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紧走两步,上前跪下,“草民周漱,叩见圣上,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贤侄快快请起。”萧正乾笑容可掬,“自家人,何必多礼?”
简莹暗翻白眼,心说贤侄是自家人,贤侄他媳妇儿就不是自家人了?就得多礼?差别待遇还能再明显点儿吗?
周漱谢恩起身,便拿出“自家人”的随意来,含笑问道:“不知圣上传召贱内过来所为何事?可是与昨日的案子有关?”
萧正乾大概没料到他会这样直截了当地问,捏着胡子默了一瞬,方才笑道:“府衙闹刺客一事,有些地方朕百思不得其解。与几位亲贵大臣讨论了许久,也未能解开疑问。
身为上位者固然能够看得比较高比较远,可往往也会忽略许多细微之处。而细微之处,又往往是见微知著的关键。
昨日在堂上,贤侄媳处变不惊。分析起案情来又头头是道,极有见地。朕思忖听一听她的见解,或许能够有所启发,因此召她前来,随便聊聊。”
听完这话,简莹都想为他鼓掌了。
不愧是当国家领导人的,瞧瞧这口才,瞧瞧这脸皮,瞧瞧这集粉饰、美化与偷换概念于一身的语言艺术,当真令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要不是膝盖还疼着。连她要相信自己不是被叫来审讯的。而是得到一国之君的青睐和重视,被叫来商讨大事的。
“承蒙圣上看重,民妇受宠若惊。民妇见识浅薄,没能给圣上带来启发。实在汗颜。”她福了福身。面带惭愧地说道。“下次有机会,民妇一定好好表现,争取不负圣上所望。”
萧正乾听得出她这话里隐藏的那一丝晦暗的嘲讽。却不以为意,依然笑得和蔼可亲,“贤侄媳何必谦虚?你方才所言种种,已经对朕有所启发了。
朕相信,很快就能查明那些刺客的来历和去向。”
他这话一出口,简莹便清楚地感觉到身边的周漱呼吸滞了一滞。
挑拨离间吗?
她嘴角几不可见地弯了一下,心说这皇帝果然不是好人,为了刺探消息,连挑拨人家夫妻不和的手段都使出来了。如果他以为单凭那样一句话,能让周漱对她生出疑心,然后自己趁虚而入,套出些什么来,那他就大错特错了。
除了她“穿越者”的身份,她和周漱之间没有秘密。他们的利益一致,生活的方向一致,他们很了解彼此的脾性,在很多时候都能够做到心照不宣。
她相信,这一回也一样。
是以她并不打算说任何会被认为是“提醒”或者“警示”的话,将话语权交给周漱,让他去应对。
“刺客一事,侄儿也有一些个人的见解。”周漱在萧正乾眸色沉沉的注视下开了口。
“是吗?”萧正乾眉头微挑,“那么你就说来听听。”
周漱应了声“是”,稍稍组织了一下语言,便慢慢地说道:“圣上来到简府以后,四方戒严,城门口的盘查比往日要严格得多,夜间巡逻的官兵也增派了数倍有余。
听金石说,为了确保圣上的安全,城中各处都安排了暗卫。
饶是如此,那些刺客依然能够潜入府衙,劫囚杀人,然后避开府衙官兵、大内侍卫和禁卫军的重重搜捕,消失得无影无踪。必定经过了长时间周密的部署和谋划,绝不可能是临时起意。
他们的潜入府衙的目的也令人颇为不解,既不像杀人灭口,又不像单纯地救人,更像是故意混淆视听,扰乱思绪,让人无法做出明确的判断。”
“混淆视听?”萧正乾眉眼一动,“你的意思是,那群刺客故意救走了本该杀死的人,同时故意杀死了本该救走的人?”
周漱微微躬身,“侄儿不敢妄下论断,不过两个容貌身形相似的女子,一个被人救走,一个死于非命,谁知道真正被救走的是哪一个,真正死去的又是哪一个呢?
眼下能够作为依据的,不过是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尸体上模糊不全的胎记以及一些可以脱卸转移的身外之物罢了。死的可能是‘简兰’,可能是‘贺红莲’,也有可能两个都不是。
更进一步推测,那位自称是‘简兰’的姑娘出现在公堂上,说不定就是混淆视听的开始。
眼下一死一逃,表面看来案子已经了结了,可谁又能够断定,这几桩案子已经了结,不会再有后续了呢?
只要她们之中有一个没死,日后再出现一个与贱内容貌相似的女子,自称是简家的女儿,谁又能斩钉截铁地说她不是呢?”
说着一撩袍摆,跪在地上,“侄儿只想与妻儿平平静静地过日子,不愿因为贱内的身份一而再再而三地生是生非。还请圣上念在侄儿为揭发叛党奔走效力的份儿上,为侄儿夫妻二人做主。”
简莹为自己的膝盖哀叹一声,也赶紧跟着跪了下来。
萧正乾没想到他分析到最后,竟然求起恩典来了,只得将脑海之中翻腾的千头万绪暂且按下,“朕要怎样做。才算为你们做主?”
