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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穆清胸脯剧烈地起伏着:“今年春天,海上可有过大海啸?”
时静姝不解地道:“是出过大海啸。很多人因此而倾家荡产。你问这个做什么?”
沈穆清一掌拍在炕桌上:“可恶!”
时静姝狐惑地望着她。
沈穆清把萧飒怎么住进沈家的事告诉了时静姝当然,她隐瞒下了自己借银子给萧飒的事。在她心底,还是有点担心时静姝因此而觉得萧飒品性不洁。
时静姝听着捧腹大笑:“是出了海啸……但我腊月还在南京看到了萧成……他,他把南京最有名的永和园买了下来……花了三万两银子……”
* * * * * *
沈穆清气极败坏地叫英纷:“让人把信送到甘肃去你们要是再敢阳奉阴违,我就乱棒打死。”
英纷从来没有看见这样气愤的沈穆清,吓了一跳,接过信,忙屈膝行礼道:“姑奶奶放心,我立刻让人送到甘肃去。”
时静姝擦着笑出来的眼泪,道:“穆清,你也不要抓着不放了。说起来,有人为你这样用心,你也要宽容些才对。”话到最后,已有几分怅然。
沈穆清心里满是怨怼,哪里听得下这些。
她在屋里踱着步:“他事事在我面前用心机……我哪天被他卖了,估计还帮他数银子。”
“那也要有人打主意才是。”时静姝叹了一口气,“穆清,我看,我们三月还是别去福建了,开酒楼的事,还要花很多的精力准备……”
“为什么不去?”沈穆清有些赌气地道,“我偏不让他如意!你要是不想去,我自己去好了。”
时静姝望着她像吃不到糖的小孩子般愤怒的表情,忍俊不住笑了起来。
“你还是先帮我把酒楼的事解决了再说要不然,我也没有心思和你去福建。”
沈穆清心里这才安静了一些。
是啊,时静姝以后还指望着这酒楼防身保命呢?
她有些歉意地朝着时静姝笑了笑。
时静姝望着她掩嘴而笑。
两人商量起酒楼的事。
她们决定开一家高档的酒楼,酒楼的名字叫做“江南春”,地点定在西大街的附近。至于资金的问题,她们决定先去西大街转转,看看那边有没有合适的铺面,然后再找个曾经做过酒楼掌柜的人摸摸底,看一共需要多次资金。等把这些事都确定下来,再去找沈箴,让他介绍几个比较合适的合股人。
就在这个时候,甘肃有信送过来。
沈穆清很意外。
怎么这么快就有了回信?
她当时在气头上,写了很多不堪的话……萧飒接到信后估计会气得脸色铁青……时静姝当时只笑,也不拦拦自己……
想到这里,她竟然有些近乡亲怯的感觉,拿着信挲摩良久才打开了信。
萧飒在信里把“她”做的鞋好好地夸奖了一番,说鞋很合脚,让再做几双,等他回京都的时候去拿。最后还道,如果有时间,让她帮着给自己做几件春裳。
沈穆清愕然。
原来他还没有接到自己的信啊!
她望着信封上用毛笔工工整整写着的“沈穆清亲启”五个字,突然间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 * * * * *
日子很快就到了三月头,沈穆清开始准备祭拜拜李氏用的香烛纸钱、鲜花供品。
清明节因故不能亲自到亲人坟上祭扫的,可以去到寺里做法事,然后让寺里有德行的师傅写了黄裱连同香烛纸钱一起烧了在黄泉下的人也能收到。
时静姝一反往日的兴致勃勃,神色有些怏然。
在这万家祭扫的日子里,她有家不能回……心情又怎能愉快。
好在清明节前两天,时静姝收到了时子墨的来信。
虽然不知道时子墨在信中都写了一些什么,但收到信的时静姝把自己关在屋里整整哭了两个时辰。
望着眼睛肿得像桃子的时静姝,沈穆清什么话也没有说,邀了她帮李氏折纸钱。
半天下来,望着堆了大半个炕的纸钱,时静姝的心情终于好了很多。
“祖父说,以后家里每年会给我两百两银子的费用,”晚上,时静姝终于开口说话,“他说对不起我,让我要怨,就怨他这个当祖父的无能……”
一个年事已高的长者,话说到这个份上,做小辈的还能说什么。
沈穆清很能理解时静姝的心酸。
她拍了拍时静姝的手,道:“等过了清明节,我们就启程去福建吧!出去走走,心里会好很多。”
时静姝点了点头。
片刻后又道:“我们和李四官一起启程吗?”
周秉最终选了李四官作为陈姨娘的人派到江南,负责大舍在江南的十六间绸缎铺子生意。
沈穆清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时静姝担心道:“李四官我看着人虽然机敏,却有些血气方刚的,派他去江南,能行吗?”
