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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学不来的。”朱厚照直接丢出了这么一句话,深深地鄙视他一眼:“你是奴婢,他是朕的兄弟,你能伺候人就好了,不求你有他万一的本事。”
刘瑾的脸僵了一下,但是很快,又嘻嘻地笑道:“是,是,陛下所言甚是。”心在淌血啊!
车坊的订单已经越积越厚,驴子坐轿,其实并不能恶心到寻常的官吏,却能恶心到那些如刘健这样万众瞩目的人,毕竟寻常的官吏,谁会多看你一眼,可是内阁诸公,还有六部部堂,哪一个不是无时无刻被人盯着看着?现在闹出这样流言蜚语,自该低调,恰好叶春秋送了车去,于是乎,少不得就有那么一个两个拿这个暂时取代轿子,可是上有所好,下有所效,原来某某公,某某学士、某某部堂竟是坐车上值,不少人就开始四处购车了。
而一旦有人购车,就不免开始跟风,官场上大致是如此的,谁也不愿意做异类,别人坐车,你如何好坐轿?因而许多人都在四处求购,偏偏卖车的只有一家,又偏偏这车子下了订,没有一月两月也未必能交货,再加上这车子确实比轿子舒服了太多倍,从前大家认为,坐轿有官仪,彰显官威,可是等大家习惯了车子,方才发现,坐上这样的车子,舒舒服服地半躺在沙发上,吃着茶几上的茶水,虽有摇晃,却不是那种生硬的颠簸,这种从容不迫和舒适的感觉,才是代步的绝佳工具。
官家们如此,富户们就会跟风,一时之间,坐着那仙鹤车出来的人,就成了达官贵人的象征,现下能买到车的,那更是真正的成功人士,这可是和内阁大学士同样的款式,其实细细算来,成本也不算让人无法承受,毕竟平时坐轿子要雇着几个人,大概也就是抵扣掉养马的开销,几百两银子,对于那些平时冰敬炭敬收到手软的官人们来说,更是不在话下。
叶春秋给了张家兄弟三千两,同时各赠了马车一辆,二人已是乐开了花,这次营销实在太成功了,而唯一的后遗症就是,张家兄弟名声更糟糕了一些,不过对于他们来说,他们的名声已经够坏了,再坏一些,他们也没有什么好在意的。
叶春秋回到家中,先是去拜见了叶老太公,叶老太公只当他去忙公务,少不得说道几句,好生做官,只可怜叶景因为是回家休养,吏部也没有重新派差,每日只得乖乖地陪着叶老太公,看叶景的表情,叶春秋就晓得,老爹这日子过得很糟糕,心里不免为自己感到庆幸!
他歇了一夜,次日便去了东阁当值,杨廷和每次来得很早,他看了叶春秋一眼,一面从书架上寻公文,一面道:“叶侍学该去见驾,有好戏看呢。”
他说有好戏的时候,面上却是郑重,没有那种嬉皮笑脸的样子。
(未完待续。)
第八百一十四章:皇恩浩荡(第五更)
听了杨廷和的话,叶春秋微微愕然。
好戏,什么好戏来着?
叶春秋便朝杨廷和行礼道:“那么,下官先告辞。”
“去吧。”从书架上寻到了他所要的公文,杨廷和便将公文放在茶几上,意味深长地看了叶春秋一眼。
叶春秋带着疑惑来到了暖阁,终于明白什么好戏了。
此时此刻,焦芳正拜倒在暖阁之外,满脸沮丧。
他看起来仿佛苍老了十岁,默然地跪在白汉玉阶上纹丝不动。
叶春秋自焦芳的身侧走过,焦芳才抬眸看了叶春秋一眼,叶春秋也回眸看他,见他面色青白,连眼眸也是暗淡无光,犹如死了一般。
叶春秋匆匆地进入了暖阁,只见朱厚照难得地手持着笔,正在奋笔疾书。
朱厚照听到了动静,抬头见叶春秋来了,便道:“那焦芳还在外头吗?”