周漱抬起头来,字字清晰地道:“不管这三桩案子背后都有些什么内幕,都有什么人在布局操控,只要放出消息,说‘贺红莲’已经伏法,就没有人能够再拿贱内的身份做文章,从而兴风作浪,达到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
“你的意思是……”萧正乾脸色陡然一沉,“让朕这一国之君弄虚作假,帮着你们去蒙骗这天下的所有人?”
周漱心说没错。他就是想让一国之君弄虚作假。和他们夫妻一道蒙骗世人。
如此才能彻底免除后患,让简莹依着圣意,名正言顺地做她的简家嫡女。而简兰,即便活着。也跟死了没什么两样。这辈子都跟“简家女儿”沾不上关系了。
面上却不敢露出分毫。将身子贴伏在地,“草民岂敢对圣上的决断指手画脚?
圣上想要朝臣们和睦相处,各得其所。齐心协力为国为君为民效命;文武百官想要大才得用,壮志得酬,彼此攀比争斗,无非是希望得到圣上的倚重;
百姓们想要案子彻底了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从心底里有个盼头;济安王府和简家想要结为百年之好,彼此扶持,守望相助;草民期盼妻儿和乐,过平静的日子……
草民只是觉得,对我们所有人来说,‘贺红莲’伏法,比被人劫走更有益处。”
“满嘴胡言。”萧正乾声如洪钟,将“满嘴胡言”四个字说得铿锵有力,“朕乃一国之君,大梁国的每一个人都是朕的子民。不管他是于国有功之人,还是作奸犯科之辈,都应依法按律办事。
朕绝不会因为某人之死对某些人‘更有益处’,就轻易放弃任何一个子民的性命。
念在你救驾有功的份儿上,方才的话,朕就当没听见。出了此门,若再敢如此这般胡言乱语,朕绝不轻饶。
你,还有你,你们可听清楚了?”
周漱和简莹赶忙答应,“是,草民/民妇谨记圣上教诲。”
萧正乾脸色缓和下来,“朕还有政务要处理,你们都退下吧。”
简莹和周漱齐声应“是”,磕了头,便双双退出门来。
相携离开孝友堂,到了无人之处,简莹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可真坏!”
“何出此言?”周漱不解其意。
“圣上本来就想得够多了,听你说了一通死的未必是‘简兰’,劫走的也未必是‘贺红莲’,不知道又要脑补出多少阴谋诡计呢。”简莹拿手指点了点他的下巴,“还好你没有入朝当官,要不然整天被你绕弄,圣上早就该秃顶了。”
周漱扬起唇角,“不是我要绕弄,是他们自己非要多想,我只不过顺水推舟罢了。
你不是常说浑水好摸鱼吗?不把这潭水搅浑了,我们如何摸鱼?”
说到浑水摸鱼,简莹敛去玩笑之意,将那份名单和萧正乾审问她的事情细细说了,“圣上可不是一个糊涂君王,我们还是小心一些为好。”
周漱听完并不怎么担心,“我知道圣上不是糊涂君王,只要他愿意装糊涂就够了。”
“也是。”简莹闻言便也释然了,“反正既抓不到刺客,也没有证据,他怀疑也是干怀疑。”
两人一路低声交谈着出了西苑,周漱要去陪萧铮,简莹要回去看孩子,便在垂花门外分了手。
他们退下没多久,萧正乾将劳阳叫进了书房。劳阳在书房逗留了一刻钟,出了书房便悄悄离开王府,不知去向。
这一整日,济南府城都因为盘问和搜查而笼罩在一种紧张、不安和兴奋的气氛之中。人们一边惧怕那些出入府衙如过无人之境的刺客,一边津津有味地谈论着,猜测着,添枝加叶地传说着。
刺客没有抓到,帝后自然不会冒险出门。明天一大早就该赶赴泰山举行祭天大典了,祭天大典之后就该回京城了,何皇后肯定是没有机会去找方依云的麻烦了。
方夫人那颗从前天开始就高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有人努力避开所有人的视线悄悄地收拾着残局,有人在暗中积极地布局,筹划着真正与朝廷势力纷争有关的阴谋,有人平静或者焦虑地等待这一切尘埃落定,还有人在暗无天日地下密室之中为自己的一败涂地歇斯底里……
在无数种情绪交织碰撞之下,这一天就这样或漫长或短暂地过去了。当最后一缕霞光消失在西方的天际,夜幕带着能够吞噬一切的黑暗降临时,济南府西城一条偏僻的巷子突然火光冲天。
起火的是巷子尽头一座荒废了许久、传说闹鬼的宅子,据附近赶来查看火情的百姓说,他们赶到的时候,恰好瞧见几名黑衣蒙面的大汉从宅子里逃窜而出,迅速隐没在夜色之中,随后就听见屋子里有人喊救命。
几个胆大的人进到院子里,透过窗口,见到一个年轻女子被人用铁链绑住,脱身不得。因为火势太猛,他们无法进屋救人,只能眼睁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