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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娘娘怀中的乃是个皇子,这可就太子啊,叶春秋,这是太子啊……哎……就这样没了,这样没了……这样没了……”连说几个这样没了,语气之中带着剜心的痛。
叶春秋虽不能理解他的心情,却似乎也被他的情绪感染,嫡子,尤其是宫中的嫡长子,在这个时代就是正统的象征,而邓健心目中的正统就这么据说要小产掉,这对于邓健和某些士大夫来说,确实足够伤心伤肺的,或许在他们心里,他们自觉得小产掉的是一个天子,所谓君忧臣辱,君辱臣死;君若是小产,从子宫里不小心滑了出来……好像挺无聊的……
“呀……”就在叶春秋失神的功夫,邓健突然双手擎天,发出一声怒吼,嚎叫道:“我不如死了干净。”
这一次,叶春秋居然没有去拦他,这样都会想不开,现在拦了也只是给邓健多续几天的命而已,谁知道他明日还会为了什么去死?
啪……
邓健居然真的去撞了柱子,这茶肆本就是木质的结构,年久失修,被他这一撞,柱子居然晃了晃,然后啪嗒一声,应声而断。
然后……天花上居然扑簌簌的开始落灰,叶春秋感觉整栋酒肆都在晃动,猛地抚了抚额,心说不会自己也吃醉了吧,咔嚓,好像是头顶发出的声音,那梁柱居然一分为二……
叶春秋略略愣了一下神,只是一下子,猛然回神道:“卧槽,邓大人,屋子要塌了。”
邓健哈哈大笑起来:“天崩地裂,此不祥之兆也,上天发怒,必定是有所警示,必定是当今天子任性胡为,皇后娘娘才……呃……明日该上奏陛下下诏罪己……”、
叶春秋一把拉起邓健,楼下已有人发出惊叫:“楼要塌了,楼要塌了……”
叶春秋一把推开窗,这里是二楼,距离地面有两丈之高,眼看着茶楼开始倾斜,上头许多瓦片稀里哗啦的落下来,叶春秋猛地一把将邓健推出去,这才纵身跳下,他脚刚刚站稳,便听到邓健的惨叫:“哎呀呀……我脚瘸了……”
轰隆……就在此刻,那酒楼一下子塌下,扬起漫天的灰尘。
邓健酒醒了,只是席地抱着脚,瓦片落在他的身上,他也浑然不觉,然后他侧目看了一眼叶春秋,禁不住道:“春秋,这酒楼……多少钱……”
叶春秋咬咬牙,懒得理他:“救人……”
纵身进入断壁残垣的瓦砾之中,将一个来不及逃出的伙计救出来。
好在这种木质的楼倒不至于造成太大的伤害,却听四周都是乱糟糟的,有人嚎叫:“这是哪个天杀的啊,哪个……”
邓健感觉自己的腿很疼,感觉自己的心很冷,长夜之下,黑暗笼罩了他的脸,叶春秋在那边给人赔礼,约定赔偿,对方看到了叶春秋未换下来的官衣,似乎语气好了许多,只是邓健听到二百五十两银子的时候,心中打了个哆嗦。
“哎……”等叶春秋去而复返,一把将邓健搀起,叹口气道:“邓大人,我背你吧,你站稳了。”
“银子……本官自然……”
“算了……”叶春秋摇摇头,心里默默地想,权当是我给你进的香火吧,邓大人……本就不是五谷杂粮养出来的人啊,尼玛……叶春秋心里忍不住想骂,却对邓健很服气,你特么是神啊。
背着邓健回到他的住处,很普通的小院子,地点也很偏僻,甚至很残旧,叶春秋没有心情对邓健的房子左顾右盼,给他察验了伤口,才对着邓健皱眉道:“邓大人,我去抓些药来,你的脚步……都……”
“在书箱那儿,你找一找,不必抓药,我备了药的,宁波的白药,这叫有备无患,我早料到有这么一日。”
叶春秋感觉自己脸上的肌肉无意识地抽了抽,一时间说不出话……
回去的路上,长夜漫漫,风有些冷,叶春秋抬眸,看着圆月,明儿……就是佳节了。
每逢佳节倍思亲,可是叶春秋的亲人竟不自觉地增加了许多,从前只有父子相依为命,而今………却似乎多了许多许多人,脚下是笔直的长街,长街的尽头依然是漫漫长路,他看不清也不知道路的尽头是什么,却依旧步伐稳健,从容而行。
次日清早起床后,叶春秋的头有些晕沉,昨日喝了不少酒,当时不觉得醉,睡了一觉醒来反而感觉有些昏沉,他匆匆地洗了漱,竟发现今儿起得晚了。
今日就是盛典,不过上午却是沐休,等到了正午之后再去翰林点卯,此后才要入宫见驾。
叶春秋想到这个,不禁笑了笑,淡定地去练了剑,身上热汗腾腾的,去沐浴了一番,倒是老爹这时候已经开始张罗起节庆的事了,这是叶家人第一次在北京过节,而且是自家的宅子,这里的仆役多是宁波来的乡人,叶景因为只是观政士,还不算正式官员,而且宫里的盛宴,只有五品以上官员,或者是清贵的翰林、御史、学官、给事中才能参加,所以叶景便打算在家里和府上的人一起过节,而叶春秋要夜里才能回来赏月。
(未完待续。)
第五百五十二章:盛世之兆(第九更)
叶景的性子变得很奇怪,他开始不忧心叶春秋在外的事,无论外头有什么样的传言,他也尽力不会去询问叶春秋,或许……在他的心底深处,他自觉得叶春秋比他这个做爹的要强,所以虽然偶尔会有忧心,却更愿意减轻叶春秋的心理负担。
正午和叶景吃了顿饭,叶景絮絮叨叨地说了些府上的安排,叶春秋不禁笑了:“爹,你该给我寻个后娘了,否则再这样下去,爹岂不是要成管家婆了?”