叶春秋作揖道:“还跪在外头。”
朱厚照搁笔,脸色很冷:“他还想要乞归致仕,真是可笑,河南的科举弊案已经有了眉目,何况不止如此,他还牵涉到了许多的事,到了如今,就想一个乞归致仕,一了百了吗?呵……”
朱厚照深恨焦芳,又烦躁地道:“来,叫他进来吧。”
有宦官去传唤,不多时,焦芳便巍颤颤地进来,老泪纵横地道:“老臣……”
“不能致仕!”朱厚照厉声道:“朕意已决,你不必再胡搅蛮缠了,你是内阁学士,就算要乞归,那也先把这里的事交代了再走。”
焦芳忙是道:“老臣……”
朱厚照撇撇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你莫以为朕不知道你做的事,你这些年,有多少贪赃枉法之事,要不要朕数落给你听?事到如今,你倒是想说走就走。回去待罪吧,朕现在不处置你,等三司那儿案情定巚再行定夺。”
“是,老臣……告辞。”焦芳叹了口气,拜了拜,方才起身,转身便离开。
叶春秋觉得很奇怪,这焦芳虽然一副油尽灯枯的样子,可是细细一看,却又发现他有一种从容不迫。
事到如今,他已到了死地,按理来说,到了如今这个境地,本该惶恐不安,可是焦芳的神态有些不同,到底哪里不同,叶春秋却又说不上来。
叶春秋默默地站在一边,什么话都没有说,若不是杨廷和出手,自己和焦芳乃是死敌,叶春秋势必会出手,只不过,叶春秋至多也只是逼退焦芳罢了,而似杨廷和这样的不择手段,叶春秋却是做不出来。
此时焦芳是墙倒众人推,于公于私,叶春秋也不可能为他求情,这一切都是他自己找的。
此时,朱厚照似是猛地想起了什么,忙道:“老三,焦芳现在还未走远吧,你去给他传个话,告诉他,安心戴罪,朕会给他留一条血脉,其他的……”
朱厚照终究还是心软的。
留他一条血脉,意思是接下来焦芳将是灭族之罪,也正因为如此,留一条血脉,从某种程度来说,也是恩典。
叶春秋点点头,出了暖阁,见焦芳才刚刚下了玉阶,叶春秋道:“焦公且慢。”
焦芳扶着玉栏驻足,回眸看了叶春秋一眼,叶春秋徐徐下阶,将朱厚照的话向他说了。
这一次,叶春秋留了心,总想看看这位焦公会是什么反应。
焦芳听罢,依然面如死灰,却是朝暖阁方向拜倒,道:“陛下恩情,老臣难报万一。”
等他巍巍颤颤地站起来,他看着叶春秋,挤出了几分笑容:“这几日,老夫夜不能寐,总是想到那一日在保和殿中,叶侍学说的话。”
叶春秋朝他作揖道:“不知焦公想到的是哪一句话?”
焦芳看着叶春秋,身子显得有些弱不禁风,幽幽地道:“叶侍学对老朽说:焦公,你输了。”
说罢,他突然笑了,叹了口气,道:“是啊,老夫少年得志,从未输过,可是这一次却摔了个大跟头,老夫更是万万料不到,成也萧何败萧何,其实真正输的,并不是那一日涉及大同的廷议之争。”他目光幽幽,似是看着破空,继续道:“老夫万万料不到的是,竟是输在了这棋上,叶侍学,这下棋之事,是你鼓捣出来的吧,呵呵……拿捏得很准,也够狠辣,连老夫都忍不住佩服你了。”
下棋……确实是阴毒的招数,偏偏这却是杨廷和的手段。
可是在焦芳心里,这样背后搞自己的人,除了叶春秋,还能有谁?他是从来没有将一个东阁学士放在眼里的。
杨廷和在宫中,一直是隐形透明的存在,谁会想到,真正背后捅了焦芳一刀子的人,会是那个泯然于众人的杨廷和呢?
叶春秋抿了抿嘴,却是没有说话。
焦芳怎样想,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他已到了绝地。
“告辞。”叶春秋拱拱手,要回暖阁去。
“且等一等。”焦芳居然态度平和。
叶春秋只好站定:“不知焦公还有什么交代?”
“交代不敢当,老夫已是待罪之臣,将死之人而已,而如今叶侍学却是如日中天,大展宏图,实在可喜可贺。”
叶春秋自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和他闲聊什么,便道:“若是焦公只是说这些,恕下官……”
焦芳目中突然掠过了一丝怨毒:“那句话,一直印在老夫的脑海里,其实……老夫只想告诉你,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叶春秋见他面色有些扭曲,焦芳的性子,他多少有些了然,此人曾经因为被官场排挤,甚至扬言谁看不起自己,要提着弓箭去宰了人家,吓得当时的首辅大学士万安连忙升了他的官,这才作罢。
这种不甘服输的人,怎么会不垂死挣扎呢?
“是吗?”叶春秋抿嘴一笑:“焦公,叶某告辞。”
叶春秋冷冷地看他一眼,已是长身而去。
焦芳盯着叶春秋的背影,目中掠过各种复杂的神色,他出了午门,已有轿子在这里等候着他了,他坐上轿子道:“去张府。”
焦芳与张彩私交匪浅,此时此刻,焦芳终于还是决心垂死挣扎了。
(未完待续。)
第八百一十五章:要命一条(第六更)
叶春秋回到暖阁。
朱厚照反而泰然自若地坐着,似乎是在想着什么。
难得他还能想事,叶春秋也不打扰,在旁等了片刻。
朱厚照这才抬眸,道:“如何,那焦芳说什么了?”
叶春秋便道:“陛下,焦公说,谢陛下恩典。”
“虚情假意!”朱厚照不屑地道:“朕早就看透他了。”
叶春秋却是面露深沉之色,道:“臣弟在想,他大祸将至,难保不会狗急跳墙,以臣之见,还是小心防范为好。”
朱厚照却是笑了,道:“朕正想和你说这个呢,来人啊,去叫刘瑾来。”
叶春秋一头雾水,心里说,这小皇帝什么时候也有智珠在握这个技能了?
过不了多久,刘瑾便小心翼翼地来了,他满脸堆笑,拜倒在地道:“奴婢见过陛下。”
朱厚照便看着刘瑾,嘲弄地道:“刘伴伴,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