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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咳了两声,眼风瞟过,颇不认同道:“不过是个小孩子,你下这样的狠手?”
易倾南感动得简直热泪盈眶,滋味难言,美男就是美男,人靓,心也善!
正当满心倾慕情愫暗生的关键时刻,又听他道出下一句:“其实你用不着动手,直接一脚踹他下车去,岂不更加干脆利落?”
却似是一盆冷水迎头淋下,浇了个透心凉。
呃,这还是人话吗?
易倾南听得整张小脸都皱到一起,敢怒不敢言。
都怪她饿得头晕眼花,识人不清,把只猛虎当做病猫,打劫不成,反而栽了个大跟头!
如今角色颠倒,位置互换,威风凛凛的山大王成了可怜巴巴的阶下囚,怎么办?
正寻思对策,却听见那车夫应声称是之后又恭敬询问:“请问主子,这小子独自一人在荒山野地出现,古里古怪,身份可疑,可要搜身检查?”
男子沉吟道:“也好……”
好什么好!
男女授受不亲知道不?!
没等那车夫的手摸过来,易倾南便是霍然睁开眼,瞪如铜铃,用尽力气尖叫:“啊——”
车夫吓了一跳,五指张开,悬在半空。
好险,那手指正对准她平之又平的左胸!
虽说没料,但也不能随便让人占便宜不是?
易倾南还没松口气,就见一张俊容徐徐出现在眼前,剑眉微扬,唇角勾起:“醒了?”
要不是先前听到那句要踹她下车的话,说不定这会儿她还觉得这表情柔弱可亲,可她方才听得一清二楚,是以浑身绷紧,警觉犹生:“你想做什么?”
最初的惊艳已经过去,世事无常,攻防转换,剩下的只是满满当当的戒备。
男子隐有笑意:“这话当我来问你才是。”
车夫在旁插了句:“就是,自己是匪,却喊捉匪……脸皮真厚!”
易倾南脸没红,眼眶倒是红了,摸着还隐隐作痛的后颈,扁嘴道:“我好多天没吃过一顿饱饭了,也是饿得没法才出来打劫的,这还是干第一票呢,谁知道这么倒霉——”那肚子也是争气,咕咕叫了两声,正好证明她的说辞。
男子沉默一下,道:“裴宝,把杏仁饼拿出来给他吃。”
被唤作裴宝的车夫瞪大了眼:“那可不行,饼是主子专门给沈小姐带的!”
男子冷眼瞥他:“到底谁是主子?”
裴宝缩了缩身子道:“当然是……您。”
“那不快去?”
“是。”裴宝应声,似心有不甘,回头瞪了易倾南一眼,小声嘀咕道,“臭小子,美得你……”
没过一会,一盒已经开了封的点心推到易倾南面前。
易倾南瞅着那金黄的颜色,闻着那甜香的气味,不由吞了一大口口水,也不管自己是客还是囚,抓了一块就往嘴里塞!
好吃,真好吃!
“你的家人呢?”男子平声问道。
易倾南抱着那盒子不撒手,一边大口吞咽一边含糊道:“唔,发大水,给冲散了。”
男子哦了一声,许是对这场山洪有所了解,脸色略显缓和:“你年纪还小,以后别干这个了,吃饱了就回去吧。”
“嗯嗯。”易倾南嘴巴不空,使劲点头,给吃的就是大爷,此时不论对方说什么,她都无条件服从!
男子这句说完,即是去到另一头,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阳光从车窗缝隙处射进,光影斑驳,英挺的五官愈发鲜明夺目,一袭素白的长衫宽松披就,更衬得人如玉树芝兰,丰神俊朗。
易倾南边吃边是抬眸轻瞟,只觉得腹中饥饿感越来越强烈了,美食可口,美色可餐!
裴宝看着她两眼放光狼吞虎咽的模样,悻悻然低喃一句:“沈小姐最爱吃的杏仁饼,好不容易才买到这么一盒……”
“你到底姓裴还是姓沈,要不要我把你送给沈府做家丁?”男子的声音悠悠传过来。
裴宝立时闭嘴。
易倾南哪管他们说什么,一门心思在那盒点心上,吃完一块又一块。
“这银子给你,拿好别掉了。”男子眼神示意,裴宝不甘不愿掏出一小锭银子来。
“嗯嗯。”风卷残云,大吃特吃。
“还有这件衣服也给你。”一件深灰色的男子衣衫放在她跟前,裴宝无语凝噎,心头腹诽,爷,那可是我的衣服,昨日才洗得干干净净的……
“嗯嗯。”继续吃啊吃。
“我们还要赶去上京,就此别过吧。”男子微一颔首,裴宝已然出手。
“嗯嗯。”满脸饼屑,头都伸进盒子里去了。
呃,等等,他说什么……上京?
易倾南反应过来,猛然抬头,却见自己置身路边,手里捧着个点心盒子,肩上搭着件男子衣衫,盒子里一只小小的银锭闪闪亮亮。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那辆马车已经飞驰而去,将她远远抛在脑后。
“喂,停车,快停车——”易倾南刚喊出一声,一块饼噎在喉间,直翻白眼,再叫不出第二声来。
呜呜,好心肠的公子爷活菩萨,送佛送到西,救人救到底,好歹也捎她一程啊!
