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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中在说着话,眼睛却在对沙金虎龙姑等人连连示意,慢慢地朝出口处退了出去。
口 口 口
当一行人转出寒梅谷口之时,慕容平一直双眉深锁,好像有着沉重的心事,背后的黎东方却在连连地发出呼啸,不久之后,先前与他们对手的两头巨猿飞也似地追了上来,拦在慕容平前面,拱起毛爪,连连比着手势。
龙姑见了忙作戒备道:“这个姓黎的真不要脸,自己答应了放我们走,却又叫两头畜生拦阻我们……”
沙金虎连忙斥责道:“你别胡说,黎谷主不会那样的。”
慕容平却低声道:“它们是找我的。”
那两头巨猿不但听见了,而且也还听懂了,嘻开大嘴,连连点着毛茸茸的大头。
慕容平反身走了几步道:“你们找我干么?”
一头巨猿学着人的模样,作了一揖,毛手连比带划,口中吱吱直叫。
慕容平捉摸片刻,才明白它的意思道:“你的主人叫我去?”
巨猿摇摇头,又作了一个揖,连叫带比。
慕容平也被弄糊涂了,眉头一皱道:
“既不是叫我去,又不准我离开,你们究竟是什么意思?”
巨猿被逼于无奈,只得用脚趾在地上歪歪斜斜划了一阵歪字,慕容平辨认半天,才看出那是个“请”字,乃笑笑道:“你的主人请我去?”
巨猿笑了起来,直头连点,毛爪乱拱,形状很是滑稽。
慕容平一笑道:“看不出你还会写字呢,你们主人又找我干什么?”
巨猿摇摇头表示不知道。龙姑又道:
“慕容大哥,你还是不要去,那个姓黎的找你绝对没有什么好事。”
巨猿一听又急了,先朝龙姑拱拱手,像是拜托她不要再说坏话,然后又用脚趾在那个请字旁边连划了几个圆圈。
慕容平微微一笑道:“它特别强调这个请字,表示黎东方绝无恶意。”
巨猿又连忙点头,慕容平沉声道:“他自己为什么不来?”
巨猿跪了下来,哑哑哀叫,似乎在恳求慕容平前去,且用手指指后面,又盖在自己的脸上……怪态百出。
慕容平被它的怪相逗笑了,道:“你是说他不好意思来请我?”
巨猿忙又点头,慕容平笑着道:
“罢了,看在你这头畜生的份上,我去见他一次吧,不过这也没有什么用,我对他想知道的事,不会再透露什么了。”
巨猿见慕容平己答应前去,欢呼一声,连忙朝他磕了一个头跳起身来,与另一头巨猿跳跃而去。
龙姑着忙地道:“大哥,您真的要再去见他?”
慕容平点点头道:
“是的,有很多问题他弄不清楚是不死心的,不过你放心好了,这一次他绝不会再找我打架……”
龙姑诧然地道:“大哥,您好像从来都没有见过他,怎么你们之间,竟有着许多秘密似的。”
慕容平点点头道:
“不错!这是他与另一个人的秘密,刚巧我也知道一点,所以我才敢那样对待他,否则我们今天哪有这么容易脱身。”
龙姑想了一下道:“既是你们之间的秘密,我们是不便陪你前去了,可是我真不放心……”
对着她天真无邪的关切,慕容平倒是十分感动,拉起她的手,轻拍一下手背道:“谢谢你,龙姑,你放心好了,一定不会有什么事的,而且我也不会耽误太久,等一下我就到府上去辞行。”
龙姑一怔道:“辞行?你要走了?”
慕容平苦笑一下道:“我必须要走,因为我还有许多事要办……”
龙姑默然无语,眼看着他的背影又向谷中消失了。
口 口 口
暮云渐上,夜色更浓,在沙家的石堡中,龙姑整治了一桌盛筵,高烧红烛,在痴痴地等待着。
空院里乌达把慕容平的马也牵来了,马身上已洗得干干净净,他没有别的事做,只好找了一块布,将马鞍上的铜钉一个个擦得雪亮。
龙姑等得无聊,便也来帮他擦拭踏脚的铜蹬,两个人都充满了惆怅和离情。
沙金虎在一旁抽着旱烟,默默地看着他们工作,半晌才叹了口气道:
“龙姑,你可是很喜欢汉人?”
龙姑脸上一红,低声道:“您是说慕容大哥?”
沙金虎喷出一口淡烟道:“难道还有别人不成?”
龙姑默然片刻,才黯然地道:
“是的,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我一看见他时,就忍不住要喜欢他了,可是我知道这没有用的,他是一个汉人,我是一个苗女……”
乌达睁大了眼睛道:
“这有什么关系呢,苗人嫁汉人多得很,你喜欢他,就嫁给他好了!”
龙姑叹了一口气道:“乌达,你不懂的……”
乌达不服气道:
“我为什么不懂,男人喜欢女人就想娶她,女人喜欢男人就想嫁他,不管汉人苗人都是一样的……”
龙姑被他说得笑了,笑中带点凄凉道:
“事情能像你说的那么简单就好了,可是天下事并不会全如人意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对你说才好,反正……你不会懂的。”
乌达睁着大眼想了半天才道:“我懂,你是怕他不喜欢你。”
龙姑不禁一呆。乌达又摇摇头道:“这就苦了,照汉人的话来说,这叫单相思,那是件很痛苦的事,小姐啊,你可千万别害上这种病,那种病会使你吃不下东西,睡下着觉,连主人的药都治不好……”
龙姑满腹心事,也被他引得一笑道:
“乌达,你怎么也懂得这些事的?”