叶景这时候却是不吭声了,埋头吃饭,叶春秋以为他生气了,也不知说什么好,只听叶景突然惆怅地道:“绣娘若是知道我们父子而今过上了这样的日子,真不知会如何高兴。”接着又是默然。
还是一个沉浸在过去而不肯自拔的人啊。
叶春秋心里摇摇头,他穿戴一新,接着步行到了翰林院,翰林院这儿已经有了新上任的翰林学士,不过院里的各个机构暂时却是各行其是,郑提学召集了待诏的翰林,免不了要说一些入宫的细节和规矩,如何行礼如仪,如何参拜,其实这基本是对叶春秋说的,其他人多多少少有过经验,唯独叶春秋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盛典。
据说上午的时候,天子已经告祭了太庙,接着会吃一些茶点,然后便在奉天殿接受文武百官的朝见,这奉天殿就是传统意义的金銮殿了,是外朝三大殿之首,只有极重要的场合才会在此召见大臣、使节。
眼看时候差不多了,翰林们已经集结,今儿既不是从午门也不是崇文门入宫,而是由大明门进去。
这大明门乃是紫禁城的正门,一般情况,只有天子才可出入,不过今儿是特旨开大明门准许百官进入,然后大家沿着中轴线直抵奉天殿参与朝会。
郑侍学特意嘱咐:“春秋,待会儿跟着老夫,你只需亦步亦趋就可。”
叶春秋颌首,应了下来。
众人纷纷至大明门,按着各自的衙署和官职站好,叶春秋紧紧地跟在郑侍学的后面,等到钟鼓声响起,这历来极少张开的大明门却是在数十个禁卫的齐心协力下打开了,自这里眺望,那门洞深处,一座巍峨的大殿浮现在了眼前。
这大明门尤其开阔,足以容纳数十人齐头并进,众臣鱼贯入宫,两百多大臣摆成了长蛇,各安其位,徐徐而入。
叶春秋官职卑微,只能在队末,等一路进入了紫禁城,过了金水桥,便进入了奉天殿。
奉天殿乃是文皇帝朱棣迁都时所建造,有奉天诩运之说,又称之为奉天靖难,有为自己洗白的目的,因而这奉天殿乃是前朝三大主殿之首,最是高大气派,占地极大,足以容纳千人。
以至于两百多个大臣进入了殿中,依然有一种空旷之感,大殿的两侧已经摆了许多的案子,设了蒲团,只是这时,众人都只能齐聚殿中,垂手等候。
过不多时,朱厚照便一脸颓废地戴着通天冠穿着冕服进来,众人纷纷行礼,朱厚照升座,环顾四周,似乎想从群臣中搜寻到叶春秋,偏偏今儿人太多,叶春秋的位置又偏僻了一些,不禁觉得有些失望,便只好道:“嗯,诸卿不必多礼。”
他话音落下之后,其实就没他什么事了,自有司礼监的宦官和吏部的官员唱喏,这第一个环节自是报喜,先是刘健上前,作为内阁首辅学士,开始你念诵着早已准备好的‘喜词’。
接着又有官员上前道:“云南布政使司来报,孟密安抚司猎户在山中搜寻到七色五彩鹿一头,古语有云:世间有鹿,七色有角,仙界神兽,谛落凡间,神光护佑,踏月而行;此兽一出,则国泰民安,此国家之幸,陛下之幸也……陛下,这是祥瑞呀,乃盛世之兆。”
众人便都露出笑容,这样的日子,即便是大家对朱厚照有再多的‘不满意’,此刻也不介意说几句吉利话。
朱厚照却是大感兴趣:“呀,七色鹿?朕见所未见,云南布政使司擒获了没有?立即押来京师,朕要看看。”
“……”
那官员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其他人也是一片尴尬之色。
叶春秋在人群之中,噗嗤一笑。
他是看多了公文的,自然明白其中的道道,所谓的祥瑞,就如同市场经济一样,有人有这方面的需求,自然也就有人凭空去制造,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买卖公平、童叟无欺,朝廷偶尔需要祥瑞来装裱一下,而地方官呢,自然而然也就免不了隔三差五造出一些所谓的祥瑞来,这种事,当真你就输了。
本来大家开心就好,在这个场合拿出点祥瑞出来乐一乐,至于有没有,大家心知肚明,要嘛是孟密安抚司那儿凭空捏造,要嘛确实有疑似的鹿,多半是头基因突变的杂、种,身上确实有点花色,可真要说七色五彩,那更高的几率是浮夸之词。