少年游 第二十章 希望破灭
事实证明,噎住是叫不出滴,腿短是跑不远滴,马车是追不上滴,好运是跟她无缘滴。
易倾南喘着粗气坐在路边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心里那个悔啊,白白丢了坐车进京的机会,当真是苦逼到了极点!
当时要是少吃那么一口,多答那么一句,不就顺利成行,万事大吉了?
可这怪得了她吗,十天没吃过一顿饱饭,肚子空得能吃下一头牛,哪里停得了嘴!
唉,命不好,没啥说的,早习惯了。
悲剧也好,霉运也罢,她易倾南就是只打不死的小强!爱咋咋地,啥都不怕!
经过一番心理建设,易倾南又来了精神,低头一看,一盒饼吃得空空如也,不过盒子里有银子呢,不错,有吃有拿,收获忒大!
将银锭小心收起来,红木做的空盒子也没舍得丢,合着那件衣衫一起裹好,尽数背在身上,迈开大步往前走。
不就是没坐上车吗,这趟走了,还有下趟呢!
走啊走啊,眼看着太阳快落山,路上再没见辆马车,蚂蚁倒是不少。
这段日子易倾南成天餐风露宿,这晚也不例外,在路边找到个草棚子和衣睡下,到了第二日一大早,去溪水边梳整头发,洗脸擦身,把自己收拾干净了,将破烂得不成样子的旧衣服扯下来,换上那身灰色的新衣,衣衫依旧宽大,倒是无妨,腰带束上就行。
换完装又凑近溪水,本想以水为镜臭美一下,谁料这一看不打紧,吓得她险些叫出来。
不知何时,脸上竟然长满了疙瘩,红的紫的密密麻麻一大片!
原本她脸上的肤质就有问题,黄里透黑不说,还坑坑洼洼的,这下又添了色彩,活脱脱像是开了个彩染铺,青山绿水,姹紫嫣红,可谓热闹非凡!
莫老头说得没错,果然有毒疮,而且别处不生,专长脸上,这丑得简直没天理了,却叫她今后怎么见人?
更悲催的是,那包药草丢在了河里,她那日泡澡只是随意一瞥,只瞅着有绿的有黄的有黑的,完全不记得具体长什么样,就算遇见了也认不出来!
易倾南哭丧着小脸,方才穿新衣的兴奋劲儿早已荡然无存,越想越是无奈,越想越是悲愤。
虽然不敢奢望成为高富帅,可也别给她来个矮穷丑啊!
唉,事已至此,淡定,淡定。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将苦其心志,劳其体肤,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晨光中,一道瘦小的身影继续行走在大道边上,边走边念,形若疯癫。
一路走走歇歇,艰辛难言,这前不挨村后不着店之地,有银子也没地方花,易倾南咬紧牙关,勒紧裤带,终于到得个村子。
看着那袅袅的炊烟,易倾南舔了舔嘴唇,循着一丝香味朝近旁的小院奔过去。
砰砰砰。
她叩响了院门。
咯吱一声门开了,里面站着个又黑又壮的汉子,阴沉着脸问:“你找谁?”
“大叔,我是路过的,我想……”
没等她说完,汉子就不耐打断:“要饭的给我滚远点,我家没多的吃食施舍给你!”
见他急着关门,易倾南脱口叫道:“等下大叔,我不是要饭,我是买,用银子买饭!”
“买?”汉子停住了手,朝她上下打量,狐疑道,“你有钱吗?”
“有的!有的!”易倾南不迭点头。
汉子看了看她身上还能入眼的衣衫,道:“饭已经吃光了,灶上有蒸好的红薯,二十文一只,还有馒头,五十文一个,你要不要?”
“要,有多少要多少!”这显然是狮子大开口,漫天要价,但易倾南哪顾得上这些,只当是旅游景点,挨宰也是认了!
汉子点点头,去屋里端出只大海碗来:“红薯有三只,馒头有两个,一共是一百六十文。”
易倾南看看数量没错,吞了口口水,忍住伸手的冲动,从腰间摸出那唯一的一只银锭递过去:“给。”
汉子瞪着手里银锭,眼睛有些发直,手指微颤,把碗往她手里一塞:“我这会身上没钱,回去取来给你。”说罢转身就走。
易倾南饿得头晕眼花,全部心思都在那碗里,二话不说,抓起个馒头就往嘴里送。
一个馒头下肚,这才发现不对,那院门关得紧紧的,里面早没了动静。
“喂,大叔开门,快开门,还没找我钱呢!”
用力敲了十来下,院门哐当一声开了,几名大汉跳出来,个个手持木棒锄头,凶神恶煞,为首的正是那名黑壮汉子。
“你这小子,吃食都给你了,还想怎样?要是再赖着不走,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易倾南退后一步,审时度势,知道是遇到了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