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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叶春秋瞪大眼睛看着叶老太公,却不禁想,叶老太公你可莫要乱说啊,怎么说着,我像是个赃官污吏似的。
叶春秋哭笑不得地道:“大父,这是我做买卖挣来的。”
“吓?”老太公来劲了,一把拍了拍椅柄,环顾叶柏诸人,道:“这是做买卖挣来的,都听清楚了,往后别人问,都得这样说,若是有碍了春秋的官声,唯你们是问,乱嚼舌根子的,老夫就打死他,可莫怪老夫丑话说在前头。”
叶柏和众叔公、堂叔们恍然大悟,似乎一下子觑出了京师里的某些隐秘,个个意味深长地点头道:“是,是,春秋做买卖挣钱置办地宅子,这是没错的,我一瞧他,就晓得他是做官的料,啊,不,是做买卖的料子。”
大家纷纷点头,啧啧称奇。
叶老太公则并膝坐在官帽椅上,捋须含笑,也觉得得意。
叶春秋哑口无言,想要说清楚,却又觉得有些刻意,索性不说了,张罗着让人赶快些上茶,让厨子将热的菜准备妥当。
一干人便坐在厅里叽叽喳喳地说着家常话,叶春秋借故出去,不妨撞见了陈蓉和张晋,陈蓉笑道:“令祖父可到了吗?听说你回来了,我们正要去拜谒呢?”
叶春秋一脸无语,便道:“且慢着去,慢着去,我心里哆嗦。”
陈蓉不由愣了:“呀,这是什么道理?春秋,这孝顺祖父、亲近族亲是本份哪,怎么可以……”
叶春秋却把他们拉到另一边道:“叶俊才在另一处码头等着呢,等他回来,让他去作陪,走,我们寻个地方去,待会儿我先吩咐东叔去招呼,就说我有事儿,再呆下去,准要出事不可。”
陈蓉一副讶异的样子道:“这样可怕?”
叶春秋觉得有些懊恼,若是老爹在这里就好了,叶老太公显摆得有些过,实在吃不消,先避过风头再说,便寻了个仆役来,道:“好生照料老爷子,我还有些事,去去就来。”
这仆役应了,叶春秋便带着二人偷偷地溜了出去,寻了个酒肆叫了桌酒菜,一口酒下肚,不免感慨地道:“真是一言难尽啊。”
陈蓉不禁道:“不知叶兄何出此言?”
叶春秋愣了老半天,才道:“你却不知,我那大父总觉得做了官的要贪赃枉法才好,话里话外,都暗示几个亲戚,说这宅子是贪墨来的,还好这是关起门来,将来指不定会传出什么。”
陈蓉和张晋也愣了老半天,陈蓉不由道:“这又是何故?”
叶春秋很世故的样子看着他们,毕竟做过官,叶春秋也算是人情练达了不少,道:“你想啊,叶家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最拿得出手的,就是我和爹这两个官了,可是这官的好处在哪里呢?若是做官没有好处,如何才让人生羡?”
陈蓉和张晋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其实现在风气大致如此,做了官,能贪赃枉法、欺负人才显出本事,否则自己的族人还不答应呢,不欺负人,怎么显出我们家出了官人牛叉?不能楼银子,怎么显得我们家的官儿厉害?
叶春秋叹了口气,又喝了口酒,才继续道:“只是这些话,总是不方便说,总得给大父留点面子,也罢,等我爹回来,再私下和他说就是。唉唉唉,我得少吃点酒,不然回去不好交代。”
张晋却又给他满上,笑呵呵地道:“这还不容易,就说阁老有请,请你吃酒去了,岂不是更给你大父涨面子?”
叶春秋一想,便露出决然之色道:“也罢,豁出去了。”
三人吃着酒菜,不免胡说了一阵,看天色不早了,这才结伴回去,张晋晃悠悠地道:“春秋,你要记着,是和谢学士一起喝酒,得统一口径才好。”
叶春秋点着头。
陈蓉皱眉道:“说是刘学士岂不是更长脸吗?”
叶春秋带着几分醉意,正色道:“就刘学士了,不然没法儿交代,我含蓄一些,其他的,你们来说。”
张晋笑嘻嘻地道:“叫刘学士,不如说天子赐宴,反正都已经吹了,不妨再大一些。”
陈蓉也笑了起来:“就天子赐宴,天子赐宴好。”
叶春秋晕乎乎的,也懒得再说话,待到了府上,天色渐黑,叶家门口点起了灯笼,门口似乎有不少人,叶春秋看着几人有些面熟,也没有多想,抬腿进去,陈蓉和张晋二人叽叽喳喳,这个道:“待会儿要记住了,天子赐宴吃的是熊掌。”
“要不要红烧鲈鱼。”
“吓,寻常百姓才吃这个,莫要被人看轻了,你说天子吃鲈鱼,别人信吗?”
