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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若云颇为优雅地落座案前,之休一侧伺候着,贤之还是脸难色,她也不劝,只是安静地品着茗,颇为欣赏地观察着贤之。
“娘子,你快说说有何妙计?”之休第一个沉不住气了。
罗若云像是没有听见似的,没有回答,把这问题直接抛给了对方,“贤之君,人之烦恼多半是自寻!”
“姨娘这话是在取笑我,庸人一枚喽?”贤之并没有介意,只是在这样一个紧迫关头,着实没有什么心思兜圈子。
“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被替代的,尤其是恩宠。”
贤之脑中忽地闪过一个人,御膳房女官,她便是这棋盘混战的最后一招妙子。
贤之记起那日与南平萃打趣,说到这女官,原来她还真是个救急之人,不禁笑意徐来。
之休听得云里雾里,又怕随便插话被娘子嫌弃,于是在一旁紧盯着二人干着急。
捌拾伍:南平自荐 莲子苦羹
南平萃是最后一个知道张婴真实出身的,许未初还以为这事早就在闲人斋是个公开的秘密,没有想到他误以为贤之终日苦大仇深状,是害了那相思症。
原来,就是要斩断日后张婴身份败露后,对闲人斋诸位的牵牵绊绊。
他想明白这层,飞也似地冲到贤之面前,话里话外那意思就是,你无论如何也不要把张婴带出宫,贤之懒得理会他。
“你觉得我有那等本事?”
“你的手段我可是听好多人传过?”
南平萃自知没有说服对方的能力,于是反其道而行,“倘若你抢出了她,圣上那边如何交代,残局怎样收场?”
“谁说我要把她带出来?”
“那你们成日谋划,几次三番聚在一处在担心着什么?”
“南平君,你可是这闲人斋一份子,也是许方士关门弟子!”
贤之是让他恪守本分,想要在这宅院住下去,就按我的路子走,你出了这院墙,我连话都不会和你废!
南平萃知道贤之的做派,可他也牢牢记挂着任务在身,必须要想个法子阻止他。于是,灵机一动。
“以我今日许未初亲传弟子之身份,请求你可否引荐我师父入宫做御医?”
他以为第一步师父进了行宫,后边就可以近距离地接触张婴,通过这层便利,再想办法,关于能否把她留在圣上身边,只能是从长计议。
贤之没料想他竟会有如此请求,哑然一笑,“许方士,可知?”
“待我近日跟他商榷一番,再来回你!”
这几日,贤之有意避开岐王府,鹤引知道他怕岐王逼迫他协助追查,早日结案定论。
“鹤引大哥,你可知一个女子,如何最快获取男子的心?”
“这个……怕是要共苦吧!”他回答的漫不经心,最近太多纷扰确实焦头烂额。
“圣上身边如今最为亲近的人是?”
“嗯……最为亲近,那要莫过于尝药女官,日夜守在御前。”
贤之便把自己的计策与之相诉,借着此次圣上遇袭,御膳房女官日夜陪伴在侧,来一个麻雀摇身变凤凰。
等待女官将张婴的地位取而代之,她就自然没有太多的机会御前行走,她威胁不到圣上,到那时,我们再用法子把她带离行宫。
“这未免有点痴人说梦了!”鹤引说出了自己的顾虑,“那圣上身边的宫女比比皆是,试药是那女官的分内之事,可谈不上令圣上心怀感激。”
“你忘记了那张婴,又是如何进的后宫?”贤之早就参透了这天子的情感,不过是图个新鲜有趣罢了,“你常在御前,想把一个女子推到圣上眼前,岂不是信手拈来?”
“早知今日如此麻烦,当初他们真不该多管闲事,施以援手救张婴出东都,再或者,我派个人把她了结了,大家都自在。”气急败坏的口吻。
“如今看来,除了圣上主动推她出去,我们谁先下手,都会吃不了兜着走,毕竟,她已不是当年的小姑娘,而是盛宠于侧的昭仪,哪是我们想灭口就可以撇的一干二净的呢?”
