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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忌叶修撰曾经说过什么;可是败了呢?
一旦败了,到时候所有人都会失望、沮丧,必定需要发泄,群情汹汹之下,无数人的矛头会指向谁?
刘健依然面无表情,谢迁故意扇了扇虚空,忍不住咕哝道:“这儿竟有苍蝇。”
李东阳不禁咳嗽,以掩盖谢迁口不择言的声音。
焦芳听罢,却一点都不在乎的样子,只是嘴边泛着意味深长的淡笑。
倒是一旁的张彩来了兴趣:“说句实在话,现在外头已经风言风语了,这叶修撰……”他眯着眼睛,小心翼翼地看着刘健的脸色;“多半也是无心之言,只是情理上来说,未免也凉了人心……”
正说着,外头人头耸动,有人道:“来了。”
果然来了,两支人马已经到了校场,这五军营的校场极大,占地百亩,而此时此刻,人群纷纷让出道来,便见骁骑营连人带马而来,一个个精神奕奕,人群中不由爆发出了一阵欢呼。
带队的骁骑营指挥王琚,一脸肃穆,此时坐在高头大马上,领着诸人到了校场。
这骁骑营也确实堪称是精锐,立即一线排开,个个显得颇为威武彪悍。
朱厚照在台上眯着眼看着骁骑营,本来他心中颇为忧虑,现在看到这骁骑营,心里又燃起了几分希望。
倒是巴图蒙克禁不住嗤笑一声,对这骁骑营露出轻蔑之色。
朱厚照看了巴图蒙克一眼,有些恼怒,忍不住道:“怎么,莫非鞑靼汗认为我大明骁骑不值一提吗?”
巴图蒙克傲慢地道:“陛下,大明物产丰饶,小汗自有见识,可谓是富足鞑靼部千百倍,只是轮到骑马,呵……”
他这一声呵,便将不屑一顾的傲慢尽都毕露出来,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倒是这时,叶春秋不声不响地从怀里取出一个竹筒,正是他自己打制的望远镜,他拿起竹筒,对着校场上瞄了一眼,百丈之外的校场,几乎所有人都清晰可见起来。
朱厚照侧目一看,这才意识到自己竟没将叶春秋送自己的望远镜带来,不禁懊恼,便朝叶春秋道:“叶爱卿,拿朕看看。”
叶春秋将望远镜递给朱厚照,朱厚照取来却不看校场,而是看坐在不远的巴图蒙克,便见巴图蒙克的脑袋顿时硕大起来,脸上的每一根发丝都清晰可见。
他龇牙咧嘴,恨不得将此人挫骨扬灰,又看着他鲜红的鼻头,不由道:“叶爱卿,朕听你说,这红鼻子的人,往往不能人道,是吗?”
这只是叶春秋和朱厚照曾经闲谈时的无心之言罢了,叶春秋倒没想到朱厚照在这个时候说起这个,征了一下,道:“呃,这只是坊间流言,不过想必不是空穴来风。”
朱厚照便笑了,朝巴图蒙克努努嘴,道:“鞑靼汗……”
巴图蒙克回眸看向朱厚照,却见朱厚照一脸笑意地看着他,然后伸出了手:“朕一口气生了五个……”
巴图蒙克微微愣了一下,显得一头雾水。
边上的叶春秋已是拼命咳嗽,很是想放声大笑,差点憋出了内伤。
朱厚照放下了望远镜,这时,一队人马已经徐徐出来,只是这时候,却没有任何的欢呼,所有人都很安静。
这便是巴图蒙克自大漠带来的侍卫,素有鞑靼禁卫之称的金帐卫,这些人都穿着皮甲,臭烘烘的样子,附近的人纷纷掩鼻后退,他们的马都是较为矮小的蒙古马,大多数人个头并不高,不过一个个眼眸之中,都散发着一股凌厉的气势,令人难以忽视。
叶春秋朝着这些人看去,忍不住道:“陛下,请借臣望远镜一用。”
朱厚照已是用望远镜看过了,也看不出什么好坏来,因为这金帐卫并没有他所想象中那样有气势,相反,很是普通,都和寻常的鞑靼人没有太多的分别。
叶春秋接过望远镜,一一朝那金帐卫的人马看去,为首的正是那个挂着弯刀的祖鲁,祖鲁翻身上马,他身材魁梧高大,几乎比所有人都高一个头,整个人的腰如水桶一般,显得尤为英武,若是不仔细辨认,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遇到了一头野熊,而他座下的战马,却并不高大神骏,被这么一个庞然大物骑在上头,倒是显得很是滑稽可笑。
叶春秋却是不敢轻视他们,旋即拿着镜筒朝向骁骑营的方向看,骁骑营已是磨刀霍霍,密集地列队起来,人声马嘶,也颇为有几分气势。
此时此刻,所有人的焦点都在校场,每一个人都屏住了呼吸。
(未完待续。)
第六百八十四章:陛下就在这里(第五更)
烈阳之下,双方已经摆开了阵势。
某种程度来说,这一次对阵,骁骑营还是占尽了便宜的。
不只是因为人数上的优势,最重要的是场地狭小,这就使得曾经凶名在外的鞑靼铁骑没有了太多转圜的空间。
他们的骑射之术,显然难以在此运用,也正因为如此,朝野内外才会认为大明必胜。
而此时,朱厚照更为振奋的是,骁骑营还占据了地利,此时天上的斜阳恰好正对鞑靼铁骑,这足以给他们造成一定的影响。
所有人都在远远地眺望着这两只军马,每一个人都为之捏了一把汗,无论是朱厚照,还是叶春秋。
