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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晚渐渐也猜到了,因为据再晚所知,青梅派之内情十分隐秘,即亲如夫妇姊妹,亦不容轻泄。”
沙金虎点头道:
“不错!那黎东方虽是金掌门人的丈夫,他对青梅蛊派中的情形,所知也有限,否则他就不会有焚梅毁蛊之举。”
慕容平也问道:“前辈既是门中之人,怎么会不知道谁是掌门人呢?”
沙金虎叹了一声道:
“老朽系由第四十六代掌门人授艺传蛊,艺成离师,即未再见家师,因此连本门中共有多少门人也不知道,这是青梅蛊派的规矩,所以老朽在数过蛊神身上环节后,才知道掌门人已经易主,家师也一定已经作古了……”
言下不禁颇有凄凉的意味,慕容平却愕然道:
“青梅蛊派为什么这样神秘呢?”
沙金虎道:“本门以蛊练功,以医术济世,除掌门人外,不得再传弟子,所以流传不广,因为本门中还有一个特征……”
慕容平道:“什么特征?”
沙金虎想想道:
“凡是本门弟子,都练有一条青梅蛊以为本命神蛊,人在蛊在,人亡蛊亡,假若暴死而不及将神蛊的气息隔断,那蛊母一定会化为毒气流散空中,因此才有托蛊于他人的准备,假若被托的人又告暴死,那蛊神就不易控制了,除非本门中人,前去将之消灭,否则流毒无穷,这也是本门不能多收传人的原故……”
慕容平喔了一声,连忙道:
“难怪前辈在听见金绿梅是青梅蛊派中人时,赶着要到这儿来……”
沙金虎点头道:
“不错!老朽原是想来看看那蛊母是否确已烧死了,以免流毒人间,结果找了半天俱未发现有青梅蛊栖息象征……”
慕容平渐渐感兴趣问道:“青梅蛊栖息之处,有何异征?”
沙金虎道:
“川边梅树甚少,苗疆尤其少见,普通只要发现有一颗梅树,大致已可断定附近必有青梅蛊门人居留,寒梅谷千梅成林,要找到它只有火焚一法,因为青梅蛊所栖息的梅树被火焚之后,树心自尺来长一截木段是烧不掉的,青梅蛊是一种颇有灵性的蛊虫,它就是要死的时候,也会替自己找一个葬身的地方。”
慕容平越听越有味,聚精会神地听他说下去。
“老朽初以为金绿梅只是门中一个弟子而已,因为先师收了多少徒儿不告诉其他人知道,老朽此来想将那段藏蛊的梅木找到埋葬起来,以尽同门之谊,谁知找遍全山俱都没有发现,又因敝门的事情十分隐秘,相公绝对不可能凭空造出那些话来,老朽只好作了第二个可能的判断……”
慕容平立刻问道:“什么是第二个可能呢?”
沙金虎轻叹道:
“那就是假定留在此地的是掌门人所有的蛊神,它是不会被烧死的,而且更会为了躲避那股炽热,向地下钻去。”
慕容平恍然道:“所以前辈发出那召唤的低啸。”
沙金虎点头道:
“是的,那是本门中特有的联络之法,不仅可以告诉同门中人,而且也能与附近的蛊母发生声气之感应……”
慕容平笑了一下道:“有意思极了,那蛊神果然在地下回答前辈了!”
沙金虎一怔道:“相公也听见了?”
慕容平道:“我离它比前辈还近,比前辈先听到它的回应……”
沙金虎怔了片刻,才轻轻地道:
“老朽不过是姑且一试,却不想真的发现了掌门人的蛊神。”
慕容平一笑道:“难怪前辈对它那样尊敬。”
沙金虎脸一红,欲言又止。
慕容平想想再问道:
“前辈将蛊虫缩小成一个圆饼时,好像有准备将它吞下去的意思,为什么后来又改变心念了?”
沙金虎沉吟良久,方始微惭愧地叹道:
“青梅蛊神乃万蛊之母,老朽怎么能不动心呢?”
慕容平奇道:“它有什么好处吗?”
沙金虎道:
“好处大了,每一代掌门人的灵气都钟于蛊神体内,每一个环节上都蕴盖着一代掌门人功力的精华,老朽若能将之与元神会合,必可功参造化……”
慕容平道:“既有这么大的好处,前辈因何放弃呢?”
沙金虎一叹道:
“青梅蛊门流传数百年,全赖此一蛊为之延续,老朽不能做门中罪人,毁此重宝,使青梅蛊派从此而终,再者此蛊神日久通灵,老朽也没有把握能一定将它与元神化为一体,所以不敢冒险……”
慕容平又道:“那前辈将此蛊神作何安置呢?”
沙金虎肃然道:“蛊神不能长日留此,老朽要给金掌门人送去。”
慕容平道:“前辈确知金绿梅未死?”
沙金虎道:“蛊神安在,掌门人也一定健在。”
慕容平想想道:“前辈要怎样才能找到她呢?”
沙金虎神色一正,道:“这就要请相公帮忙了!”
慕容平诧然道:“我?”
沙金虎点头道:
“不错!告诉相公这些事的人,一定知道金掌门人的下落。”
慕容平摇头道:“那人是金绿梅的表姊,她说金绿梅已经死了!”
沙金虎道:“老朽有蛊神为证,金掌门人一定未死。”
慕容平想想摇摇头道:
“也许她是在骗我,前辈可是想找她去问问清楚?”
