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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宏身为礼部尚书,当先一脸面如死灰的样子,哀嚎着跪倒下去道:“陛下,神明和列祖列宗们在呢。”
其余人也觉得有些不知该如何收拾是好了,也都是面如土灰的样子。
朱厚照却是突然大笑道:“噢,朕竟险些忘了。”
这话说的,险些忘了……费宏几乎要吐血。
却又听朱厚照道:“列祖列宗和神明们在,这敢情好啊。”
“……”
若说上一句叫童言无忌,或是不知者不怪,那么这一句,就有欺天灭祖之嫌了,意思是说,你特么的是故意的?(未完待续。。)
第一千五百零六章:大功于朝
朱厚照当然是故意的。
他心里感慨,这是白白的哭了一场,也白白的跑到祖宗面前胡言了一番啊。
不过无所谓。
辽东失而复得,而叶景还活着,这是现在最可喜可贺的。
这些日子,朱厚照可谓是憋了一肚子的气,现在随着这一份捷报,统统都吐了出来,他看到大臣们一个个既是不解,又是忧虑地看向自己,随即笑了,笑得很是轻松无比。
只是这笑,在其他人的眼里却是显得傻得可以。
陛下难道不觉得这很傻吗?
哎,可怜的列祖列宗啊,在这儿看到自己的子孙在这儿胡闹,胡闹就算了,还高兴得笑了,若是在天有灵,多半这个时候已经跳脚了。
虽然大家已经习惯了这个天子,再不像朱厚照初登基之时那般一惊一乍,动不动就想死想要撞柱子了,不过还是觉得有些过份,所以费宏禁不住苦笑道:“陛下请……”
朱厚照很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得意而欢快地道:“朕就是这个样子,刘瑾,你来,给朕念。”
费宏听到朱厚照前半句,脸额上的肌肉抽了抽,倒是安静地等待朱厚照让刘瑾所念的奏报。
刘瑾连忙上前,接过了奏疏,他显得颇为激动,前些日子他可是够惨的,陛下喜怒不定,动不动就发脾气,心心念念的都是辽东,这自认自己要开疆拓土的君王,结果祖宗的辽东都被一锅端了,这种郁郁之情,可想而知,而刘瑾这位最常出现朱厚照跟前的当红大太监,正好就是朱厚照心情不好的出气筒了。
所以刘瑾这些日子,时时刻刻都是心惊肉跳的,就怕朱厚照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又暴跳如雷,给自己屁股狠狠踹一脚,现在好了,这份奏报的道理,终于让他的苦日子消停了。
朱厚照的心情好了,刘瑾自然也心情舒畅,看着奏报,眉飞色舞地道:“臣辽东巡抚叶景启奏。”
只听这一句,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有意思起来了。
有人下巴都要掉下来了,露出不可置信的样子。有人吓了一跳,活似见鬼了似的,其实这还真是见鬼了,叶景不是已经死了吗,现在好端端的,哪里来的启奏?
就算是李东阳这样气度的人,方才还在恼怒刘瑾打断了自己的话,现在勐地脑子有点发懵了。
这是什么情况?
叶景启奏?
哪个叶景?
他一张老脸显得阴晴不定,示恩、示恩,叶春秋的爹死了,才有示恩的机会,可是叶景怎么会活着呢?
而在这里,反应最是震惊的,应该就是叶春秋了。
叶春秋一直处在忧愤心情里,这些日子以来,甚至没有睡过好觉,满脑子都是叶景的音容笑貌,可听到叶景启奏这几个字,心头顿然地扑腾了一下。
然后叶春秋做了一件让所有人都错愕的事,如疯了一般,一个箭步冲到了刘瑾面前,很不客气地夺过了奏疏。
这时候,管他什么君前失仪,管他什么规矩,他眼睛贪婪地在奏疏上扫视着,接着浑身一震,整个人差点要晕了过去。
还活着……父亲还活着,不但活着,竟还立下了大功,收复了辽东不说,还擒获了叛贼……
叶春秋本是疲累而显得阴沉的脸,因为激动,浮现着红晕,眩晕感更加重了。
而心在,他却毫不在乎,突然大笑起来:“哈哈……”
在这社稷坛里,居然如此不守规矩?只是现在,却没人跟叶春秋计较,因为此时神库里的大臣们已经哗然了。
叶春秋这时急速地道:“逆贼杨玉,勾结女真人谋反,臣事前失察,以至贼人杀入辽东,有游击将军刘进,护臣出城……”
他一边念,一边大笑,边上的朱厚照则是叉着手,也是喜不自胜,忍不住接了叶春秋的话茬道:“哎呀,朕听了都急死了,你这样念,要念到什么时候,朕就直说了吧,辽东已经收复,巡抚叶景,只身入朝鲜,招募勇士,越境杀入辽东,连破三十七座关塞,杀入辽阳,一干贼人,统统都被擒获,哎呀……这是上天保佑,不不不,这是叶卿家的大功一件啊,什么叫做守土有责,这便是守土有责,若是人人都如叶卿家这般,临危不惧,都如他这般,智勇双全,如他这般,这大明的江山何止是万万年,朕万万想不到,真真想不到,想不到叶卿家不但没有死,而是力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果然不愧是春秋的父亲,老子英雄儿好汉,扬眉吐气,扬眉吐气啊这是。”
说到这里,朱厚照想起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来。
方才念的祭文不对啊。
他记得那祭文里写得很清楚,辽东没了,祖宗的基业被自己败了,这是什么,这是子孙不肖啊。
这祭文是礼部所撰,朱厚照只能按着写,心里虽然憋屈,其实也很清楚,这话儿是没有错的,特么的辽东确实是丢了,我朱厚照给祖宗们丢人了,很不好意思。
哪里知道,这特么的突然来了大捷,不不不,是失而复得,不但失而复得,而且那些狗贼统统都已经拿了。
朕……哪里对不住祖宗了?