叶春秋虽是乌鸦嘴,可是本心上,他希望骁骑营能够大胜,自土木堡之后,北京保卫战之后,无论是瓦剌还是鞑靼人,借助着他们机动上的优势,不断南侵,大明朝早已不复开国之初花样式吊打他们的局面,反而只能选择龟缩在关塞之中固守,现在的大明朝,虽不至于是内忧外患,却也急需一场振奋人心的胜利来宣告四方,更该来警告这个北方的恶邻。
他手中拿着望远镜,不断地观察着每一个变化,心里默默地祝祷着,整个人已经完全沉浸在了校场之中。
乃至于朱厚照不断地在一旁道:“叶爱卿,拿来,拿来朕看看,叶爱卿……”
叶春秋对朱厚照的话浑然不觉,这大战即将一触即发,而像这样的冲阵,胜负只在一息之间,可能只是一个小缺口,可能只是左翼或者右翼的被对方寻到了破绽,那么整个军马,就会如大厦倾倒一般催促拉朽,伤害则会随之不断的扩大,直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已经加速,此时他已忘了所谓的食君之禄,所谓的士大夫的责任,这些道理,在此刻竟是不值一提,他所凭借的只是一种本能,一种最原始的本能,一种深深嵌入自己骨血中的祖先信仰,还有那自炎黄开始,便流传了数千年开始,便流淌于血液中的家国情怀。
孔子作春秋而乱臣贼子惧;这句话用在叶春秋身上,便是正因为有了春秋,有了史记,因此这片土地上任何人只要呱呱坠地,生而为人,在这黄色的皮肤、黑色的眼睛,用着象形文字的人,即该有了一种本能……
铿锵……
哗啦啦的刀剑自双方的腰畔抽了出来。
骁骑营如临大敌,一千将士,个个咬着牙抽出了腰间的长刀。
他们也曾有过显赫,而如今,他们与他们百年前的先辈们一样,面对着同样的敌人。
指挥张绍的脸色凛然,他眯着眼,低吼一声:“陛下就在这里!”
不需要太多热血的话语,短短六个字,就已注定了他们的命运。
要嘛带着凯旋走出校场,要嘛就死在这里,因为……陛下就在这里!
无数人将刀高高扬起,这一柄柄的长刀锋芒闪耀,将士们尽力的抚摸着座下开始焦躁和不安的战马,他们一个个目视前方,默然无语。
张绍出身于勋贵之家,乃是荣国公张氏的旁支子弟,世世代代从戎,曾在边镇历练,也是大明少之又少的骁将,此时,他深深地看着前方,心却有一些沉。
金帐卫和所有的鞑靼人一样,只是穿着破旧的皮甲,没有太多的装饰,可是只从一些微小的动作,便可看出他们的对于马术和熟稔,这种马背上的民族,显然对于骑术都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本能,可是他们却又不似其他鞑靼骑兵那样浮躁,而是表现的极为沉默,这种沉默的力量,使久经战阵的张绍感受到了一丝威压。
呼……
张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放下了所有的念头,因为此刻,他的脑海中只剩下了方才他吼出来的六个字——陛下就在这里。
他抬起了头,那眼眸里带着浓浓的杀气,举刀振臂,长刀朝着虚空一指:“杀!”
一声令下,整个人已是催着战马,犹如离弦之箭一般地冲了出去,身后同样地爆发出了冲破云霄的声音:“杀!”
在这喊杀声中,千匹快马一齐轰鸣,千马奔腾起来,汇聚成了一道洪流,朝着对面的鞑靼骑阵冲杀而去。
轰隆……轰隆……轰隆……
马蹄扬起,又狠狠地落下来。
一个个凛然无惧的骑影,将长刀狠狠地扬起,汇聚成钢铁的森林,那马蹄落下时,便带来一阵阵轰隆,宛如战鼓,振奋人心。
朱厚照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他激动地看着校场,那样的专注,那样的认真,只是深深皱起的眉头,暴露了他内心的紧张。
叶春秋也已放下了望远镜,他猛地发现,骁骑营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样不堪,他甚至希望这个时候,骁骑营狠狠地来打自己的脸,让他们告诉全天下,编撰叶春秋何等的可笑,除了胡说八道,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之外,一无所长。
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眼睛都睁得大大的,专心地看着校场中的境况。
而一个个在校场外的镇国新军诸生队形依旧,没有其他诸军那样紊乱,他们很急迫地想看到前头的情形,只是许多人不自觉地涌到了校场外围,一下子遮蔽了他们的视线,他们很无奈,却不能动,他们本是来观战,以学习骑兵的作战,为的是更加了解自己的敌人,可是他们面前,却是一堵堵的人墙,那人墙之中,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