贤之自然是最为信得过鹤引的办事效率,鹤引也的确没有令他失望,当即和鹿游园商量好了计策,这个女官的出身平平,却有个厉害的教养嬷嬷,这个老嬷嬷在行宫颇受追捧。
何至于此?那是因为她做得一手绝品莲子羹。
圣上把她养在宫内,时常好这口就一声令下,可这老嬷嬷每次烹煮必门窗紧闭,就怕他人偷师学艺,断了自己的殊荣优待,鹤引和鹿游园决定就从她这手艺上开刀。
让她把厨艺传授给女官,并非易事,毕竟这是人家的看家本事,鹿游园先是砸钱开路,第二步就是掐她死穴。
这老嬷嬷最好牌桌斗气,她没进宫前,唯一的儿子就是嗜赌如命被人讨债砸死,这还是她老命大,朔方城摇身成天子脚下,她才借着灶台上的一点本事翻了身,但就是那贪图一赢到底的毛病,一辈子也改不了。
这两日,鹿游园安排三拨人行走于她常出入的地下赌场,这些都是赌场老手,眨眼之间,把她攒的那点家当全吞了去。
这下昔日里这杆标新立异的巾帼大赌徒,第二次成了众人唾弃的靶子,还把她儿子的丑事反反复复相传,这老嬷嬷走投无路,想起了先前频频示好的鹿游园。
“只要你肯替我还债,我当牛做马在也是所不辞!”老嬷嬷被人讨债,吓得魂不守舍,又怕行宫里的人得知她的烂事,圣上把她赶了出去,便也就没命过活了。
“小事一桩,不过呢?天上不会掉馅饼,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鹿游园神态自若。
老嬷嬷躬身洗耳,“大人尽管吩咐!老奴一定照做。”
鹿游园在她耳边边嘀嘀咕咕了几句,那老嬷嬷脸色是一会青一会白,稍作为难后,盯着鹿游园肯定地点着头。
第二日,老嬷嬷就把女官叫到了自己独立的厨室,弄得她还有点受宠若惊,要知道自从跟了这老嬷嬷,除了被她趾高气昂的呵斥,还没有心平气和地说话过,如今竟然主动要求把手艺传给自己,这葫芦里的药不会毒死人吧?
学是学到手了,这女官也是个聪慧过人的,加之自己的改良,小小一盏莲子羹吃出了几款不同的风格,有加枸杞冰镇的,有配羊奶煮沸的,还都装在精心雕琢的玉质杯盏内,配上时令的花蕊点缀,甚是美妙!
女官把这难得佳品送去御前之前,就把手里之前的物件都赠予老嬷嬷,也算是求个心安,不占任何人便宜,也是一种本领。
就是这么一盏莲子羹让圣上眼前一亮,比从前有过之而无不及,当听闻是出自眼前每日试毒的女官,更是满怀欣喜,当即下令。
“御前侍候,专职研砚,以后试药之类的就让下人去做。”
“圣上,奴婢就是下人,奴婢心甘情愿替圣上试药!”
圣上见她如此忠厚,更是喜不自胜,不禁多瞧了几眼,不看不打紧,一看还真是个姿色不俗的女子。
闲人斋内,“那碗药膳还没顾得上谢您!”贤之面带笑意。
许未初先是一顿,接着“哦!”了一声,“可还用得舒坦?”
“许方士的配方自然是好,如果每日饮上一盏,这眼前烦恼必将随风。”
“如此说来,贤之君要好好和我弟子讨教一番了!”
“这是南平萃的方子?”
“不仅是方子,连主意怕也是他拿的,你还真是谢错了人。”
贤之没再回话,望了眼窗外来来回回忙得不亦乐乎的老佛爷,最近好像又见不到洪荒了,怕是又出去疯,这宅院里的人越发的有意思,贤之都有点舍不得出门了,光坐在这院内,都可以有好戏看。
贤之把之休早起送来的精致小食,都做了顺水人情,一并送去了老佛爷房内,老佛爷扫了眼他盘子里的东西。
“你还真是高估了佛爷我的牙口!”
“不是您老牙口不好,是我愚笨不懂得称其心意吧!佛爷?”贤之打趣着,话里话外明显地有别的意思。
老佛爷是个精明的,心想这南平萃的补汤算是一剂误打误撞的眼药,都上到贤之眼里去了。赶紧开脱。
“那不是他进宅子时,我多说了几句话麽,这人也算是个知恩必报的!”
“知恩必报!”贤之把吃食放在了案子上,“但求不会恩将仇报,佛爷,你要上心呐!”
“那是自然,自然。”
捌拾陆:只闻新笑 不见旧哭
勤政殿内,鹤引注视着正在批阅奏章的圣上,又有人弹劾李辅国,惹的圣上气不打一处来,他随即命鹤引去传唤袁淳厚,他想从他的嘴里更多更全面地了解一下这个功臣。
到底是众人妒忌还是自己被蒙蔽其间。
袁淳厚等同于包衣奴才,从圣上住在太子府的时候就忠心跟随,自然是唯圣上马首是瞻,他跟李辅国接触较为密切,虽说有走动,但却是流于表面,泛泛之交,处事风格有所差异,能者相轻的事也时常发生。
鹤引抓住他们之间微妙的关系,就时时往袁淳厚府上走动,与他也算是相交甚密。
进宫的路上,鹤引就给袁淳厚吹了一阵耳旁风。
如今圣上最为憎恶有阻战事之举,就连后宫那隔绝朝政是非之处,一样是左右阵营对质,“袁天师,可是圣上的智谋良臣,对此绝不会视若罔闻吧!”
“哦?还有这等事,鹤大人缘何不在御前劝诫,万不可贻误了国事!”袁淳厚最善推三阻四,也是在变相地保全自己。
“实不相瞒,天师,我这么说也算是秉公灭私了,你也知那婴昭仪出自闲人斋,我与闲人斋主人又私交甚好,为了圣上,我自然是要以绝后患。”
“你的意思是那婴昭仪霍乱超纲了?这话万万不可乱说!”袁淳厚一脸的惊恐,“你这边可有何证据?”看来,他还是坚信无风不起浪,已然是听进心里去了。
鹤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