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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他这些年早就练就了非人的理智,恐怕当时他便要忍不住冲上去掐死那对狗男女了。
周语然这些年屡次对他下毒手,甚至想要弄死他再过继娘家侄儿顶替他的位置,这些他都能忍下来,可他独独不能忍的,便是周语然居然还让父亲名誉有损。
他的父亲,当初是何等的顶天立地,被太后硬塞着娶了周语然就罢了,如今竟然还被周语然连累得随时都有可能被所有人指指点点?
为人子,萧靖北如何能忍得下这种事?
有了这样的发现在前。他又岂能再照原本的打算,在婚礼上勉强自己给周语然行礼?
所以才有了方才出现的这一出。
面对周语然拿孝道相压,萧靖北面上表情不变,他淡淡地道:“周夫人这些年是如何辛苦养育本世子的,相信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本世子也时刻铭记着周夫人这些年来的照顾,将来必定会一一偿还周夫人以及承恩公府的恩德。”
这本就是面对面的撕破脸,萧靖北又毫无顾忌,“辛苦养育”、“照顾”、“恩德”等字眼都咬得极重,叫明眼人一听便能知道其中深意。
先不提周语然心里是如何的恨。这时喜堂那挤得满满的宾客。都正在心里暗道这次安国公府之行来得太值了。
本以为只是吃一顿普通的喜酒,却不想还有惊喜大奉送,亲眼看着维持了表面和睦现象十几年的安国公夫人与世子翻脸。
想必,今天一过。京城百姓们又要有谈资了。
再说周语然。被萧靖北这样一挤兑。竟好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只伸出轻颤的手指向萧靖北,胸膛随着急促的呼吸起伏不断。一张妆容精致更显明艳的脸更是涨得通红。
虽然不知萧靖北为何会选在今天向自己发难,但周语然知道萧靖北的性子,他能忍她十几年,但一旦他不再忍耐,也必不会轻易就作罢。
眼见着萧靖北是铁了心要让自己面上难看,周语然便将目光转向了一旁静立的凤止歌。
无论如何,她都得先将今天的局面糊弄过去,否则,她这个安国公夫人以后只怕就别想再堂堂正正的出门应酬了。
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火,周语然道:“世子一直以来对本夫人都心存误会,念在今天是世子的好日子,本夫人也不与你多计较,如今最重要的是先拜堂,若是误了吉时,只怕最终反受其害的还是世子,止歌,你说呢?”
周语然不理会萧靖北,而是直接询问凤止歌,这其中也是有说道的。
一来,凤止歌今天之后便会是萧靖北的妻子,而且还是萧靖北盼了这么久的妻子,只要凤止歌这时站在她这一边,萧靖北就算再怎么欢喜,只怕心里也会留下疙瘩。
二来,以萧靖北对凤止歌的看重,若是凤止歌开了口,他就是再不情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总也得给凤止歌几分面子,将这件事轻轻带过。
还有……
这个年代的女子在成亲当天洞房之前是不能开口说话的,被视为是说的话越多,将来的福也就越薄。
凤止歌只要拜堂之后便是萧靖北的妻子了,周语然又岂能安心见着他们过得好?
既指着凤止歌解决眼前难题,同时还不忘给凤止歌与萧靖北日后的生活挖个坑,周语然也算是殚精竭虑了。
凤止歌的面容掩在盖头之下,她双唇轻轻一扬,她如今都还算不得安国公府的人呢,周语然就想着要借用她这把看起来还算锋利的刀?
什么不能说话的规矩,凤止歌是半点也不信的,所以自然也不会在意,她道:“安国公夫人所言甚是。”
凤止歌的声音有些清冷,听在耳中便如大夏天来到一汪清泉边,给人神清气爽之感,虽然看不到她的面容,但只听这声音,那些没见过凤止歌面的宾客便隐隐有些知道这位新娘子的与众不同来。
不过,待听清楚凤止歌的话,这些人又不由有些失望,甚至还有人面露不屑之色。
这虽然是个讲究孝道的世界,但相比起来,这更是个女子以夫为天的世界,为了一个屡次想置自己夫君于死地的继母便要站在夫君的对立面去,任谁怎么想,也会忍不住怀疑做出这个决定的凤止歌是不是还没睡醒。
萧靖北眼中一黯。
而周语然,这时却几乎要乐出声来,眼中的笑意更是藏都藏不住。
“既然这样,你们还是先拜了堂再说吧。”周语然说着话便对左右使眼色。
只是,乐声还没再响起来,便又传来了凤止歌略带疑惑的声音:“安国公夫人,拜堂自然是如今最重要的事,可是公婆俱都不在,又要如何拜堂?”
周语然的笑脸一僵,看向凤止歌的眼里仿佛淬了毒一般,“凤小姐可要想清楚了,本夫人不是已经在这里了吗?”