“也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沈穆清苦笑,“但愿这血气方刚能帮他闯出一番局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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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 计划变化
清明节过后,虽然酒楼的事没有完全确定下来,时静姝还是决定和沈穆清去一趟福建。
沈箴不放心,要陪她们一起去福建。沈穆清考虑到他的年纪大了,好说歹说,最后同意让庞德宝陪着她们一起去福建,沈箴这才打消了同去的念头。
一文茶铺的生意交到庞德宝手里后,他和京都喜铺联手,推出一系列喜庆用的茶叶,一文茶铺的成交额呈直线上升虽然利润没有提高,但一文茶铺终于在京都的下层社会站住了脚,大家都知道一文茶铺的茶物美价廉,总算是打开了局面。
沈穆清最终决定带庞德宝去福建,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谢平已经同意为一文茶铺提供大叶茶,双方需要签定一个契约。
庞德宝亲自挑选了精明机灵的小厮家丁,又到外面的镖局请了一批其貌不扬的镖师。
沈穆清见他行事有度,是常常出门的老江湖,这才放下心来,安心和时静姝挑选准备带到福建的衣裳。
就在这个时候,沈家的客人忽然多了起来。
先是有闵先生,袁瑜,后有刘寓和胡信,甚至连张然之都来了两人关在书房谈了一个下午,走的时候,张然之神色沉重。
这些动向让沈穆清隐隐觉得不安。
她商量时静姝:“我们晚几天再走。”
时静姝出身老牌的政治世家,自然也看出了其中的不寻常。
她点头:“要不要去闵先生那里问问?”
清明节的时候,锦绣陪着闵夫人来给李氏上香,沈穆清把两家的关系告诉了时静姝。
沈穆清摇头:“如果事关重大,闵先生是不会对我明言的。”
时静姝满脸无奈:“这就是做女子的不好。要不然,我们开酒楼的事哪能这么艰难!”
沈穆清心虚地低头。
她们用了近一个月的时间了解京都酒楼的情况,结果让时静姝很是沮丧。
酒楼不仅竞争激烈,而且投入的资金远远超出了时静姝的想象。这些都是能想办法克服的,最让她无奈的是,她找不到合适的掌柜优秀的,东家会想尽一切办法把人留下,寻常的,不足以担当开疆辟土的责任。
明静姝把主意打到了庞德宝的身上:“……让他帮着找个掌柜。”
沈穆清笑着应了。转身却对庞德宝道:“千万不能帮她介绍掌柜。不仅不能帮她介绍掌柜,而且她问起来,你还要说,她找的这些掌柜都不合适。”
庞德宝略一思忖,就明白了其中的原由。
他望着沈穆清的目光中第一次有了钦佩:“我明白了!”
尽管如此,沈穆清还是忍不住解释:“时大人已是昨日黄花,老爷又是待罪之身把老爷拘在京里,领一品大员的俸禄,却不安排任何职位。我们沈家低头做人还来不及,怎能大张旗鼓地开酒楼。我明着挡她,怕她以为我们沈家在她有难之时有意推脱,不如让她知难而退。”
庞德宝微微一笑:“我一定会让这事办不成的。”
沈穆清闻言苦笑:“只是她的性格劳碌惯了,别说她现在进项不多,担心坐吃山空,就这样无所事事的闲着,只怕也是不习惯。”说着,她商量庞德宝,“我这段时间跟她在各个酒楼里转,发现有如大顺庄、柳泉斋这样的老字号大酒楼野味生意很好,已成了酒楼的特色之一。我想着,与其开大酒楼,不如专为这些大酒楼供应野菜静姝姐在南京经营那么多年,多多少少有些关系。做生意首先是为了利润,做大做小,做哪一行,倒是无所谓的。”
庞德宝不住地点头:“姑奶奶说的对。生意无贵贱,只要有利益。很多大生意,看着光鲜,实际上,还不如卖夜香的赚钱。”
沈穆清听他说的有趣,不由掩嘴而笑。
后来,事情果然按照沈穆清的意愿发展要不然,时静姝也不会这样轻易就提出和她去福建走一趟。
就在沈穆清为家里发生的变化观望之际,皇上突然微服探望沈箴。
这下子,沈穆清坐不住了。
等皇上一走,她立刻闯进了沈箴的书房。
沈箴看着女儿满脸的担心,遣了屋里服侍的丫鬟小厮,告诉她:“元蒙可汗殡天。新可汗未果招集元蒙十三部共三十万大军兵临宣州。”
沈穆清一怔:“难道梁渊又兵败弃城了?”
“怎么会?”沈箴笑道,“这个时候,宁愿战死,也不能退兵一步。要不然,这千古罪名,他是背定了。”
“那皇上来……”
“皇上想御驾亲征。”沈箴有些自嘲地笑道,“内阁学士都反对,王公公极力赞同。皇上拿不定主意,来问我。”
沈穆清愕然:“问您?”
沈箴眼底闪过一丝得意:“做官,实际上就是做人!张然之做人不行,做官自然也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