“张兄说的也有道理。”
(未完待续。)
第七百九十八章:朕赐你虎鞭(第五更)
叶春秋晕乎乎地听着陈蓉和张晋的话,正想吐槽天子的御厨做的菜如何惨不忍睹,却觑见正堂里灯火冉冉,便只是笑了笑,继续前行。
三人结伴进了厅堂,叶春秋被风一吹,竟是有些清醒了。
想不到叶老太公诸人居然还是精神奕奕的,依然在此高坐,正在闲聊得起劲,只是……
叶春秋发现其中一个坐在下侧的人有些面熟,咦,长得和小皇帝有些像。
只听叶老太公还在絮絮叨叨地道:“想不到朱相公居然是将军,啧啧,说起来啊,这将军……也是了不得啊,尤其是年纪轻轻的,难得又和我家春秋是结义兄弟,哈哈……你放心,你放心,老夫是没有文武之间的成见的,武夫怎么了,武夫就这么让人看不起吗?固然没有读过书,可也都是为朝廷效命,老夫断然没有轻视的意思。”
“朱相公可曾娶妻呀?”
这酷似小皇帝的朱将军便道:“有呢,还有不少。”
“呀。”叶老太公顿时面色肃然起来,道:“了不起,男人嘛,就该多一些妻妾,如此方能多子多福。”
“老太公的话说到我的心坎里去了,我一口气生了六个孩子呢,三男三女。”
叶老太公便捋须呵呵的笑,叶柏等人也跟着赔笑,叶老太公便翘起大拇指道:“了不得,实在了不得。”
只是其他几个族亲却是交头接耳起来,这个道:“春秋不是翰林吗?怎么和武人打交道了,我听外间人说,文武殊途,武夫卑贱……”
“莫不是……”
这些话,叶老太公听在耳里,心里也不痛快,便咳嗽一声,免得他们的话传进朱将军的耳里引人不快。
这时正好见叶春秋几人进来,叶老太公便板着面孔道:“春秋,你去哪儿了,你的朋友来寻你了……”
叶春秋终于看清楚了朱厚照,脑子不禁发懵起来。
看着像是小皇帝,尤其是这家伙对自己笑的样子,这眉毛,这眼睛,还有这贼贼的笑容,汗……不会真是天子吧?
可是小皇帝此时不该是在宫里吗?怎么在……
叶春秋没有再多想下去,正待要上前行礼,身后的张晋突然道:“拜见老太公,学生张晋,方才春秋蒙天子不弃,叫去宫中吃酒了。”
叶春秋的脸有些僵硬,对面的朱厚照坐着,也是睁大了眼睛。
满堂哗然啊。
叶老太公一听,激动得捂着自己胸口道:“呀,去宫中吃酒?有这等事?”
叶柏嘴巴张得有鸡蛋大,皇帝老子啊这是……叶家有这样的福气?
其他几个叔伯兄弟也是摆出不太相信的样子。
张晋见他们不信,便声若洪钟地道:“学生所言,千真万确呢,吃了熊掌、御酒,还有虎鞭……总之,统统都是山珍海味。”
他说得吐沫横飞,又道:“老太公,春秋有出息了啊,现在了不得了。”
‘朱将军’已是笑岔了气,不由道:“为何有虎鞭?”
张晋只当此人是叶家的族亲,立即摆出一副笃定的口吻道:“这个我哪里知道,反正天下……”
叶春秋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再胡闹下去,天知道会说出什么来,他很无奈地朝朱将军行礼道:“臣叶春秋,见过陛下……”
“……”
此言一出,已是满堂皆惊。
叶老太公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可见到叶春秋拜倒,方才深信,他吓了一跳,自个儿还跟这‘天子’说了一下午的话呢,却不知有没有冲撞,忙是拜倒:“草民……”
张晋和陈蓉也已拜倒,众人跪了一地。
朱厚照哈哈大笑起来,手指叶春秋道:“好你个叶春秋,吃了陛下的虎鞭,还让朕在这儿久等,噢,老太公,你不必多礼,你是长者,朕早说了,朕和叶春秋是结义兄弟,最熟稔不过的。”
叶老太公不可置信地看着朱厚照,他猛地意识到一个问题,若这是真的,回去似乎也不好吹嘘啊,自家孙子和皇帝老子是结义兄弟,只怕别人听了也不信,反招取笑呢。
可是他是真正的激动了,春秋哪儿来的这样大的福气,他嘴唇哆嗦着不知如何是好。
反而是张晋,把头埋着,生怕天子认清楚自己的脸,心里很是不安。
这时朱厚照让叶老太公上座,叶老太公却是死也不肯了,非要朱厚照上座不可,朱厚照却是笑着道:“噢,其实朕也不能坐了,时候不早了,本是打算见一见叶爱卿的,奈何他姗姗来迟,也罢,朕该回宫了,叶爱卿,你要不要送送朕。”
叶春秋咂咂舌,万万料不到是这个局面,忙是道:“是,臣恭送陛下。”
忙是亦步亦趋地跟着朱厚照后头走出去,朱厚照走了几步,却是目光落在了张晋的身上:“此人是谁?”、
张晋战战兢兢地道:“学生张晋。”
“噢。”朱厚照笑道;“下次朕赐你虎鞭吃。”
这才心情愉悦地走了出去,叶春秋则朝张晋做了个鬼脸。
从堂中出来,朱厚照便捂着肚子大笑起来,边道:“老三,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人,平时正正经经的。”
叶春秋也不多做解释了,似乎解释了也是无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