个儿子用这种口气来称呼他的父亲,至少使他感到不习惯。
不过他并没作何表示,快艇抵达峰边,小月第一个跳了下去,迳直向峰上跑去,走不了多远,她就被一列人拦住了。
那列人是从横里突然岔出来的,没有掌灯,却个个手持钢刀,当先来的是两个人,一男一女。
男的很年青,玄缎劲装,英雄巾中间镶一颗鸽卵大小的夜明珠,珠光照着他俊秀而英朗的脸貌。
女的却是山主夫人李红药。
他们迎向慕容平而来,李红药看清来人真的是慕容平后,禁不住发出一声低呼,激动地叫道:“孩子!你终于来了!”
慕容平对这孩子的称呼听来十分刺心,可是他并不回答,只是目光炯炯地盯视着那个年青人,然后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
在这种场合下纵声大笑的确是件很放肆的行为,可是慕容平的笑声中却只有着友善与诚恳。
因此那年青人只是皱皱眉头道:“慕容兄何事好笑?”
慕容平止住笑声,作了一个揖问道:“台兄可是洞庭君?”
年青人也拱手回礼道:
“兄弟高猛,承四海弟兄抬爱,推作总瓢把子,洞庭君也是朋友们赐赠的匪号,兄弟未敢以此自尊……”
慕容平又是一阵大笑道:
“好!兄弟在江湖上也闯练过几天,高兄却是第一个令兄弟看得顺眼的人,今日相逢,颇慰平生……”
说完又笑着道:
“闻兄之名,以为高兄一定是个虬髯雄魁的伟丈夫,却不料高兄竟是个温和儒雅的美少年呢……”
高猛的脸色一变,略带愠意地道:“以貌取人,失之子都……”
慕容平连忙道:
“高兄误会了,兄弟刚才的那番话是出之真心的赞扬,绝无轻视之意,而且兄弟很高兴高兄不是想像中粗豪之相。”
这时行列中另一个大汉忍不住粗声粗气地道:
“当强盗并不一定都需要具有一副凶神恶煞的嘴脸,我们总瓢把子可是绿林中的极品人物……”
高猛微皱眉头道:“王大哥,说这些干什么?”
那个姓王的大汉高声道:
“慕容平不过是江湖上一个无耻的淫徒,我们干嘛要对他如此客气?至少我要告诉他,你这个总瓢把子是仗着自己的本事打出来的,不像他光仗着一张漂亮脸蛋,在女人堆里混出来的臭名……”
慕容平脸色一沉,朝那大汉一瞪眼道:“阁下请出来一步讲话。”
那大汉跨前一步厉声道:“出来就出来,老子王子方……”
慕容平沉声对高猛道:“高兄,这个王子方在君山中是什么身分?”
高猛尚未回答,那王子方又大声叫道:
“高老弟未来之前,老子是君山水寨的头领儿,也是洞庭七十二寨的总瓢把子,高老弟的武功人品值得老子敬服,所以甘心把这个位子让给他,至于你这种江湖败类,老子跟你讲话都觉得恶心……”
慕容平怒哼一声道:“很好!阁下马上就可以不恶心了,因为你的心不会留在原来的地方了,现在你趁早把后事交代一下……”
王子方哈哈大笑道:
“老子从十五岁落草为盗开始,早就准备把脑袋提在手里过日子了,没有什么后事可预备的。”
慕容平含怒对高猛道:“高兄,兄弟今日本来不想动手的,可是……”
高猛不待他说完连忙抢着道:
“慕容兄,今日兄台前来拜山,一切都该冲着兄弟,即使要动手较量,也不应该找王大哥……”
慕容平脸色一沉:“那这姓王的所说的话呢?”
高猛想了一下道:
“王大哥既然在君山中说话,自然也可以代表兄弟。”
王子方大声道:
“总瓢把子,你不要管我的事,老子把这小子一刀劈了,岂不省了你许多的麻烦?慕容平!你来吧!”
高猛将脸一沉道:
“王大哥,私底下咱们是兄弟,公事场面上,咱们可得分分清楚,今天是谁在这儿发号施令?”
王子方嗫嚅地道:“自然是总瓢把子。”
高猛沉声道:
“好!那你立刻退下去,什么话都不许说,刚才你已经太过份了,以后不许再这样没规矩。”
王子方悻悻地退回行列中,慕容平沉着脸道:
“高兄,对那个姓王的你准备作何处置?”