这样一想,朱厚照就觉得这事情很严重了。
朕没错,凭什么就得认错呢,祖宗们现在都已经知道了辽东没了,一定在天上气恼得很吧,不成,得去重新念一遍祭文啊,啊……再让礼部重新撰写一份,怕是来不及了,可该怎么说呢?
朱厚照是个有错也不认的了,这是他的天性,人嘛,总是爱面子,何况还是皇帝,可现在倒好,朕明明没错,也没对不住祖宗的地方,凭什么还去悔过?得改,不,是得立即改。
朱厚照便道:“还愣着做什么,重新祭祀,报喜,不………是报功。”
朱厚照的行为,是让大家不能接受的。
因为很多消息,大家还没消化过来呢,事实上,国朝不曾遇到过这样的乌龙啊,现在这样子,简直就成了天大的笑话了。(未完待续。。)
第一千五百零七章:后遗症来了
大明的制度到了而今,已是极为完善,确实是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乌龙。
某种意义来说,在政治上,叶景已经死了,而这也能死而复生,确实是一件让人无语的事。
而之所以会出现这个误会,本质上还在于辽东的叛乱来得过于急促,这场狂风骤雨之后,整个关内人心惶惶,等到叶景疑似就义的消息传来,暂时朝廷也无从去证实这个消息了,可是另一方面,现在人心不定,流言蜚语传得到处都是,大明的关防又需进行调整,军民不安,所以朝廷也急需要立下一个牌坊,而这位叶巡抚正好成就了朝廷的所需,被打造成一面旗帜,表明朝廷平叛的决心。
可哪里想到,原来死了的人还活着,原本失去的辽东被这个死去之人收复了,这样的反转,任谁也想不到。
朱厚照想到没有犯错,却要向祖宗认错,以他这样性子的人,可想而知有多不爽,自是是急着要重新祭祀。
可就是这状况来得太突然,大臣们真是五味杂陈,自然有人是喜出望外的,如叶春秋,如王华和谢迁,甚至杨一清,也长长地松了口气。
亲人复生,令叶春秋一下子又觉得世界有了色彩,而对于谢迁这类真正忧国忧民之人来说,这对大明的整个边患来说,确实缓解了不少,失去了辽东,大明的损失太大了,现在这位叶巡抚居然能力挽狂澜,真正是谢天谢地。
可有的人,就未必有那么高兴了,李东阳一直是个极理智之人,他固然不是不在乎国家利益,收复了辽东,当然是可喜可贺的,可是想到叶景死而复生,却还是不免有些叹息,早知如此,自己何须要弄那么多的小动作?
朱厚照现在急着要去重新祭祀,却是把费宏吓坏了,祭祀可不是这样好祭的,趁朱厚照还没付之行动之前,他连忙道:“陛下,良辰吉日已是过了,何况哪有一日两祭的道理?陛下需重新择定吉时吉日,预备供物,烹羊宰牛……”
朱厚照顿时有些恼了,正要发脾气,却见一边的叶春秋,却只是抱着手里的奏疏沉默无言,眼角闪烁着泪花,顿时心里的无名火一下子消了下去。
这么些年了,见叶春秋最多的,就是他那张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脸,即使之前以为叶景已经身死,固然叶春秋显得悲痛,可一直都没见他在人前掉一滴的泪,叶春秋现在这模样,朱厚照自然知道叶春秋是喜极而泣了。
见到自己的好兄弟正是处在大喜的时候呢,自己又何必惹来什么不快呢?
“春秋。”朱厚照对着叶春秋唤了一句。
叶春秋得到父亲还活着,自是喜不自胜,方才一直沉溺在父亲复生的喜悦里,现在被朱厚照一叫,倒是令他醒悟了什么。
他看着手里依旧攥着奏疏,这奏疏,是父亲亲笔所书,睹物思情,虽然平叛的过程很是轻巧,可是叶春秋很清楚,这其中的艰辛,只怕是外人不能体谅到的。
叶春秋心里想:“父亲逃出生天的时候,完全可以趁着乱贼立足未稳,火速逃往锦州,经过锦州回到关内,这是叛贼勾结女真人作乱,和他这个巡抚无关,以叶家的地位,无论如何也能保他无恙。可是他依旧带着十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