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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秉笔太监,陛下跟前的大红人,就因为状告了叶春秋,竟是被陛下说打就打,一丁点的余地都没有,尤其是这刘瑾也是极聪明,心知若是自己硬气,反而是火上添油,浑身上下本就是痛的要死,于是哀嚎得更厉害:“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该死啊……”
朱厚照已是打得气喘吁吁,最后又狠狠地踹了刘瑾一脚,才停下来,狞笑着道:“你这狗东西,朕可以将你捧起来,就可让你摔下去,往后若再敢无事生非,再敢污蔑叶爱卿,朕活剐了你。”
众太监噤若寒蝉,竟是一个个话都说不出口。
便见朱厚照拍了拍手,对刘瑾一丁点的怜悯都没有,冷声道:“滚,给朕滚出去。”
刘瑾已是惊慌失措到了极点,因为自始至终,他依然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记得自己来告状的,结果才告到一半,就被打了,现在陛下让他滚,他哪里还敢怠慢,虽是浑身都是伤痕累累,却还是一瘸一拐地起来,恭谨地道:“奴婢告退。”
临末了,刘瑾看了一眼叶春秋,见叶春秋朝他点头,像是在打招呼,就像是老朋友致意告别一样。
刘瑾几乎要气晕过去,偷鸡不成蚀把米啊,就不说自己在陛下心目中的地位发生了动摇,便是挨了这一顿揍,自己在宫中的威信……
想到这里,他不寒而栗,一瘸一拐地与众太监们离开。
朱厚照依然不解恨,少年人最讨厌的就是被人背叛,尤其是被身边最亲近的人背叛,想到刘瑾的两面三刀,他更是气愤得一拳砸在御案上。
反而这时,叶春秋宽慰道:“陛下息怒。”
朱厚照愕然地看着他,不满地道:“你为何不怒呢?刘瑾这家伙,这样的污蔑你,你还能这样无所谓?”
显然朱厚照余怒未消,见叶春秋淡定从容的样子,反而有点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意思,为叶春秋这种冷静的表现而义愤填膺。
叶春秋知道朱厚照在气头上,所以每一个回答都要小心翼翼,伴君如伴虎,这是读书人最深刻的理解,很痛的领悟。
叶春秋徐徐答道:“陛下,这是因为臣知道,无论别人怎样说,陛下圣明,一定会给臣一个公道的。”
完美无缺!
朱厚照愣了一下,眨了眨眼,旋即也失笑起来,肚子里的火总算是消了一些。
知朕者,叶春秋也。这个小子,看来也知道朕对他不错。
正在这时,只见一个小宦官在外探头探脑,朱厚照便道:“有什么事,鬼鬼祟祟做什么?”
小宦官小心翼翼进来,道:“陛下,王守仁到了,他得了陛下的口谕,已在午门外求见。”
朱厚照这才打起精神,抿抿嘴道:“是吗,叫进来说话。”
那小宦官匆匆而去。
听说王守仁这个大舅哥来了,叶春秋也颇为激动,上一次在南京一别,虽只是极短暂的照面,这个精瘦,目光却是极有神的大舅哥,给了他很深的印象。
无论如何,其实叶春秋在这世上的亲族并不算多,真正的近亲,更是少之又少,而大舅哥,理应算一个。
更何况,这个大舅哥的本事,显然属于超越时代的,叶春秋和他相比,若不是多了一个光脑,只怕有十条街的差距,似这样的人物,叶春秋此刻目中焕发出了光彩。
过不多时,便见王守仁来了。
朱厚照第一眼见王守仁,就不由皱眉。
一副很欠揍的样子,依旧还是身体消瘦,穿着一件浆洗得很白的九品官服,颌下的长须有些凌乱,显得风尘仆仆,最重要的是,他脸上的表情淡淡然,宠辱不惊的样子。
朱厚照看了看叶春秋,再看了看他,心里不禁想,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当然,朕的叶爱卿比他要好一百倍。
王守仁正儿八经地行了大礼:“臣王守仁,见过陛下。”
朱厚照眯着眼,他本以为自己理应很恨王守仁,可是他却是错了。
从前的确是对这个家伙可谓是恨之入骨,连王华的面子都不肯给,非要让他去贵州熬苦不可,可是现在,这些记忆仿佛已经淡忘,反而,朱厚照突然有一种很痛快的感觉。
他露出善意的笑容,看着王守仁道:“王爱卿不必多礼,平身吧。”
王守仁起身,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
朱厚照便背着手,不自觉地被叶春秋的淡定所感染,也有模有样的一副很淡定的样子:“朕和你有些日子不见了,怎样,贵州龙场可好?”
“尚可。”王守仁老老实实地回答。
朱厚照眯着眼,学着叶春秋不疾不徐的口吻道:“噢,倒是为难了你呀,王爱卿,说起来,朕认识王爱卿也有四五个年头了,不知王爱卿娶妻了没有?”
这不是废话吗?现在的王守仁已经三十八岁了,怎么可能还没有娶妻?