乌达轻轻一叹道:“我也得过这种病……”
龙姑挟着大眼睛,诧声道:“你……”
乌达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道:
“是的,我曾经看上过一个姑娘,在心里偷偷地喜欢她……可是她太美了,我自己知道配不上她,所以只难过了几天马上就想开了,现在我只希望她能够嫁一个配得上她的男子,幸福地生活……”
龙姑到底童心未泯,暂时把自己的忧愁都抛开了,笑着拍手道:
“是谁?你说出来,我替你去做媒。”
乌达却倔强地道:
“不,我不说,我只把她的名字藏在心里,绝不告诉第二个人知道。”
龙姑笑着问道:“也不让那个姑娘知道吗?”
乌达正经地道:“是的!尤其是她,我更不会让她知道。”
他的固执却换来了龙姑的惆怅,轻轻一叹道:“乌达!你是对的,我要跟你学学才好,但愿我能像你一样地想得开。”
乌达却一睁眼睛道:
“不,你不必跟我学,你与小兄弟正好是一对,你配得上他,而且我相信他也喜欢你,否则他就不会拚命救你。”
龙姑轻叹道:“你错了,他救我是他侠义的本……”
乌达道:“主人把他从死中救活过来,他也应该喜欢你。”
龙姑摇头道:
“这更没有道理,我们救了他的命,只能得到他的感激,却不能强迫他把感激变作为爱情……”
乌达摇摇头道:“你没有问过他,怎么知道他不喜欢你呢?”
龙姑凄然长叹道:
“我不必问,问了也是自寻烦恼,我知道他心中另有喜欢的人。”
乌达连忙问道:“是谁?”
龙姑苦笑道:
“我怎么知道呢?当他昏迷不醒时,我曾经听他不断地叫着一个女孩子的名字,那个女孩子一定很美……”
乌达不服气地道:“我以为她不会比你更美,我看过很多汉家女娃娃,她们都不如小姐……”
龙姑苦笑一声道:
“谢谢你,乌达,这大概只是你的想法,在我看来,那个叫盈盈的女孩子一定比我美得多,否则,像慕容大哥那样俊美的男人,怎会对她如此钟情呢?”
乌达呆了一呆才道:“这就糟了,恐怕你要终身痛苦了……”
龙姑咬着牙齿,沉思片刻才道:“是的,不过我不后悔,为了慕容大哥那样的男人,痛苦一辈子都是值得的,否则我就不会冒着性命的危险,替他到寒梅谷偷折梅花……”
沙金虎一直不作声,这时才长叹一声道:
“丫头,我没想到你会这么认真的,看来我真不该多事救活他的。”
龙姑的眼中闪着晶莹的泪光,凄然地道:
“爸爸,您别这么说,救人是不会错的,假如眼看着他死去,我会伤心一辈子,现在我最多终身不嫁人,一辈子守着您……”
沙金虎默默地抽着烟,不再说话。
乌达不经意地道:
“小兄弟怎么还不来,别是被那个姓黎的害死了……”
龙姑也着急地道:“是啊,假如他真要害死慕容大哥,我就放上一把火,把寒梅谷烧个精光……”
沙金虎连忙斥责她道:“别胡说……”
说着他的神色忽地一动,举头震着天上,但见西天被一片红光衬托着,像是少女搽着胭脂的脸颊。
他又把旱烟袋中的火苗压熄,伸出鼻子嗅了一下道:
“寒梅谷等不及你去烧,已经有人先放火了!”
龙姑急道:“怎么可能呢,那是天上的晚霞……”
沙金虎摇摇头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哪还会有晚霞……”
龙姑抬头一看天上,早已是繁星满天,新月如钩,与西天的那一片红色相对映照,红光愈来愈盛,正是寒梅谷的方向。
她一急之下,连忙向门口冲去。
西北角上火光冲天,连大渡河都映红了。
龙姑急得流下了眼泪,哀声叫道:“慕容大哥……”
身子要向河水冲去,却被后面的沙金虎一把扯住了道:
“傻丫头,你就这样想渡河了……”
龙姑急得跳脚吼叫道:“放开我,我要看看慕容大哥去……”
沙金虎拖着她沿着河岸飞奔,边跑边道:“那也得找条船过去……”
乌达也跟着出来了,三人一阵急奔,来到一个浅弯处,但见渡船正在对岸,慢慢地向这边荡来。
船上隐隐约约可见三个人影,两人一前一后,站在船头上,船尾另有一人在摇橹。
乌达拉开大喉咙叫道:“渡船快过来,我们有急事……”
船慢慢摇近了,红光闪耀中,看出那屹立船头的第一人,正是慕容平。
龙姑一阵兴奋,大声叫道:“慕容大哥……”
纵身向前跃去,那河流宽有数十丈,渡船恰至中流,最少也有二十多丈远,龙姑的轻身工夫相当有根底,这一纵足有十五六丈,可是离渡船还差一大截,眼看着她就要掉进河水里去了。
那条黑影也跟着两手飞拍,像翅膀一般地又将身子拔空,一个燕子穿帘式,如箭般射到岸上。
乌达本来要去接那人的,等他落地之后,却吓得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