沙金虎摇头看:
“不!她谎说金掌门人死了,一定是别有深意,老朽就是去问,也不会有结果的。”
慕容平点头道:“是的!而且我也不能将她的下落透露出来。”
沙金虎道:“老朽也不想知道她的下落。”
慕容平诧然道:“那我要如何帮助前辈呢?”
沙金虎一笑道:“相公只要将黎东方的下落告知老朽便成了!”
慕容平连忙道:
“那有什么用呢,黎东方是去找那个杀死金绿梅的人报仇……”
沙金虎笑笑道:
“金掌门人根本未死,这仇恨由何而来,所以据老朽的推测,黎东方所去之处,恐怕正是金掌门人隐藏之所,否则也必与金掌门人有着莫大关连,老朽赶着去,也许能找到一丝端倪……”
慕容平点头道:
“这倒是可能的,可是前辈若遇上黎东方将怎么办呢?”
沙金虎笑笑道:
“老朽身怀本身门神蛊,必要时足够自卫,倒是不必怕他。”
慕容平沉思不语,沙金虎连忙又道:“相公可以帮这个忙吧?”
慕容平笑笑道:
“自然可以,黎东方在秦中长安未央宫旧址,那儿现在是一所寺院,他去找的那个人此刻正落发寺中修行……”
沙金虎微感失望地道:“那个人是男的?”
慕容平摇头道:
“不!是个女的,那所寺院是尼庵,那个人是庵中的住持,法名宝相,也许那正是金绿梅也未可知。”
沙金虎高兴地笑道:“是与不是,老朽一去就知道了,谢谢相公了!”
慕容平想了一下道:“前辈这就去了?”
沙金虎道:
“是的!既然发生了这件大事,老朽也顾不得再去采药了……还有,龙姑并不知道老朽是青梅蛊中人,尚祈相公代为守秘……”
慕容平道:“这是自然,不过前辈此去秦中,费时颇久,再晚的事却很快就可以办完了,那时是否叫龙姑与乌达他们回去?”
沙金虎想了一下道:
“相公除了将两头猴子送回旧主外,还有什么要事吗?”
慕容平连忙道:“有的,我本身还有很多急事待办。”
沙金虎想想道:
“他们若是对相公有所帮助,相公就带着他们去办事好了,不然就叫他们到长安去找老朽,老朽为着赶路,也不再回去了,相公告诉小女及乌达一声,明天就带着他们上路吧!再见……”
说完他对慕容平摆摆手,纵跳如飞的去了……
口 口 口
这一路行程对慕容平来说的确是很伤神,带着两头顽皮淘气的大猴子已经够伤脑筋了,更何况又加上龙姑与乌达两个不大懂事的苗人。
两头巨猴虽解人言,到底野性未驯,一旦来到全是人的世界里,免不了兽性发作,见鸡抓鸡见狗打狗,闹得不可开交。
还好它们对慕容平尚有几分畏惧,对龙姑尤其透着好感,实在闹得太过份的时候,只要慕容平一瞪眼,或是龙姑一声呼喝,立刻就乖乖的。
然而龙姑与乌达也不好对付,他们什么都不懂,什么都要问,有许多问题连慕容平也无法回答,而且他们对一切都感到新奇,罗嗦得慕容平头大如斗。
麻烦还不止此,这个奇怪的行列,对其他的人说来也是新奇的,穿村过镇,总会引起大堆人跟在后面看热闹。
在这种情形下赶路,自然是无法求快。
三天下来,只走出四百多里,慕容平算算距离,觉得到青城山,势非十天半月不可,时间晚一点固然不要紧,可是日子越长,这份罪也越难受。
这一天走到懋功,那是一个大城,人也比较多,慕容平恐怕会出漏子,当天不敢马上进城,在城外苦思省事的办法。
幸好他在许明非的秋枫镖局中混过一段时间,灵机一动,在城外买了一辆大车,把两头巨猴安置在车中,让龙姑在车里面压制着它们不许生事。
给乌达找了一身车把式的衣服,跨辕驱车。
他自己还是骑着马,车上插了一方白布镖旗,仍打着秋枫镖局的名号,看来就像走镖的样子,才开始进城。
车门上挂着布帘,外面人瞧不见里面的情形,这才免掉了许多无谓的麻烦。
慕容平算是押车的镖头,平平安安地进了城,心中十分得意。
可是他仍然不敢在城中歇宿,更不敢把两头猴子放下车来打尖用食,在铺子里买了一些食物,匆匆地又出了城。
到了城外,他才吁了一口气,深幸得计。
龙姑也换了汉装束,青袄花裙,一副娇滴滴的样子,女孩子没有不爱美的,她穿上了这身好衣服,慕容平却不许她出来给人看看,自然使她失望,不过她怕慕容平不高兴,倒是不敢表示。
出了城后,走不了两里路,龙姑将车门一掀,探身出来道:
“慕容大哥,我可以透透气了,在里面闷死了……”
慕容平长叹一声,皱着眉头,看她快哭了,只得点头道:
“好吧!现在路上没有人,你就这么坐着吧,等一下如有人经过,你还是要把门帘放下来……”
龙姑心中虽不愿意,但是她知道这是慕容平很大的让步了,只好嘟着嘴道:
“知道了,只要你一招呼,我马上就进去。”
两头猴子也闷得久了,从另外一边探出了毛茸茸的脑袋,挤在一堆看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