哎……
叶春秋站在一旁,一脸郁闷,他就知道小皇帝是正经不了多久的,小逗比依然还是这个小逗比啊。后头的话,叶春秋几乎用脚趾头都可以想到了。
王守仁答道:“陛下,臣早年就已娶妻诸氏。”
朱厚照便笑的更开了,继续问道:“噢,可生了儿女吗?”
王守仁一头雾水,却还是庄重的样子:“有子一人。”
朱厚照方才假装淡定的样子终于没有憋住,伸出一只手来:“朕比你好一些,朕一口气,要生五个了。”
“……”王守仁语塞,等他反应过来,却忙道:“贺喜陛下,臣在龙场驿站时也曾听说了此事,而今陛下后继有人,此国家之福,臣……欢欣无限。”
(未完待续。)
第五百九十九章:宁缺毋滥(第八更)
朱厚照原以为王守仁定会大失所望,然后一脸郁闷的样子,想到他只生了一个,而皇帝老子却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这王守仁必定会无地自容。
谁晓得朱厚照终究是以小人之心妒君子之腹,王守仁一句恭喜,让朱厚照完全感觉不到任何的快感。
不过……他自然有更期待的事,所以很快又打起了精神,道:“今次召王爱卿回来,是为了练兵的事,朕欲图重整军备,是以想操练新军,于是命叶爱卿为镇国府参事,负责创镇国。军,而叶爱卿却是推荐了你,让你为这副参事。叶爱卿对你是尤为赞赏的,今儿你来了,就说说你的见解吧。”
王守仁抬眸看了叶春秋一眼,他知道叶春秋举荐自己,是希望自己能从苦寒的贵州龙场调回京师。
可是说,这妹夫是在给自己谋划出路!
王守仁的心中不禁唏嘘,想当初自己在南京见叶春秋的时候,叶春秋还不过是个举人,可是而今,却已成为了翰林,而且可从陛下的言语中听出,叶春秋似乎颇受宠幸。
这时,叶春秋朝他微微一笑,王守仁便点点头,方才道:“陛下创新军,所图为何?”
突然问了这么一句话,令朱厚照愣了一下,他想要鼓捣出镇国。军,某种程度来说是惯性使然,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是想练兵,想做武皇帝,建功立业,至于有什么图谋,他却没有想到。
看了朱厚照的表情,王守仁先是皱了一下眉头,而后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朱厚照道:“若陛下只是嬉戏玩乐,臣请陛下准臣依旧回贵州去。”
作死啊这是……
站在一旁的叶春秋忍不住为这个大舅哥拧了一把冷汗,大舅哥依旧还是这么的实在,智商出众、能力傲视百官,唯独这情商……
就在此时,又听王守仁接着道:“若是陛下想要励精图治,既想借新军而平边患,又可借新军为表率,以瓦解当下军中诸多弊端,臣愿效命,死而后已。”
朱厚照感觉自己受了羞辱,冷着脸道:“自然是后者,朕……”他发现跟这种油盐不进的家伙无法沟通,旋即道:“叶爱卿,现在王爱卿已经到了,这镇国。军总要建了吧,你有什么章程?”
叶春秋一脸肃然地道:“陛下,治大国如烹小鲜,这治军之道也是如此,臣打算先行招募百人……”
“才百人?”朱厚照皱了皱眉,道:“是不是太少了,此次勇士营扩充,也招募了三千呢。”
叶春秋摇头道:“凡是新军,便是从头来过,若无筋骨,哪里来的血肉?学生操练百人,为的就是先健其骨干;再者,现在新军的钱粮也是不足,既如此,不如宁缺毋滥,先从小做起,步步为营为好。”
朱厚照听了,觉得倒是有几分道理,想了想,道:“那么不妨如此,朕调拨一支殿前卫给你……为数百人。”
殿前卫可都是亲军中的亲军,是专门侍驾的,一般都是出身于勋贵之家或是功臣之后,且个个人高马大。
可是叶春秋却又是摇头:“陛下,臣以为,还是另行招募为好。”
朱厚照的脸上露出不解之色,道:“这是为何?”
叶春秋深深地看朱厚照一眼,如实说出心中的想法:“亲军大多已经有了差使,未必就吃得了这个苦;何况有不少人是勋贵子弟,臣要驾驭,反而不易。不如臣在京畿,择贫寒子弟入营,这些人本没有什么出路,前途无望,再编入镇国。军,若是待遇丰厚一些,他们反而心中会感激涕零。”
叶春秋在这一点上是早有腹稿的,指望一群少爷们来镇国。军,即便叶春秋操练严格,他们也未必就会感激你,毕竟他们都是有出路的人,来你镇国。军,你叶春秋将来若能给他一个前途又如何?人家家中完全可以给他们安排许多条路,一辈子即便不能大富大贵,也足够殷实了。
可贫寒子弟不同,大明等级森严,想要改变命运,唯有读书,可是除了读书呢?却几乎很难有什么出路,一旦他们进入了镇国。军,若是能看到前途,那么他们的命运就是和镇国。军联结在一起的,镇国。军在,他们就在,镇国。军土崩瓦解,他们的一切就化为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