鲜红的盖头挡住了人们探向凤止歌的视线,人们看不到她面上此时是什么表情,只能听到她带着歉意道:“啊,安国公夫人是在说您自己啊,请恕小女一时没想到。”
这解释了还不如不解释,周语然只觉脸被打得啪啪作响,若不是有张嬷嬷在背后死死掐着她,说不定她便要理智全无的向凤止歌冲过去了。
然后,周语然听到了更让她觉得打脸的话,“不过,小女倒是有个疑惑想请教夫人,女子出嫁之后从未与夫君圆过房,这样的女子会受夫家承认吗?”
布置得喜气洋洋的偌大喜堂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方才那些还觉得凤止歌脑子不清醒的人决定收回自己方才下的定论,这位凤家大姑娘可不是不清醒,人家这是太清醒了啊。
也对,若真是个连这点小场面都应付不了的,又怎么会得了寒老爷子的青睐呢?
只不过,如今周语然要如何来应付?(未完待续。)
第119章 洞房
这年代的婚事还真就如凤止歌所说的那般,就算拜过天地,但没圆过房的女子还真不一定能被夫家承认。
就算是圆过房了,若是洞房之夜不见落红,夫家都能理直气壮的将新娘子退回娘家,更别提如周语然这般十几年未与夫君圆过房的了。
安国公府情况特殊,当初周语然是在太后的懿旨下嫁入安国公府,后来还未来得及圆房安国公便奉了皇命出京办差,再回来时就已经身中剧毒昏迷不醒,这一昏迷,便是十六七年。
在这样的情况下,周语然当然不可能与安国公圆房。
也正是因为安国公府的特殊情况,外人才未拿这件事说道。
却不想,今天会被凤止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
所谓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对于周语然来说,凤止歌所为无异于狠狠揭开她的陈年伤疤,察觉到外人看过来的那暧昧中夹杂着笑话的目光,周语然只觉脑中一阵嗡鸣,什么理智什么忍耐都被她尽数抛到了脑后。
“凤、止、歌!”她一字一顿的叫出这个名字,表情之狰狞似乎恨不得生生咬死凤止歌。
其中的凶狠与恶毒,便是事不关己的旁人见了,都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偏凤止歌不仅看不到周语然的表情,也仿佛听不出她话中的恶意,还状似纯良地问道:“不知夫人唤小女有何事?”
周语然猛然起身,她想要冲到凤止歌身边去。更想用她尖利的指尖抓破凤止歌那张脸,再割了她的舌头叫她再也说不出话来!
只不过,周语然才要往前走,便觉衣衫一紧,却是张嬷嬷再次在紧要关头将她拉住了。
转头看向张嬷嬷,周语然凶狠地道:“放手!”
“夫人,您看看现在是何等场合,这可是皇上亲自指的婚,若是这桩婚事被您在众目睽睽之下给毁了,皇上那里……”张嬷嬷知道周语然这时已经没了理智。所以一开口便说到了点子上。
周语然一听到“皇上”二字。立马清醒了几分。
是啊,这是皇上指婚,她要真是在这么多人在场的情况下对凤止歌怎么样了,到时候这桩婚事不成。她岂不是成了抗旨不遵?
周语然以及整个承恩公府最近这一年都过得有些提心吊胆。这一年来。他们引以为靠山的太后所说的话在皇上跟前也不再像往年一样管用,如今太后更是幽居在慈宁宫里再不能走出一步,他们周家。又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触怒皇上?
整个周家都不能,依附于周家的周语然又算得了什么?
想明白这个道理,周语然停下脚步,只是到底心中不甘,她双手紧握成拳,力道大得那尖利的指甲深深刺进掌心,带出几个月牙形的血痕来。
“夫人,来日方长,只要那个凤止歌进了门,以夫人对国公府的掌控,日后还不是夫人说了算?”为了不让周语然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张嬷嬷只能如此安慰周语然。
不过,这话说出来,就连张嬷嬷自己也有些不相信。
这个凤止歌,可不像她们所以为的深闺少女,她都能在婚礼现场给周语然这个未来婆婆难堪了,日后真的就能任周语然随意搓磨?
张嬷嬷的话到底还是让周语然的理智战胜了冲动,张嬷嬷说得对,触怒皇上才是最愚蠢的,她方才也是心急了,再怎么说,如今她也占了安国公夫人的名分,就算萧靖北与凤止歌再怎么说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凤止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她无礼,都不用她做什么,只怕她忤逆长辈的名声便会传遍全京城,就算她身后还站着个寒老爷子也一样。
想到这些,周语然心头微微一松,面上却做出一副急怒攻心的模样,视线在萧靖北与凤止歌身上不住往返,颤着声音道:“你们,你们……”
然后恰到好处的晕了过去。
当然了,张嬷嬷这个忠心的奴才也自然会适逢其会的将主子扶住。
接下来自然又是一阵兵荒马乱,周语然在被张嬷嬷等人扶着回房时,心里还隐隐有些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