高猛淡淡地道:“他越规发言,蔑视我总瓢把子的尊严,这事情可大可小,假如我不想追究,这件事就此算了。”
慕容平怒声道:“我是说他对我所发的那些侮辱之言……”
高猛轻笑一声道:
“王大哥是君山的弟兄,虽然话是他说的,未始不可以算是我们洞庭七十二水寨全体的意见。”
慕容平脸色一变道:“高兄,我本来把你当个通情理的人……”
高猛笑笑道:
“当强盗的只有道义,没有情理,一个人的事就是大家的事,这就是我们绿林中所讲的义气……”
慕容平冷笑一声道:“看来你对当这个强盗头子很感兴趣……”
高猛哈哈大笑道:
“强者无所惧,盗者从心欲,故为盗者必强,我是总瓢把子,当然更必须是强中之强者……”
慕容平轻轻一叹道:“我看错人了,想不到你的贼性如此之深。”
高猛沉下脸道:
“你用错字眼了,盗与贼是回会事,我是强盗,是用正大光明的手段来从心所欲,不像那些偷偷摸摸的无耻之辈,用卑鄙的手段来满足一己欲望,那些人才是贼,偷财窃货犹可恕,窃取女孩子的感情则该杀……”
慕容平沉声道:“你说哪一个?”
高猛冷笑道:“谁是那种人自己心里有数!”
慕容平气得全身发抖,胡大刚在旁边轻声道:
“贤侄!你打错主意了,郡主绝不可托付给这个人!”
高猛微微一怔,李红药在旁边诧声道:“你们说什么?”
胡大刚轻叹道:“夫人,小平本来是想来劝劝郡主,叫她……”
李红药脸色一沉道:
“混帐!盈盈对他那样痴心,他居然生出这种混帐念头,慕容平,你这样做法究竟是何居心?”
慕容平奇道:“夫人……我是否可以称你一声表姨?”
李红药点头道:“自然可以,我跟你母亲本来就是表姐妹,而且我们的感情比亲手足还深,你叫我姨妈都不算过份……”
慕容平怔然道:“姨妈……”
李红药连忙道:“慢来!慢来,你忽然改口叫我表姨,必然是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世,是谁告诉你的?胡大……”
胡大刚黯然道:“老奴怎敢饶舌,小平已经见过黎东方……”
李红药脸色微变道:“黎东方知道个屁,他是个最糊涂的人……”
慕容平道:“黎东方糊涂,金绿梅可不糊涂……”
第三卷 身世之谜第 十 章 仗剑护情
李红药神色又是一变道:“你见过你母亲了?她怎么样?”
慕容平轻吁一声道:“她已经出家了,改名叫做苦因……”
李红药脸上微现惨容道:
“她太苦了,我感到很对不起她,希望她已经原谅了我,这些年来,我一直就想向她表示心中的歉意,可是她再也不肯见我的面,我没有办法,只好在你的身上报答她,所以我从不阻止盈盈跟你来往……”
慕容平大声叫道:“姨妈!你这么做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不知道盈盈是我的什么人吗?难道你要用这种方法来对我们报复吗?”
李红药脸色一怔道:
“什么报复?我这是向你母亲赎罪的唯一方法……”
慕容平气得混身发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觉得李红药太卑鄙了,自己的母亲从她那儿抢去黎东方,又与她的丈夫林如晦发生苟且的行为,这当然不对,可是李红药不应该用这种手段来报复。
她要叫自己与盈盈相爱,甚至于联成婚姻,叫自己与胞妹造成乱伦的行为,这……实在太卑鄙了……
胡大刚也怔住了,他见慕容平的眼中已涌满了杀机,连忙又将他扯住,低声地劝解着道:“小平!夫人不是这种人,也许中间还有什么内情……”
慕容平大声叫道:“还有什么内情,事情都已经清清楚楚了……”
李红药也看出慕容平的神情有异,连忙道:
“小平!你们母子见面后,究竟说了些什么?”
慕容平悲愤填膺,怒声叫道:“什么也没有说,只说了她当年的丑事,说出我见不得人、不可告人的身世,说我成为慕容平的始末……”
李红药连忙道:“就说了这些,没有告诉你别的?”
慕容平一怔道:“还有什么别的?”
李红药迟疑片刻才低声道:“她离开青城山后的一切……”
慕容平冷冷地道:
“她离开青城山就削发为尼了,更名苦因,自忏生平,可是她没有想到我过的是什么日子……”
李红药轻叹道:“孩子!别怪你母亲,她的一生够苦的了,可是在青城山你并没有受到委屈,我把你当作自己的孩子一样……”
慕容平冷笑道:“林如晦可没有把我当自己的孩子。”
李红药脸色一变道:
“他才是真正把你当作自己的孩子,你不想想他是如何造就你,然而他是山主,人言可畏……”
慕容平怒声道:“所以我才必须要做昆仑奴……”
李红药轻叹道:
“他并不想永远如此,所以他暗中帮助你脱出联手剑阵,放你出去求发展,谁知道你会回来呢……”
慕容平怒声道:“你如早点告诉我内情,我绝对不会回来。”
李红药脸容一变:
“我是希望你回来的,希望你回来与盈盈配成一对。”
慕容平脸色又变了,李红药这才警觉地道:
“咦!你母亲没有对你说起盈盈是谁吗?”
慕容平一怔道:“盈盈?难道她不是……”
李红药连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